第七十章 治服

  汉子“哦”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我更讨厌你这种杀了人还装逼的刽子手!”黄石一把抓住汉子的前襟大吼。
  汉子吓得浑身哆嗦,惊恐地盯着黄石。
  “你终于肯睁开眼,不跟我装逼了!”黄石重重一推,汉子跌坐在地上。
  “我不但讨厌杀人,也讨厌给人用刑。你是第五个,前边四个都很乖,你不会逼我做讨厌的事情吧?”黄石象换了个人似的,声音阴森森的,透着股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杀了我吧!”汉子突然大叫起来。
  “杀你,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杀你,可我为什么要杀你呢?”黄石再次揪住汉子的前襟,用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说吧,南鼎派的朋友!”
  “啊……”如果说汉子之前只是惊恐的话,现在则陷入了绝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黄石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咆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等我再替你说话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说,我说……”汉子终于服软了。
  “我是南鼎派的田明,奉门派之命留下来打听峒山的动静……”
  黄石挑了几件重要的事情问了问,情况跟辛武、毛头和许风所说的没什么两样。
  最后一个是个刺头,黄石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招供。
  “把他捆到钉柱上。”黄石口气平淡,很随意地招了招手。谢盛和陈茂上前,拖起刺头就要往钉柱上绑。钉柱约摸一丈高,布满了细长如针的钉子,针子上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啊……”一声惨叫响起,钉子刺进了刺头的背脊和屁股,疼得他浑身痉挛。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太不小心,太大意,太鲁莽了。这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峒山派不懂礼数,不知待客之道吗?鲸海派的朋友,千里迢迢,来一趟很不容易,我们要好生侍候,要根据客人的喜好热情招待。你们说是不是?”黄石象个多嘴多舌的娘们,围着钉柱边走边唠叨。他说得漫不经心,走得悠悠晃晃,还不时地伸手在柱子上摸一摸,似乎嫌钉子太细太尖太扎手。
  谢盛和陈茂相视一笑,等着好戏上演。
  黄师兄平时斯斯文文,一旦有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鬼点子特别多,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俩跟他朝夕相处多年,丝毫不觉得奇怪。两人,到现在也没想通黄石是怎么猜到田明身份的。黄石转到刺头的身后,啧啧有声地说:“都出血了,好红好红的血,衣服也染红了一片。哇,屁股也有一大片!一定很疼,很难受吧?血,我最见不得血了,尤其是男人的血。你们说,一个好端端的男人流什么不好,流鼻涕,流汗,流尿,为什么要流血呢?连我这个旁观的都看不下去,觉得心里难受,头晕、恶心,想呕吐!不慌,不慌,我马上让他们替你松绑。”
  地牢里的其他峒山弟子,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听得心里发怵。
  那刺头还真是条硬汉,一直强忍着。
  黄石伸手摘下面具,远远地扔到一边,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盯着手下一帮人,问:“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黄石要干什么。
  “黄师兄,你不是要真给他松绑吧?”谢盛大着胆子问。
  “废话,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还不赶快行动!”黄石唬着脸,怏怏不快地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谢盛和陈茂上前给刺头松了绑,回头问黄石:“接下来怎么办?”
  “都没带耳朵吗?我讲了这么多,你俩居然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白呆在我身边这么久。算了算了,谁让你们这么笨呢!我再说一遍,这回你们可不能再给我装聋作哑了。”
  “黄师兄,请吩咐。”谢盛和陈茂陪着笑脸说。
  “那柱子毛刺刺的,靠着多不舒服呀,快把客人拉出来呀!”这一次,黄石说得还算干脆。
  这么多钉子扎进身体,那一瞬间肯定奇痛无比,但只要忍住了,身体不动不挪,过一会也就没有那么疼痛了。谢盛和陈茂心领神会,两人同时出手,拽着刺头的胳膊猛地用力一拉。
  “啊啊……”一声长长的惨叫响彻整个地牢,闻者无不毛骨竦然。刺头面容扭曲,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滚滚而下。
  “多么美妙的声音,连魂魄都在呻吟!”陈茂啧啧嘴,自以为是地调侃。
  “是吗?”黄石嘴角浮起一道弯勾,似笑非笑地说:“这哪里是呻吟,分明是抱怨嘛,怨我们待客不周!我也没想到这位鲸海派的客人有这么特殊的癖好,对我们钉柱情有独钟。作为东道主,我们一定要急客人所急,想客人所想,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那就牺牲一下钉柱的色相,让他欣赏个够吧!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你们一定要让客人尽量靠近钉柱,但不能让钉子再伤到客人,一根也不行。”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黄石是要把人正面绑在铜柱上。这一次,没劳谢盛和陈茂动手,其他几个峒山弟子早已拥了上去。
  一根根钉子离刺头的身体非常近,最近的差之毫厘,几乎顶在了他的鼻尖上。黄石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说:“大家的手艺很好,客人这下肯定非常满意,我给你们点赞!”
  到处都是尖细的钉子,刺头身体站得笔直,不敢稍动,一双眼睛怨毒地斜乜着黄石,不知道他要打什么鬼主意。
  “客人除了喜欢钉柱以外,你们有谁知道他还喜欢什么吗?”黄石大声地问。
  没有人哼声,一个个都被他非常的手段吓得不轻。面对着毫厘之差的血迹斑斑的钉子,却又丝毫不能动弹,那不仅仅是肉体的威胁,更是精神的折磨、意志的摧残、魂魄的打击。
  “我告诉你们,客人最喜欢灵虎!”黄石笑了,笑得十分开心,笑得肆无忌憧。
  谢盛和陈茂恍然大悟,飞快地朝万虿池跑去。
  不知为什么,那刺头听到灵虎两字,身体猛地颤抖了数下,身体碰到了几根钉子,留了下几处细不可察的伤痕。
  “灵虎是什么?我告诉大家,鲸海派的灵虎,就是我们所说的耗子。在他们眼里,耗子都成了老虎,你们说,鲸海派菜不菜?”
  “菜!”
  “有多菜?”
  “很菜,比菜鸟还菜!”
  “好,很好!”黄石拍着手说:“下面,就让我们欣赏小菜鸟大战灵虎!”
  话音刚落,谢盛和陈茂提着一笼子耗子过来。这些耗子都是从地牢外抓来的,关在万虿池周围。万虿池是个大毒池,豢养了大量的蛇、蝎虿、蜂、蟾之类的毒物。耗子就是这些毒物的主食。它们被关多日,个个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猛一闻到血腥味,个个鼠眼放光,冲着钉柱边的刺头吱吱呀呀地叫。
  刺头血液上涌,头皮发麻,脸色苍白,全身绷得象一张弓,可又动弹不得。
  黄石也不说话,让谢盛放出一只耗子。饿极了的耗子根本不怕人,径直窜到刺头背上,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流血处一阵撕咬。皮肉被撕裂的声音,鼠牙的磨擦声,清晰可闻。
  众人无不骇然失色。刺头更是浑身筛抖,每抖一下,身上便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我招……”刺头歇斯底里地高喊。
  “啪”地一声,老鼠被黄石打落在地,四肢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笼子里的鼠众又是一阵骚动。
  “早说客随主便,我也不用这么大费心思招待你了!”黄石菀尔一笑,问道:“姓啥名谁?”
  “林威。”
  “啪,啪,啪”数声响过,林威身上的绳子一一断开。他直愣愣地看了看钉柱,长长地叹了口气。
  “鲸海派还有多少人留在云蒲镇?”
  “两个,一个叫张信,另一个叫姚菀。”
  “他们在哪里落脚?”
  “张信在一家叫云楼的酒肆做伙计,姚菀在信义堂做导购,两人都用了假名,张信的假名叫张言,姚菀的假名叫姚桃桃。”
  “这次来云蒲镇的领队的是不是使一对大锤?”黄石连珠炮般地发问。
  “没错,他是我们……他是鲸海派的四把手萧峰鼎。那对大锤叫电光催雷锤。”林威一老一实地回答。
  “兵,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鲸海派的?”
  林威明显愣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黄石,目光中充满着惊讶。眼前这人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修为也是伯仲之间,他怎么会知道兵的存在。兵在鲸海派,也是个秘密,门派禁止门众向任何外人提起。
  “怎么?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好吧,我替你来说。兵,不仅是一尊神像,更是一个人,一个自称得了上古遗物,修成无边法力的鲸海派老古董。我说的没错吧?”黄石语言间,似乎对兵不屑一顾。
  “你……你是怎……怎么知……知道这……这么……多的?”林威瞠目结舌,言不成语。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鲸海派的?”
  “五……五年前!”林威还没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黄石没有继续追问,林威的表情是最好的回答。看来兵和上如出一辙,来历不明,行为可疑。
  他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