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上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果能建立一个象利益一样可靠的信仰，门众就会趋之若鹜，笃信不移，门派就会上下同心，长治久安！
可是，信仰跟利益生来就格格不入，无法硬扭到一块。这是个难题，也是个死题，从来就没人破解过。
上，言语间信心满满，似乎找到了两者之间的平衡点和结合点。众人无不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唯恐漏过一个字。
关键时刻，上停了下来，转向鲍策，问：“策，自奉我上道以来，你的修为进境如何？”
“回禀上，弟子鲍策得上道庇护，两年来修为大涨，已是丹阳中期巅峰，丹阳后期指日可待！”
冰封雪和万千重对视一眼，吃惊不已。鲍策修成丹阳中期还不到三年，居然突破在即，这怎么可能？修途之途，如逆水行丹，越到后边速度就越慢。
“乐，自奉我上道以来，你的修为进境又如何？”
“回禀至敬的上，自奉上道以来，弟子杨乐天日日受益，月月俱进，已于三天前，突破丹阳后期！”说完，躬身朝上深深一揖。
“这怎么可能！”万千重浑身一震，几乎咋舌。杨乐天修成丹阳中期比鲍策迟数月，居然后来居上，先行突破丹阳后期。如此一来，逍遥、峒山、冰月三派的平衡已被悄然打破，逍遥一家独领风骚，远远地把峒山、冰月抛到了后边。即使是瑶崆，恐怕也要对逍遥顾忌三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只是逍遥派虚张声势而已！万千重在心里呐喊。”不用谢我，这都是你们虔诚追求上道的必然。只要奉我上道，信仰上道，上道就会赐予厚报，助你们迅速提升修为。”上淡淡地声音，在密室里久久回荡。
“何谓上道？弟子不明，请上示下。”万千重诞着脸皮问。
上，默然无声。
“之前多有得罪，恳请前辈包涵！”冰封雪也是怦然心动。
“两年前，我命郭昭以上像，只希望尔等能重塑道尊，每天参拜，悟我上道。奈何尔等顽幂不灵，阳奉阴违，明里以上为尊，实则毫无诚心，辜负了本尊的良苦用心。怎么，现在后悔了？羡慕策和乐修为突飞猛进了？”
“弟子愚昧，乞请前辈宥恕！”万千重和冰封雪异口同声。
“此涉玄机，我本不愿多言。也罢，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我就多说两句。”
“谢前辈！”两人拜伏在地。暂且不管上道玄妙真假，能巴结上一位越虚境的同门高人，对峒山和冰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上道，是本尊从小世界得到的一部上古遗书中参悟出来的无上道法。上道，深奥晦涩，玄妙无穷。正可谓，道可道，非常道。上道，就是非常之道，上上之道。本尊参悟千年，也是不求甚解，未能一一祥悉，不少玄奥之处，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道妙不可言，加持之道，只是上道的妙用之一。本尊之所以取消月牙计划，也是推演上道得到的启示。尔等只需尊我上道，敬我上道，奉我上道，弘我上道，便会得到上道的加持，修为与日俱进，甚至一日千里，也不是没有可能。”说到这里，上暂停了一下，满怀期待又无比庄严地宣称：“等到上道通悟那天，整个沧冥境，又有哪门哪派不惟我上道是尊？上道，必将取代一切旧道统！尔等只要虔诚膜拜，将来都是我上道的护法。当然，如有亵渎，必将遭到上道的惩罚！”
“谢前辈明示，从今往后，我一定率冰月派所有门众诚心跟随前辈追求上道，奉汝上道，弘汝上道，卫汝上道，如有背叛，天地共诛！”冰封雪带头发了毒誓，深恐被万千重抢了先，占了便宜。
“我峒山派上下门众愿同逍遥、冰月一起，永奉上道，永护上道，以上道为道统，以上像为道尊，坚守道心，生为上道人，死为上道鬼！”万千重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冰封雪。
“好，如此甚好！”上的声音里充满欣喜。
冰封雪美目闪动，心念电转，深情款款地向上建议：“逍遥、峒山、冰月三派既然同奉上道，便是一体，何不乘势而上合成一门，统称上道门？”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冰封雪的身上，一时间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此女，好深沉的心机！”万千重、杨乐天、鲍策三人相顾无言，心里却是同一个感受。
冰月派地处偏僻，门中实力也较逍遥、峒山为弱。如果三派合并，就再无强弱之别。这还是次要，重要的是讨得了上的欢心。上，志向高远，必将播上道于四海，前途光明，如日月耀于星空。以上高深莫测的个人修为，辅之玄妙上道，一统沧冥境，也未必不可能。能在上面前争得一席之地，那是无限的荣光。作为三派合并的提议人，冰封月在上眼中的地位必将扶摇直上，必将为上所倚重。
“哦，大家怎么看？”上，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完全赞同冰掌门的提议，不知鲍兄弟和杨兄弟意下如何？”万千重，表明态度后，顺手抛给鲍策和杨乐天一个烫手山芋。峒山虽然比冰月稍强，但较逍遥逊色不少，三派合并，峒山没赚也不亏，自己无非是送个顺水人情。逍遥则不同，一旦合并，三派结盟作废，老大地位无存。
郭离子不在场，鲍策和杨乐天哪敢私自做主，很是尴尬。鲍策脑子不够用，支支吾吾地说：“是否先请示下掌门师兄再说？”
“哼！”上颇为不满。
“我个人没有任何异议，完全支持三派合并，共奉上道。郭师兄想必也是同样心思。”杨乐天既表了忠心，又打了圆场。
“既然如此，大家不妨多聊一会，等郭出来后再定。”上道：“不管郭意下如何，三派合不合并，大家都是我上道中人。从今往后，尔等都不要再叫我前辈，以‘上＇相称就是了。道可道，非常道。关于上道的秘密，大家心中有数就行，不必细究，更不要对外提起半个字，免得外人起了觊觎之心。等到尔等修成返元后期，我自会传授给你们。当下要务，除了自身要谨奉上道外，还要广宣上道，扩大上道的影响，这将直接关系到尔等修为的提升速度。切记，切记！”
“我等谨记上的教诲！”众人同宣。
“走，大家出去看看，郭马上就要现身了！”上，若有所指地说。
逍遥山，山在大湖之中，陡峭如削，高耸入天。云雨之日，隔水远观，如潜龙升天，扶遥直上。故名逍遥，寓大解脱之意。逍遥派建殿于逍遥山麓，虽谈不上宏伟，倒也别具一格，宇舍层叠、勾角重檐，气象蔚然。
一声巨响自天空传来，震得偌大的逍遥山晃动起来。此时，正值用餐时间，好奇的门众，纷纷丢下碗筷，跑出餐房，察看究竟。傍晚的天空，日悬西水，铺满晚霞，七彩流光，倒映在逍遥湖中，瑰如天国，煞是绮丽。眼尖的，远远看到湖中的异样，惊叹连连。一条硕大无比的巨龙自天而降，没入湖中，龙头隐在湖水深处，龙身绰绰如影沉浮浅波，龙尾纤毫毕现。
奇怪的是逍遥湖并没有因为巨龙的潜入，激起滔天巨浪。与之相反，开阔的湖面仿佛凝固了一般，连一朵浪花都看不见。
回过神来的人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撕裂了一大块，连同成片的绚丽的晚霞拉扯下来，形成了一条巨大的五彩斑龙，投射在湖水里。
原来，湖里的巨龙只是个投影。
斑龙有数千丈之长，自山顶的天空深处直贯而下，如一道亮丽的彩虹，垂落在逍遥山高处的戏云台。戏云台，离大殿有上百丈之距。说来也怪，那光与影化成的斑龙头粗尾细，上暗下明。披霞带彩，光彩夺目的龙尾，把大殿周围映得如幻似梦，恍如仙境。
有星星点点萤火一样的东西从空中，从湖里、从山上，从一切看得见看不见的物体和空间中抽离而出，从四面八方飞入龙身，化作流光朝戏云台方面飞去。
上、万千重、冰封雪，在鲍策和杨乐天的带领下，离开了密室。
密室与大殿相连，有暗门供进出。暗门隐在巨大的神龛中，与底座相通。底座置于土垒的高台之上，高台中空，有活动隔板与底座相连。底座之前垂帘拖地，以示庄重。谁也不会想到，逍遥派会把出入密室的通道设在每日人来人往的大殿之中。
此值黄昏，大殿中空无一人。
夕阳西照，余辉散进殿内，把大殿渲染得格外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