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道发心法
可是老大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哼，说得再清楚你也听不懂！”蒙生无视童柯，双手背在背后，踱着方步，若有所思。
“不担这个头，就别挑这码事嘛！”童柯异常郁闷，恨不得伸手给自己两个耳光。
突然，蒙生转过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童柯咽了咽口水，想改口，可最后还是没改，挤牙膏似地挤出了三个字：“老大呀！”
“哦……”从无名洞到伐木村，童柯一直以二哥自居，现在突然改口，蒙生不免有些吃惊，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话已出口，童柯也没什么顾忌了，随即无比真诚地奉承起来：“要论修为、学识、能力，在整个瑶崆山，别说是一般弟子，恐怕连师傅辈们也未必比得上你。这世界本来就以能者为大，强者为尊。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永远奉你为老大，追随在你左右！”说完，他身体前倾，双手抱拳，对着蒙生深深一掬。
“哈哈……”蒙生大笑起来，声震瓦砾。或许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奉承，他兴奋得星眸闪动，满脸流光。那光华自体内散发而出，宁静、柔和，带着淡淡的神圣气息。
“这哪里是浑身煞气的魔鬼，分明是充满浩然正气的天神嘛！跟着天神老大混，还怕没肉吃？”童柯贱贱地想着。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蒙长老在无名洞的一番话，并非只是吓唬几个老家伙，蒙生关不关乎三界六道的命数暂且不说，但肯定关乎瑶崆派的气运。单以见识而论，门中弟子难望其项背，即使是师傅、师叔和师姑他们恐怕也难出其右。瑶崆门有这位天才少年加入，必将发扬光大，光宗耀祖！问题是瑶崆门未必能留得住蒙生，这气运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说。
“我身份存疑，跟着我，只怕日后会连累你。”蒙生抬头看了看不时有云翳飘过的天空，不无担心地说。
“我童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还怕连累不成！”童柯豪气冲天。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从今往后，你我兄弟有祸共当，有福共享！”蒙生抱拳还了一礼。
如此一来，两人关系突飞猛进。蒙生给他讲解了许多修道知识。有些原来懵里懵懂的地方，经蒙生讲解后，豁然开朗了；有些知识，理解上有很大偏差，需要修正；更多的知识，则是童柯根本不了解的，听得半懂不懂，甚之觉得匪夷所思。总之，受益非浅，眼界也开阔了许多。
修炼速度与资源是一对相辅相成又矛盾的综合体。没有资源，修炼困难重重，举步维艰，进境太慢。借用资源修炼，进境是快了，但往往基础不牢，还容易出岔子，导致半途而废。生之有涯，而知无涯。欲达则应速，欲速则不达。如何在修炼中，摆正速度和资源的关系，是能不能最后修成大道的重要因素。同样，资源的品质高低，对修炼的影响也极大。品质越高，修炼的成效越明显，反之则低。
童柯能在短短十八个月里，从无到有，修到蕴气六层，主要得益于“练功房”里的灵脉。这段灵脉不但品质奇高，人间罕见，而且散发出来的灵气数量不多不少，最是适合蕴气期的修炼。美中不足的是，好好的三清灵气，被破败腐烂的棉被弄得“乌烟瘴气”，影响了修炼效果。初修者，身体没有炼化杂质的能力，“乌烟瘴气”混在灵气中进入丹田、经脉，在灵气淬炼的同时，无形中也加重了丹田和经脉的负担。
在悟通洞、无名洞，童柯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里，接连突破蕴气七层、八层，是因为受到洞中浓郁的灵气激发。灵气跟身体，有天然的亲和力。一个人如果生活在到处是灵气的环境中，灵气会自然而然淬炼身体，即使不修炼，修为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提高。传说中，神衹的后代，生来就具有超越凡人的神奇能力。神界，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纯净的灵气。
根据蒙生的说法，当体内的灵气数量达到某个饱和值后，修为就会停滞不前。每个人的饱和值都不相同，饱和值越大，修为的增长潜力就大。反之，则小。当然，每个人的饱和值也不是固定不变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极值。随着修为的提高，极值会被打破，便进入到更高层面的饱和值。修为越高，体内的灵气数量要突破极值就越难。整个修道界，呈现明显的倒锥型的分布特点，越往上，人数越少。至于锥点的位置，谁也搞不清楚。
道可道，非常道。
修炼，对于普通的修道者，就是对于自我的再认识、再淬炼、再升华的过程。这里的所指的自我，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魂魄和神识。修炼的第一步，修的是身体，是丹田，是经脉，是血肉，是五脏六腑。蒙生之所以瞧不上明正心法，嫌它低阶，是因为这门心法只锤炼丹田和经脉，而忽视了血肉和五脏六腑。比之丹田和经脉，血肉和脏腑更加脆弱，更需要淬炼。
丹田是人体的气海，是生机的源泉，也是最有活力的器官。经脉是遍布身体各处的河流，是沟通丹田和血肉的纽带。血肉是涵养水源的土壤，是形成涓涓细流的终极源头，是河流不竭的基础。
丹田再强大，经脉再有力，如果没有与之相适应的血肉作支撑，那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终会流断海枯。
明正心法，只修丹田和经脉，显然有失偏颇。另外，修炼姿势也不合常道，盘腿掐指，不利经脉行气。口诀和姿势都有严重缺陷，自然也就算不上高明的心法了。如果，童柯一直照此练下去，必然此强彼弱，后患多多：一来，增加了悟通风险；二来，就算悟通成功，身体机能也无法协调一致。
作为老大，蒙生当然不能光说不练。他传授了一套心法给童柯，名曰：道发。道发心法没有姿势讲究，但求两字——自然。
道发自然！
口诀也比明正心法通俗易懂，特别是细节要点，一听便知：
闭目守神宁气息，抱元守一悟道法。
幂想万物吐灵气，灵气入我丹田里。
丹田贲门紧收关，任督二脉敞放开。
灵气上提贯二脉，破壁逆流哺血肉。
往复循环无断念，梦入玄机始方休。
血肉淬灵生机发，任督强壮自悠然。
日积月累血脉旺，更有丹田频涤荡。
一朝冲灵化龙去，漫道雄关轻跨越。
工夫不负有心人，悟通通悟道生发。
除了姿势外，道发心法与明正心法有三个明显的不同之处，一是强调冥想，冥想吸纳万物灵气；二是“逼灵”，逼迫任督二脉中的灵气破壁而出，融入到周边的血肉中，而不是去冲撞任督二脉之间的屏障；三是把冥想和“逼灵”从自觉变成自发，达到睡着状态下也能运功修炼。显然，道发心法的要求更高，操作难度更大。
蒙生是这样解释的。冥想能增加修炼者与天地万物的感应能力，久了久之，与万物建立起默契关系，借万物的灵气淬炼自我。“逼灵”是初修者同步淬炼血肉的唯一途径。修为高的修道者，完全可以通过皮肤直接吸收外界灵气，进行血肉淬炼。至于第三点，则是为了提高修炼的频率，增加修炼的时间，变修炼为常态。如果一个修者能达到第三点要求，修炼的速度会突飞猛进，离悟通的日子为时不远。
根据蒙生的指点，童柯席地试练起道发心法。他心中默念口诀，不一会，就进入了抱元状态。
潜意识中，出现了灰蒙的云雾。有风自旷远吹来，云雾被一层层吹开，如掀麦浪。涛走云飞间，世界慢慢清晰起来。无边的旷野，几条河流镶嵌其中。河流两岸，草色青葱，绿树成荫，牛羊结群，鸡犬相与。云雾越散越淡，天空露出了湛蓝的本色。
一声厉啸，有猛禽自空中俯冲而下。顿时，地面上鸡飞狗跳，牛慌羊惊。
童柯也被猛禽的厉啸扰了心神，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从入定中惊觉过来。蕴气八层，领悟和控制能力比一二层的初炼者要高出许多。恍惚中，童柯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冥想过程中出现的意崇而已。
意祟，错乱的深层意识。
每个人的意识深处都藏着最本源的真善美，也藏着最原始的假恶丑，两者相互交织，相互渗透，相爱相杀。当真善美占上锋的时候，便是真谛，便是善念，便是美梦。反之，则是假道、恶念和丑性。
修炼的过程，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强化深层意识的过程，只不过有人强化了正大的深层意识——意神，有人强化了错乱的深层意识——意祟。前者，谓之修道，后者，谓之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