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鬼
“何以见得？”叶朝辛问。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当然是指人间，可天上又指的是什么？”松阳子问。
“仙境，神界？”叶朝辛问道。
松阳子肯定地点了下头，说：“不错，就是神界！”
“掌门师兄不会是说，我们游了趟神界吧？”裴月英不以为然。
“非也，非也！”松阳子毫不在意师妹的嘲讽，继续问：“神界和人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我们又没去过，谁知道呢！”裴月英笑着说。
“想象一下，就当自己刚游过一趟神界回来嘛！”松阳子有些高深莫测地提醒。
“灵气，大师兄指的是灵气！”沉默寡言的济古力，心思灵活，率先想到问题所在。
松阳子颔首微笑。
“灵气越多，光阴流逝就越快？”裴月英觉得匪夷所思。
“这只是猜测，对与不对，可以验证。”
“怎么验证？我们根本不可能布置那么强大的结阵！”裴月英觉得掌门师兄的想法简单了。
“无名洞里的结阵不是崩溃了吗？再探一次无名洞就明白了。”
“这办法好！”无名洞与悟通洞相连，结阵崩溃，灵源已断，剩余的灵气迅速散逸，如果牚门师兄猜得没错，洞里的光阴之流不出两日就能恢复正常。叶朝辛为松阳子的想法拍手叫好。
“验证掌门师兄的猜测简单，前往一探便知分晓，问题是为什么灵气越多，光阴流逝就越慢？”济古力的想得更远，如果能搞清原理，或许与修道之途有无穷裨益。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掌门师兄是说蒙长老？”
“蒙生结阵而生，显然并非一朝一夕。蒙长老应该早有所察、所悟，才会阻止我们斩妖除魔。”
“你还真相信他的话？”裴月英心直口快，觉得蒙长老倚老卖老，有故弄虚玄之嫌。
“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蒙长老的见识，比起我们不知要胜出多少倍。可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瑶崆派开派以来，也不过四千余载，万年基业一说，飘渺杳远，吾辈中人，自当只争朝夕。至于，三界六道之命数，更不是修道之人所能勘破。”
松阳子这番话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大家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赞同之色。
“就算蒙长老知道，也未必愿意告诉我们。”裴月英直言不讳。
“没错，所以我们不能等不能靠，依图索骥，顺藤摸瓜追查下去，总会有些收获。”松阳子顿了顿后，语重心长地说：“蒙生他们，尤其蒙生本人，是解开光阴之流的关键。从今天起，我们要创造条件，与他多接触，不要把他们当妖魔看待，要像关心内门弟子一样关心等他们，赢得他们的信任。信任是最好的钥匙，总有一天会解开他们的身份之谜，揭开光阴之流的秘密。”
“不管谁问起，都要照我刚才说的回答，你们都记住了吧？”远远看见有人朝这边过来，童柯提醒大家说。
“都记住了！”三小异口同声回答。
“你呢？”童柯不满地瞪了蒙生一眼，凶巴巴地质问。
“说来说去，没一百遍，也有九十九遍了，木头也给你说灵了呀！”蒙生没好气地回答。
“就怕你榆木脑袋不开窍，到时候说漏了嘴！”
“老太婆，念念碎，你烦不烦啊！”蒙生根本不买他的账。
“切，现在就管不住你，以后还不逆天啊！”童柯心里暗想，寻思怎么收拾蒙生。
来人动作如风，绿衫瓢动，在众人的视野中快速放大：颧骨微凸，下巴尖瘦，整张脸看上去就如一只倒垂的香梨。
真是冤家路窄，她不是在思过崖思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差点要了童柯性命的波芳泱。波芳泱也认出了童柯，稍愣了一下，继续旁若无人地朝前飞掠。
山路很窄，勉强够两人并行。波芳泱这个举动，显然是要童柯给他让路。
童柯也识趣，好男不跟女斗，赶紧闪到一边，贴着山墙而立。
他身后的蒙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差点与波芳泱撞个正着。
“唷，这不是伐木队队长邵峰吗？怎么突破蕴气期了，了不得呀！”波芳泱不避不让，双眼没有半点温度地盯着蒙生。两人离得近，几乎鼻子顶着鼻子。
“波师姐。”波芳泱脾气暴躁，为人刻薄，又是悟通中期修为，童柯知道自己根本得罪不起，便主动打招呼，希望能息事宁人。
“还是你小子懂点礼数！”波芳泱回头看了童柯一眼，又扭了回去，恶狠狠地训斥蒙生道：“还不识相地给我滚到一边去？”
“哪来的泼妇在这里撒野！”话音刚落，蒙一生从蒙生身后弹跳而起，兜头直扑波芳泱。
头顶风急，波芳泱来不及抬头，扬手朝天就是一招——葵花指。
蒙一生也不畏惧，张嘴咬住波芳泱的指头。
啊！一声惨叫，响彻山谷。波芳泱用力挥动胳膊，想把蒙一生甩开。那蒙一生也着实凶悍，随她胳膊舞得像风车一样快，就是不肯松嘴。
波芳泱不是易与之辈，心思一转，挥手朝山墙重重砸去。
卟地一声，蒙一生来不及叫唤一声，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贴在山墙上，慢慢地朝地下滑落。细密的白牙上还挂着从波芳泱手指上撕下来的血肉。
鲜血淋漓，波芳泱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朝地上的蒙一生狠狠踢去。
几乎与此同时，两道风声从侧边朝波芳泱袭来。这一次，她早有提防，中途变招，改直踢为横扫。
卟，卟两声，蒙生生和蒙蒙被扫个正着，像两颗流星，飞落进瑶河中央。
“死，你们都得去死！”凶性大发的波芳泱一步步朝童柯和蒙生逼来。童柯吓得魂飞魄散，一退再退，不知不觉退到了蒙生身后。
“跑，快跑！”他焦急地催促蒙生。
蒙生却没有半点要跑的意思，木无表情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波芳泱，仿佛有恃无恐，甚至给人不屑一顾的感觉。
“哈哈，欺负我有伤在身吗？告诉你，姑奶奶我一个手指头就能灭了你！”
“断指吗？”一直没开口的蒙生，嘴里冷不丁冒出了三个字。
被一个刚刚突破悟通期的家伙如此蔑视，简直是奇耻大辱，波芳泱怒极反笑，面目狰狞，神情恐怖之极。她扬起血淋淋的手指，咬牙切齿地说：“好，好极了，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说完，左手双指如骈，直取蒙生眼睛。
“好！”蒙生答得出奇地干脆，化掌为刀，直朝迎面而来的双指撞去。
咔嚓一声，一根指骨断裂，一道古怪的劲力沿指而上，经过手腕，直冲手臂。
波芳泱无力地垂下手臂，满脸震惊，一时竟忘了断指之痛。“你，你，你不是邵峰！”
“我有说过我是邵峰吗？”蒙生弯腰拣起地上的蒙一生，放在手掌心中轻轻搓揉。看不出有一丝生机的蒙一生忽然动了一下，干瘪的身体像重新注入了空气，慢慢膨大起来。不一会，就恢复如初，生机活泼。
“跟哥斗，傻帽！”蒙一生跳到波芳泱身前，开口大骂。
“贱逼，跟我玩！”蒙生生抖了抖混漉漉的身子，跳脚跟骂。
“呜呀，太粗鲁，太难听了！”刚刚爬上岸的蒙蒙，小脸羞红，赶紧用手挡在脸前。
十指连心，波芳泱疼得花容失色，硬咬着牙没哼一声。
童柯跑过来，挡在波芳泱身前，生怕三小又搞突然袭击。波芳泱虽然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可门派早有严令，禁止门中弟子争斗，事情要是闹大了，自己肯定也逃不了一顿责罚。
“波师姐，快跑呀！”童柯拦住团团转的三小，回头催促波芳泱。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波芳泱突然声泪俱下，冲着童柯大声质问。
这不是摆明了日后要找蒙生报仇雪恨吗？童柯岂会不明白她这点心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凑到她耳根轻声道：“他是邵峰的弟弟邵谷，修为颇高，心情古怪，极好女色，又冷酷无情，你再不走，我也帮不上你了，到时先奸后杀，抛尸荒野可怨不得别人…”他一手成钩，一手作刀，疯狂地比划着撕衣、拿刀杀人的动作。
波芳泱脸色越发苍白，二话不说，转身朝来路方向跑去。
“哼，跟爷斗，你还嫩着点！”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童柯得意地笑了。
对于这个女人，他可没有半点好感。
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吓唬人的水平到是一流！”
童柯暗自一惊，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吓唬人的水平到是一流，中伤人的水平更是出类拔萃！”蒙生若无其事地回答。
“魔鬼，果真是魔鬼！”童柯想到往后整天要跟一只魔鬼厮混在一块，不禁双腿发软，差点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