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冷兵器都要赶上热武器了?

  顾琪回道:“凤阳帮以买卖消息为营生,有些人想知道一些东西,自然需要付出代价!有的能用金钱交易,有的则需用命、秘籍交换。凡是江湖中能够换取的,凤阳帮都能给你弄来。”
  常澈将剑谱一合,递还沈因道:“沈舵主,刚刚随我同来的小姑娘与我有一番恩情,我想请你将她收录到凤阳帮门下,江湖纷乱,也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不愿意带一个小姑娘,简直就是拖油瓶。
  “你不要秘籍?”
  常澈摇摇头道:“你总需要丫鬟服侍,她能做很多的事情,也能吃苦。算作你同我合作的代价。”
  ……
  鹅毛般的雪,铺天盖地。
  小姑娘穿裘戴帽,在雪地中奔跑着,嫩白的脸蛋满是热泪,看着渐渐消失的那一道熟悉身影。
  她第一次,感到人生的艰难和痛苦。
  为什么!
  总有一些人要离开。
  沈因将她搀起,擦拭掉一滴滴滚烫的眼泪,笑道:“我以前总想留住一个人,可惜没能留住,她死后,我才知道,她一直都留在我心中……也只能留在心中……”
  “你想留住他,只能变强。足够的强大,能使你占据主动权,你想拥有的都将拥有,他是一个惜命的人,当握着他的命,就能得到他的一切……”
  小姑娘摇摇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眺望着远方,喃喃道:“姐姐,他会回来的。”
  “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第一件事,便是将打断你腿的徐家屠门。我沈因的婢女,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沈因的眼睛,露出一抹笑意,风轻云淡的说着。
  常澈一路疾行!
  取出胸前的香囊,香囊镶的是三只金凤,那是沈因给他的凤阳帮信物。
  此番和沈因见面,虽然什么都没有谈,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将来能成为很好的利益伙伴。沈因需要常澈,而常澈则需要一个有野心的凤阳帮管理层,替自己做一些事情。
  前几日,常澈被白眉针重创,雷盈盈死里逃生,势必会回到常府,将一切的经过都告诉常作客。常作客定会寻找自己的踪迹,弄明白血魔舍利的事情,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杀掉他。
  铁索桥。
  青州到幽州的一条必经之路。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
  齐腰的雪,刀割的风,苍穹荒野,银白相接。
  这样的雪景,使人着迷。
  常澈很少看到这般大的雪,他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到实验室,废寝忘食的搞科学,野外都很少去。
  桥的南边,有一麻衣刀客,披蓑戴笠,双手环胸,一动不动,好像等待着什么?一道人影施展轻功,脚踏吊桥铁索,朝着剑客飞奔而至。
  他知道他等的是自己。
  “你是常澈。”
  他低着头,声音略显嘶哑。
  常澈落地,双膝深埋雪中,他一双冷清的眼睛,瞧着他,露出强烈的杀意。因为他能感知到,眼前的人想杀他。
  “你好像等我很久了,谁派你来的?”
  刀客笑道:“命运的安排。”
  常澈没有搭话。
  “我自幼和姐姐相依为命,六岁的时候,她被买走。数月前,我才探知到她的消息,在常府做了丫鬟,过着很平静的生活。我想见见她的,可惜被六扇门的给耽搁了。”
  风,刺骨的寒冷,他缓缓将斗笠抬起,露出一张刀削般的脸,脸上一双碧绿的眼睛,没有瞳孔,毫无一丝的神采。
  “他们人很多,原本想杀我,可最终都被我杀了,我的眼睛被毒烟熏瞎,很快就要死了,死前,我想到幽州见她一面,可惜……她被杀掉了,是常作客动的手。”
  他神情淡漠,似乎没有一丝的悲伤。笑道:“我身受重创,元精渐渐枯竭,实力已不足巅峰的三成,眼睛又瞎了,他隐藏的很好,纵然是全盛时期,我都很难胜他。所以,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报仇。”
  “他原本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常浩杀掉一个,你杀掉了常浩,数日前我将他的大儿子给杀了,现在只剩你和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很小,她曾像妹妹待她,我没能狠下心……”
  常澈道:“你想杀我,常作客应该由我……”
  “我很清楚,你想杀他。”
  他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我一生痴刀,想将刀修炼到最高境界。濒临死亡,依旧没能看开。你是我最后一战的敌手,倘若将你杀掉,便能替她报仇。如果你将我杀掉,证明我能将武道的路托付给你。”
  常澈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有一颗桀骜不驯的高傲心。
  “难道真的没别的法子。”
  刀客摇摇头,回道:“能不能将我治好,都已经不重要。自从我进到鬼煞狱的那一瞬间,便注定是这样的结局,只是来的早,来得迟!”
  “鬼煞狱……”
  “不错,凡踏进鬼煞狱的人,就不再是活人……”
  常澈道:“你真的相信命运?”
  他没有回答常澈,缓缓将背后的刀抽出,那是一柄薄如蝉翼,熠熠泛红的刀,表面有一条条的血槽,如同纵横交错的血管。
  常澈看到那把刀的瞬间,能感到一股澎湃的杀意,那种恐怖的威能,绝不逊于任何强大的热武器。
  直死魔眼关闭期,他的那一双眼睛,能够窥探到很多东西,被称为净眼。他似乎能感知到那刀是活的,竟然有意识,甚至能够影响,侵蚀他人的脑海。
  这种冷兵器的锻造,超出他的理解范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像抚摸着姑娘的肌肤,他笑道:“她叫化血魔刀,你瞧,多么的美丽!”
  “杀。”
  刀客踏雪狂奔,一刀朝着常澈的脑袋劈来。
  一股邪恶,凝聚着恨,癫,狂……无数负面情绪的刀气,瞬间将常澈笼罩,他感觉喉咙一甜,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好狠、好邪的刀式。”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使出这样的刀!
  常澈来不及多想,擦掉嘴角的鲜血,赤掌滔天,一掌劈出,卷起海浪般的雪花,迎着那恐怖的刀气。
  两股真劲碰撞。
  四周的一切都寂静了,以两人为中心的积雪像海浪般倒涌出去,形成一道道的漩涡。
  常澈彻底变成血人,恐怖的刀气,将他割的遍体鳞伤,杀气腾腾,雄霸天下的刀意,似要饮尽众生的鲜血。
  那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邪恶。
  带来的是死亡!
  “阿鼻狱,第一刀式。”
  蝉翼般的刀,嗡嗡作响,一股至邪,至恶的天地戾气,被人和刀吸收,化为一道血黑的流星。
  那是怎样的一刀?
  石破天惊。
  “啊!”
  常澈猛地狂啸,血海奇功施展到极致,一片片血光将他笼罩,凝成一团血雾,朝着那一道流星冲去。
  “我败了。”
  他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
  那恐怖,邪恶,充满戾气的一刀最终溃散,常澈顺势一掌将他劈飞,重重的砸落到雪中,他满脸死气,再无活路。
  常澈看着他,叹道:“你因何撤招?”
  他笑道:“如果能选择,我希望能死到你的手中,你只有入境后期的修为,我早已住境圆满,倘若你和我一样,败的一定是我,何况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手段。你有一颗遇强变强的心,我知道你能逆着江湖,走出一条属于你的道。”
  “我这一生曾经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愧对过很多的人,唯一做对的一件事,便是成为一名刀客,我要死了,人的死法有很多种,我只希望能以刀客的身份战死。死到一位强者的手中……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变强,因为你够狠,够绝情……”
  “我,我终究没能超越他,我早该知道的……或许,这世间的刀,没谁能超过他的,因为他早已……”
  常澈问道:“他是谁?”
  “……”
  刀客没有回答。
  常澈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眼神,道:“你还有何心愿?”
  “江……江湖,江湖……哈哈哈!她……愧!”
  他没有回答常澈,紧紧抓着那一柄血刀,凝望着漫天的雪花,兀地像野兽一般怒喝着,大笑起来,随即闭上了眼睛。
  风越来越紧,越来越急!
  常澈知道,他死了,世间再没有他这个人。将他掩埋,取出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一卷黑羊皮,一把刀。
  那是他闯荡江湖,拼杀一生,遗留下来的。
  阿鼻狱第一刀式。
  化血魔刀。
  拿起刀的那一刹间,常澈有一种错觉,这刀似乎是给他量身定制,一股澎湃的血煞真劲流转刀刃和身体中,竟然说不出的舒畅。
  达到一种刀即是我,我即是刀的境界。
  “难道,这化血魔刀和血海派有何关系不成?”
  常澈想道。
  天色渐晚,翻过猛虎坡,便能抵达幽州城。
  隐隐约约,瞧得山道中出现亮光,常澈走进一瞧,有一间客栈,几颗槐树绑着几匹良驹,配制的都是精良鞍具。
  “嘭嘭。”
  常澈叩响店门,一会儿,却是一满脸蜡黄,裤脚通风的妇女开门。踏进客栈,环顾四周,满满的一堂江湖草莽,持刀带棍,都在喝酒吃肉。
  昏暗的油灯,火光跳跃着,映着一张张狰狞的脸。他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眼前的这群人,恐怕来历不小……
  “一盘酱牛肉,一壶烈酒。”
  他的声音不大,却将客栈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
  客堂中央的柱子上,贴着一张通缉令,上面的画像赫然是他,悬赏五十两黄金,只为他的一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