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审问
莫小奴想了想，摇头苦笑道：“先前不是都说了嘛！是因为程暄妍要杀我，无奈之下才跑出去的。在北边认了个弟弟，治了一次马瘟，赶上阿珵御驾亲征，就跟着回来了。”
楼四小姐想了一阵，点了点头，推了推桌上的点心示意她吃。
莫小奴看着她，道：“我倒是也有个问题要问你——我走的那天，从听香馆往外这一路都没有遇上人，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楼四小姐迟疑了一下，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那天……杨儿突发急病，我们都在看着她，门口的人又被打发去请太医了。”
就是这么巧合。
莫小奴点点头，冷笑起来。
楼四小姐看着她：“你猜到了吧？杨儿那贱蹄子被程暄妍收买了。”
这时楼四小姐身边是杉儿和柳儿在伺候着，听到这话，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莫小奴叹口气，问：“后来是怎么发现的？”
楼四小姐冷笑道：“这有什么难处？先前我就看那丫头有点不对劲，那一次……她平时又没什么病根，偏偏你出事她就病了，你一走她又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宫里也容不下这样的人，我把她乱棍打死了！”
莫小奴想着那个有些沉闷的丫头，叹了口气：“我总以为没那么多坏人的。”
楼四小姐攥了攥她的手：“那件事，是我疏忽了。”
莫小奴摇头：“咱们两个加起来也算计不过程暄妍。若非她爹自己作死，咱们还真对付不了她。”
楼四小姐默然良久。
论算计人，她确实不擅长。很多时候，她心明眼亮，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却往往看不透别人何时会出手、如何会出手。
所以，说到底她是不适合这个地方的。
坐了一会儿，莫小奴便与她说起了掬月殿的事。
楼四小姐听见说张昭仪死了，也是下了一大跳。
之后她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摇头叹道：“古昭容怕是有麻烦了。”
莫小奴微惊：“她有麻烦？难道这事不是她做的？”
楼四小姐摇摇头：“不好说。所以我说她有麻烦了。这件事，也许是她一时糊涂，却也可能是别人做的连累了她，总之，她作为张昭仪死后最占便宜的人，很难洗脱嫌疑。”
莫小奴想了一阵子，觉得有些头疼。
宫里的弯弯绕，她是真的不太明白。
这得天天玩兵法啊！
想到这儿，她撑在桌上看着楼四小姐，眼巴巴的：“现在掬月殿的奴才们都在骂我呢，明着是把我当凶手了！我才刚进宫，第二日就遇上这样的事……玉真，我好怕啊！我想跑怎么办？”
楼四小姐看着她，无情地揭穿道：“你又不是没跑过，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地回来？谁让你自己先忙着把孩子生了？孩子在这儿，你就被拴在了这儿，这辈子跑不了！”
莫小奴想哭。
楼四小姐看着她，又笑，得意洋洋的：“想不到，你也有该羡慕我的时候！”
莫小奴不解。
楼四小姐学着她的样子以手肘撑在桌上，向她跟前凑了凑：“我要出宫了！从此天高地远，任我横行，你羡慕不羡慕？”
莫小奴愕然：“你真要出宫？阿珵答应了？楼大人知道？”
楼四小姐昂首，得意洋洋：“你家‘阿珵’当然是答应的，他笨，应付不来太多女人，巴不得身边只有你一个；至于我爹——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现在他做了尚书大人了，深得皇上信任，在朝中扬眉吐气了，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莫小奴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不高兴的了。
可是……
她又看向楼四小姐，审视着：“阿珵说你有心上人了？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啊？你在这宫里也见不着什么人，不会是侍卫吧？”
“哦，”楼四小姐也不否认，“内廷禁卫嘛！也是出身名门的，并不辱没我。”
“真的？！”莫小奴大为惊奇。
然而还有更惊奇的。
楼四小姐眯起眼睛，神秘地笑了笑：“那个人你认识！”
莫小奴被惊到了。
她认识？
她认识的人可不多！
那个邵明庭是闻絮咏的，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
“陆景清？！”
她大惊，楼四小姐却笑了：“你果真还记得他！”
这是承认了吧？
莫小奴是真的没料到。
不过，细想想倒也没什么不妥。
陆景清，烂好人一个嘛，脾气肯定是极好的，配楼四小姐这样急公近义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记得陆家是什么壮武将军？先前还说是程老贼的走狗，后来据说是弃暗投明了，父子两人在政变当天干脆利索地帮林珵把禁军里面的败类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算是立了大功。
有这桩大功在，从前追随程老贼的罪过便可以不追究了，说不定还要赏。
陆景清这种烂好人，林珵是会喜欢的，所以前途也可以放心。
这么说，楼四小姐是当真得了好去处了。
莫小奴前前后后细想了一番，很是为她高兴。
楼四小姐见她展开笑容，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不反对就好。”
莫小奴倒有些惊奇：“我为什么要反对？”
楼四小姐白了她一眼：“还问为什么？我这不是怕你也惦记着他吗？”
莫小奴愣了半天，气得拍了桌子：“你能不能想我点好？我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还惦记谁？”
楼四小姐讪讪的，有些脸红：“毕竟……人家最初是为了照顾你才接近听香馆的，我担心……”
莫小奴气急：“你自己看上的男人，你不了解吗？他哪里是为了照顾我，他是看见谁有麻烦都想去帮上一帮，哪怕是个兔子瘸了腿他也会去给包扎的！你有这胡思乱想的工夫，还是好好看住他，别让他再看见别人受苦了，否则他同情心泛滥起来，还不知要惹多少桃花债呢！”
这话不好听，可是楼四小姐深以为然。
可不是嘛，那个人的性子……
真是软得一塌糊涂，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楼四小姐这么想着，就笑了。
莫小奴看看她的神情，悄悄放下了心，之后便又往她跟前凑了凑，笑眯眯地道：“现在轮到我审问你了——你俩，怎么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