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现身
如今皇帝的玉玺不在京城，皇后手中的凤印便有下诏的大用。
只要她说皇帝猝然驾崩、皇子年幼不堪大任，愿禅位于丞相……
这就算是给了民间一个交代了。
当然会有人不服，可程相爷是会在意旁人服不服的吗？
他手中有禁军，还有五万私兵围住了京城，早已是有恃无恐！
禁卫移开了架在程暄妍脖子上的刀。
程暄妍站了起来，有些不甘心地一点点挪到龙书案前预备亲自提笔写诏书。
眼前却见人影一闪，竟是管越跟过来，飞快地拿走了放在案头的凤印，交给愿儿捧着玩了。
程相爷大怒，接连怒吼：“给我拿下这个逆贼！”
禁卫将士无不从命，怎奈管越的身手是他们远远及不上的。眼前只见一阵风闪过，眨眼之间人竟已不见了。
“追！”程相爷气得暴跳如雷。
自有禁军将士追出去，可是此刻的太和殿外，哪里还能看到管越的影子？
凤印丢了，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玉玺和凤印都不在，拿什么下诏？总不能用丞相的官印吧？
程暄妍回头看向父亲，一脸无奈：“如今恐怕无法下诏。不如再等一两天，待圣驾回来……”
此刻，确实已经别无选择。
程相爷知道她说得对，只是心里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他怀疑这个女儿跟管越串通了耍花招，但他没有证据。
于是，僵持片刻之后，他冷冷地道：“你先把诏书写好，到时候再用印就是了。”
竟是一刻也不愿意等。
程暄妍没有迟疑，果真靠在案头将诏书写好了。
程相爷的面上露出了微笑。
他双手将那道诏书捧起来，一字一字细细地读了两遍，哈哈大笑。
百官神色各异，有欢喜雀跃喊恭喜的，也有怒目而视嗤之以鼻的。
程相爷顾不上理会旁人。将那份诏书卷起来塞进怀里以后，他得意地笑着，在御座上坐了下来。
这当然是大逆不道的。
别说这禅位诏书如今还没有盖大印，即便已经用了印，他此时尚未登基，这个位置也是不能碰的。
可是程相爷他老人家偏偏就大喇喇地在这儿坐下了。
坐下以后，若不说点儿什么，那不是白坐了？
于是，程相爷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本相今日坐在这儿，并不是要窃取大周的江山！大周皇上已遭不幸，皇后替小皇子禅位让贤，那是感我多年未大周鞠躬尽瘁，也是信我可以护大周子民百代安宁！自今日起——”
“跳梁小丑，令人作呕！”群臣之中传来一声冷笑，却是御史台的人在骂。
程相爷说话正说到得意处，猛然被人打断，不禁大怒：“何人在此大放厥词？给我拿下！”
“拿下”这个词分明是喊错了，因为此刻每一个官员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呢！
他应该喊的是“动手”。
那个禁军士兵显然领会了他的意思，手中长刀狠狠往下一压，便要割掉那官员的头颅。
便在这时，殿中忽然又响起一声：“慢！”
众人齐齐愣怔，抬头却见程相爷被一柄长刀压在脖子上，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那柄长刀的主人正是先前抱着皇子的那个，暗卫管越。
小皇子不知被他放到哪里去了。此刻他一手按住程相爷的头顶，一手持着长刀架在他的颈下，冷冷地道：“禁卫将士，把刀放下！”
程相爷被制住，众禁卫将士只得从命。
听着满殿当啷当啷响声不绝，管越微微一笑：“老贼程敦文谋反，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说？”
朝中百官，有的大喜，有的大惊。
程相爷大惊之余，却是大怒。
他身边并不缺乏高手，虽然没有一个能达到管越那样的地步，但六七个人联手之下，还是可以保他平安无事的。无奈他今日大喜之下，竟大意了，以至于八名影卫竟有一半没有带进殿来，这才被管越钻了空子！
此时他深知自己的性命在管越手中握着，却仍不肯甘心，暗中示意自己的侍卫将刀架在了楼侍郎等人的脖子上：“今日老夫便是要死，有闻尚书楼侍郎诸位陪葬，也不算委屈了！”
楼侍郎高声叫道：“管侍卫，请即刻动手杀了那老贼！不必顾惜我们性命……”
他话音未落，门口已传来一声笑语：“是谁要杀朕的忠臣？”
满朝文武俱是大惊。
除了楼侍郎等一众知情人外，许多官员已忍不住俯伏到地上，大哭起来。
林珵带着几名内侍进了门，缓步踏上御阶，走到了程相爷的面前：“数月不见，程相更见矍铄了。”
程相爷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你、你不是……”
林珵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又面向朝臣，向那些禁卫将士吩咐道：“把刀放下。”
只听几声铮铮轻响，那些原本跟着程相爷进来的禁卫将士们竟齐齐将长刀插回鞘中，甚至还微微躬身向刚才被他们制住的官员心里赔罪。
程相爷大骇。
门外奔进两个人来，一个是内廷禁卫士兵陆景清，另一个却是他的父亲，壮武将军陆平。
二人齐齐向林珵施礼，躬身道：“皇上，外面已经处理干净了！”
程相爷大骇：“陆平，你……你？！”
陆平抬起头来，昂然道：“相爷，昔时您是大周栋梁之才，下官唯您马首是瞻；如今您要做大周的乱臣贼子，下官可不敢再做您的马前卒了！”
程相爷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管越怕他吐血弄脏了御座，忙把他提起来扔到地上，用脚踩着。
程暄妍脸上又惊又喜，泪痕满面：“皇上，您……您平安回来了！”
林珵点点头，看着她道：“禁卫将士之中有一小部分是老贼的走狗，朕已叫人清理干净了，包括内廷那些。”
程暄妍抹了一把泪，又哭又笑：“好，太好了……皇上平安回来就好，程敦文他野心勃勃，您若不回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程敦文忽然抬起头来，厉声喝道：“不对，你不可能活着回来！”
群臣心中暗道：“这八成是傻了。”
程相爷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蠢。很显然，对方不但活着回来了，而且神采奕奕，显然毫发无损。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城外还有五万将士在等着他呐！
对了，五万将士！
程相爷猛然抬起头来，嘶声吼道：“你以为你活着回京就算赢了吗？你可知，此刻的京城，已是本相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