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回京
“为了让他们消气，就编排我？”林珵怒气未消。
莫小奴跺脚道：“你是少爷，我只是个奴才！我若是编排我自己，就显得没那么可信！而且，有少爷在，谁还愿意看一个奴才的笑话啊？那些当劫匪的最瞧不起斯文人，所以就是要让他们笑笑你，他们的心情才会好，咱们的小命才能保得住啊！”
林珵想了半天，无奈道：“罢了，你总有话说！”
莫小奴往他身边靠了靠，闷闷地道：“我知道你要说咱们可以不必示弱，可是……暗卫是保命的底牌，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的好。而且，你不是怀疑他们是官兵吗？既然是兵，那……他们怕也未必只有那么几个人！”
林珵脸色微变：“你也这么想？”
“我怎么想了？”莫小奴纳闷。
林珵掀开车帘，指指外面的大山：“那里。”
莫小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林珵只得又放下了车帘，坐回角落里黯然道：“我在想，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士兵？他们若是从别处逃来的，就不至于胆大包天在大路上抢劫；可若不是逃兵……”
“不是逃兵，就更不该出现在这里。”莫小奴替他接道。
林珵点了点头：“若不是逃兵，就该跟他们的队伍在一起。所以，我疑心后面那座山里，藏着不少兵马。”
莫小奴大惊失色。
此处并没有战事。距离京城已经很近，这个地方藏有大量兵马，意味着什么？
“有人要造反吗？”她抓着林珵的胳膊，急急地问。
林珵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自己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轻松：“这只是最坏的猜测，希望是我多心。”
莫小奴摇了摇头。
这种事，可没有多心不多心。
京城已经是那个老贼一手把持着，如果这里真的藏有兵马，便不得不警惕那老贼忽有一日想要做一件“大事”，一挥手就给你来一个兵临城下。
莫小奴觉得眼下最关键的是要查清那片山里到底有没有兵马，但这件事并不容易办。
对方既然要“藏”，当然不会让人轻易找到。
林珵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招来了一个暗卫，命他留在附近盯着那几个劫匪，伺机查探。
待这件事安排完毕，莫小奴便仍旧靠在林珵身边，陪他一起忧心忡忡地惦记着京城里的现状。
这几天，新的消息不住地从暗卫的口中传过来，二人虽在赶路，却也不算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小原子带着那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服侍着马车里的“皇帝”和“安边县主”走得很慢，路程大约才走了一半。
凤城那边，参将彭椿发现了朱太守的异常，亲自带人往栾城那边查探一番，得知所谓的“鼠灾”真相之后勃然大怒，瞒着卢青山调了三万兵马，将朱太守和他自己私养的那批兵马杀了个干干净净。
卢青山以不遵军令私自调兵为由将彭椿责打了四十军棍，之后却并未降职，仍旧将之留在身边重用。
除此之外，北边并未有任何异常，一切顺利。
倒是京城那边，最近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先是一个四品官员在狱中畏罪自杀，然后是狱中一个武官的下属擅自带兵冲撞牢门，禁卫出兵迎击，杀伤数百，惹得百姓议论纷纷。
再就是宫中，有个嫔妃不知怎的忽然发了疯，成日絮絮叨叨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已被皇后下令关了起来，不许见人。
还有，说是因为今夏江南水患，大片地区颗粒无收，此时已经爆发了民乱，朝中群臣意见不一，争成一团。
最让莫小奴挂心的是，宫中传出消息，说小皇子身上起了疹子，连着五六天都没有消，太医束手无策。
莫小奴再三跟林珵确认过宫中只有一位“小皇子”之后，一颗心就再也没有放下过。
原先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那个孩子在受苦，她怎么能不心焦！
宫中想对付一个孩子，太简单了！
出疹子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是运气好只是简单的疹子，可能不用管它自己消了就好了；可若是运气不好，便有可能是染了恶疾，那就是至少要把半条命送给阎王了。
若是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莫小奴不敢深思。
林珵同样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安慰她，只得用力将她抱紧了，与她一同数着车轮粼粼碾过地面的声音，盼着这条路短一些、再短一些。
如此又煎熬了两天，终于，京城到了。
因为暗卫早已提前准备好了路引，所以进城并不难。
只是在进城的时候，林珵忍不住往城墙上多张望了几次，引起了几个士兵的警惕，导致他们这两马车多搜查了两遍，最后还是摘了块玉佩行过贿赂才得进门。
莫小奴苦中作乐，开始嘲笑林珵不会做事，出门在外尽惹麻烦。
林珵却没有陪着笑。
离那些士兵远了之后，他凑到莫小奴耳边低声说道：“城门口的将士比平时多了三倍有余，老贼要么就是正在城里搞小动作，要么就是在防着咱们的人进城。他从前做事无论多霸道，至少表面上都还肯守着做臣子的本分，而这一次……我看他是要彻底翻脸了。”
莫小奴点点头，除了跟着揪心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林珵大约是在路上已经想出了一些对策，是以进城之后并未乱走，当然更没有直接去找程老贼。
他只是带着莫小奴找一家平平常常的客栈住了下来，然后就列出了一份名单交给暗卫，让他们挨着一家一家去找。
去找人，去联络，去想办法查清京城里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然后从中找出最好的办法，来扭转此刻的局势。
此刻莫小奴恨不得插翅飞进宫里去，却深知此时意气用事只会适得其反，只能死死忍住，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躲在客栈里蒙头大睡。
一直到了晚上，暗卫来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