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破镜
想到此处，莫小奴忙擦干了眼泪，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林珵攥了攥她的手，之后才抬头看向卢青山，微微皱眉：“什么彭姑娘？”
卢青山看着莫小奴，想伸手指指她，又不敢。
林珵顺着他的目光往莫小奴脸上一看，狐疑地问：“你又改姓了？”
莫小奴哭笑不得：“我认了个弟弟姓彭，所以外人不知道的就都喊我‘彭姑娘’了，我自己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林珵本来觉得卢青山挺不顺眼的，这会儿听见“外人”两个字，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就莫名地消了许多。
但他仍旧没有回答卢青山的问话，而是顺着莫小奴的话头追问道：“你认了个弟弟？在哪儿认的？做什么的？”
莫小奴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莫名地觉得好笑，又擦了擦眼角笑道：“是故人，我跟你提过的，从前林珮身边那个叫椿儿的。我这次逃出来又是他救了我的性命，我就认他做弟弟了！”
林珵想了想，笑了：“这个弟弟认得好！他三次救你性命，其中两次还是连愿儿一起救的，这样的大恩实在无以为报，朕只能给他个国舅爷当当了！”
“你可别给我画饼了！”莫小奴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我也不敢求你封我弟弟做国舅爷，我只问你一句——这一次，你敢光明正大地把我带回宫去么？”
林珵低下头来看着她，认真地道：“敢。”
“咦？！”莫小奴惊讶了，“你不怕老贼了？”
林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莫小奴又想起场合不对，忙用帕子掩住了口，抱歉地看着他。
林珵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事，不怕了。”
莫小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怕就好。我跟你说，你要是还怕他，我是死也不回去了！那种憋屈的日子，我实在是够够的了！”
林珵仍旧攥着她的手腕舍不得放开，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你放心，不会再让你过那种日子了。”
莫小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向堂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还有外人在。
林珵重新看向卢青山：“卢将军刚才说什么？”
卢青山看了看莫小奴，一时不敢说话了。
偏这堂中有个记性不错但脑子不太好的将领“咦”了一声，指着莫小奴道：“不对啊！刚才卢将军明明说他跟彭姑娘情投意合，咱们看那架势，还以为将军要请皇上赐婚呢！这怎么一转眼，彭姑娘就到皇上身边去了？”
卢青山脸色一变，“咚”地跪了下来：“皇上，臣、臣并没有……”
林珵摆摆手，叫他起来：“卢卿不必如此。朕不是那等不辨是非的人。”
卢青山连应了几声“是”，擦擦额头上的汗，站了起来。
林珵看见众人都站着，便抬头招呼道：“都入席吧，今日欢宴，朕……是双喜临门。”
朱太守早已经擦了十多次汗。这会儿见林珵心情颇佳，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赔笑：“皇上说‘双喜临门’，这第一喜自然是打败西梁，守住了我大周万里江山；至于第二喜——莫非是指这位彭姑娘而言？”
“不错。”林珵微笑承认：“劫后余生，破镜重圆，确实是人生一大喜。”
“破镜重圆”这个词，没有第二种解释。
众将听到此处已是明白了，忙齐齐起身向林珵道贺，之后又贺莫小奴。
虽然他们并不明白皇后明明在宫中，这个“破镜”是怎么流落民间的，但既然皇帝高兴，贺一贺总是没错的。
卢青山也只得走回原处坐下了，遥遥看着莫小奴，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庆幸？是失落？还是……不甘呢？
他这里只管百感交集，林珵却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众将贺过之后，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莫小奴的身上：“你那个弟弟在哪里？他几次三番救你性命，朕也该好好谢谢他了。”
这个问题莫小奴答不上来，只好又看向了卢青山：“卢将军或许知道。”
卢青山正在走神，经旁人提醒才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是，彭椿是臣帐下参将，臣这便叫人传……请他过来！”
林珵点头表示应允，之后又低声问莫小奴道：“你跟卢将军很熟？”
莫小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是啊，很熟！你没听刚才说嘛！我跟他情投意合呢！”
林珵无奈：“什么情投意合！当我看不出来？最多只能算那个半老头子一厢情愿！你又不傻，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莫小奴再次赏他一个白眼。
朱太守在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把这边对话的内容猜了个大概，之后眼珠一转，忙道：“先前军中爆发马瘟，彭姑娘为救军马在营中住过一段时间，想必就是那时候同卢将军认识的吧？”
卢青山听到了这番话，心中猛然一跳，忙又站了起来：“是，那时彭姑娘救了全营的战马，因此臣有幸见过两次……”
说到此处，他忽然福至心灵，起身跪了下来：“那时臣只知仰慕姑娘医术，并不知道竟是一位娘娘，多有失礼之处，请娘娘恕罪！”
林珵低声向莫小奴道：“他倒不傻。”
莫小奴回他一笑：“傻子怎么可能当大将军！”
林珵点点头，笑着招呼卢青山起身：“不必跪来跪去的，行军在外没那么多虚礼。——卢将军刚才说，救了全营军马的那位医者，就是朕的爱妃？”
莫小奴听见“爱妃”二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想翻白眼。
林珵回过头来，向她挤了挤眼。
卢将军不敢抬头，自然看不到这些细节，只管郑重其事地道：“正是。彭姑娘医术精湛，为大周救下全营军马，居功至伟。臣也曾上表详陈此事为姑娘请功，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不会，”林珵攥住莫小奴的手，笑得很愉悦：“若非有此一事，朕也无从知道爱妃竟有如此大的本领。这场军功，来得正是时候！”
“我要军功干什么？”莫小奴觉得莫名其妙。
林珵笑得有些神秘：“自然有用，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