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玉佩 七

  客房里,长孙御目光锐利,一言不发地坐在席上,秦瀚面带微笑把玩着手里一只茶杯,柳莫倚着柜子,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趣地来回转悠,不知道想什么。
  而他们对面的张裕,则是额头冒汗不停的用手绢去擦,神色十分紧张。
  “张掌柜,别紧张。”秦瀚放下杯子,拿起茶壶到了杯水递给对方,“来,喝点水,慢慢说。”
  水是凉的,但是却让张裕感到了些许冷静。
  他放下杯子,舒了口气才慢慢道:“今天本来是昌文的寿辰,大家都来给他祝寿。其实请帖一个月以前就发出去了,本来齐大人和胡掌柜也该来的,可是谁知道这两人……这两人突然就死了。唉!”
  “死了?”秦瀚微微一惊。
  “兵部员外郎齐展和济源商会的胡宇。就是前两名死者,他们是黄承的朋友。”
  秦瀚耳边突然一热,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丝丝麻麻的,瞬间让他红了耳朵尖儿。
  而罪魁祸首,长孙御却是一脸淡然地继续和秦瀚“咬耳朵”。
  “我们就是追着他们才找到黄承,具体情况稍后再仔细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秦瀚总觉得美人儿说完话以后,好像又故意似的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折磨,美人儿在侧他却不能扑倒,虽然他可能也扑不动。
  啊,办案,认真办案。
  秦瀚不敢看美人,只能目视前方,轻咳一声,低声道:“知……知道了。”
  长孙御看着面色僵硬,耳朵发红的秦瀚,嘴角翘了翘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初,面无表情的继续盯着张裕。
  “在宴席上,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秦瀚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张裕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长孙御的小表情。
  “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啊?就是三个人喝酒,随便聊聊生意、女人之类。”
  “给黄承倒酒的侍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吧。”张裕摇摇头,“就是很平常的,昌文喝完了,她就给倒上,手脚挺麻利的。”
  秦瀚听此感觉有些不对,问道:“等等,你说黄承喝完酒,侍女就给他倒上?倒了多少杯?”
  “多少杯?”张裕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问,他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好像有个……八九杯?反正半壶酒是下去了。”
  “不对。”
  秦瀚蹭了蹭下巴,神色凝重。而他身旁的长孙御,表情愈发冷了。
  “怎么了?”
  柳莫不明就里的在两方之间看来看去,就连张裕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这两位官爷如此面色凝重。
  “哎呦,你们急死我呀?到底怎么了?”
  以前柳莫只是常常猜不到长孙御在想什么,现在好了又来一个小鬼,欺负他脑子慢吗?
  秦瀚转头望了一眼长孙御,他不知道是否能在张裕面前把他的推断说出来,毕竟他也是嫌疑人之一。
  长孙御看到秦瀚的眼神,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既然美人同意了,秦瀚也没什么好犹豫,张口解释起来:“死者死于砒霜中毒,而砒霜发作性很快。韩大哥说过,只有死者的酒杯里检查到了致死量的砒霜。那么按理来讲,死者只要喝下一杯酒就会立刻死亡,根本不会有机会喝第二杯、第三杯。可是黄承却喝了很多,这其中实在是蹊跷。”
  张裕脸色一白,柳莫更是恍然大悟的模样,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一双桃花眼怀疑地看向张裕。
  “官……官爷,我可没有说谎啊!昌文是真的喝了很多杯酒才……才出事的。”
  张裕急赤白脸地解释,他只希望自己能长八张嘴。
  秦瀚冲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张掌柜,稍安勿躁。我们没有说你说谎,你不必担心。”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还有个问题,回答完就可以离开了。”
  张裕点点头,又拿出手绢擦擦额头的汗。
  “你觉得谁会想杀了黄承呢?或者说,你知道他和什么人结过仇吗?”
  张裕转了转眼珠子,表情不明地笑了一下,道:“这……我们都是做生意的,这难免会得罪什么人。可是,这生意上的事儿……这也不至于杀人吧?”
  “那是有还是没有?”长孙御冷冷地问。
  “有……有几个。贵衫坊的李掌柜,清源阁的张掌柜,还有素衣居的夏掌柜都和昌文有点生意上的矛盾。”
  秦瀚双手环胸,地看着张裕,时不时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张裕瑟瑟地说完,他慢悠悠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裕,身子忽然前倾似笑非笑地问:“那……你呢?”
  “呃……”,张裕脸色一白,随即慌忙解释道:“我,我和昌文没什么矛盾的。就……就算有,我也不敢杀人的。再说,官爷这生意场上,谁和谁不是敌人呐?是不是,这要是为这个就杀人,那也……”
  秦瀚不语,只是盯着张裕看。张裕被他盯得浑身发毛,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他的一切心思。良久秦瀚才移开目光,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张掌柜说的对。”
  张裕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对方问,“刘钦何和黄承关系怎么样?”
  “你说刘掌柜?刘掌柜和昌文关系很好,好像还是拜把子的兄弟呢!哦,他和刘掌柜、齐大人、胡掌柜四个人是拜把子的兄弟。”
  拜把子兄弟,想不到这四个人关系还真是好的不一般呢。秦瀚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长孙御,长孙御冲他点了点头。
  “没什么问题了,张掌柜你可以回去了。”秦瀚朝门口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裕早就巴不得离开了,他先是看了看秦瀚又看了看长孙御,最后瞧了一眼柳莫,见三人确实是要放他离开的意思,于是赶忙起身告辞。
  就在张裕打开门刚要迈出去时,秦瀚突然喊了一声:“张掌柜!”
  张裕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这胖子也足够灵活,左臂抓住了门框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拉了回来。
  “官……官爷,还有什么事吗?”张裕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扭头问。
  秦瀚冲他笑了笑,挥挥手:“没事。张掌柜回去多休息,今天受惊了。”
  “啊?哦……好,好的。”张裕一头雾水,他几乎怀疑这小官爷是不是在耍自己。
  “哈哈哈!”张裕离开后,柳莫忍不住笑起来,“小子,你不是不故意耍他啊?”
  秦瀚很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没有。”
  “你是想看看他左手臂上有没有伤,所以故意试探的。”长孙御以一个陈述句的语气看着秦瀚说道。
  秦瀚给了长孙御一个“懂我”的眼神并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对柳莫解释道:“之前我和那个凶手交手的时候,用五星镖伤了他的左臂。那个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所以我就想试试。不过……想来也不是,毕竟体型对不上。”
  柳莫抱着剑转到秦瀚面前,围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怀疑地说:“你和凶手交过手?还打伤了他?真的假的?就你这小身板儿?”
  “当然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少卿。”秦瀚歪了歪头。
  柳莫闻言看向长孙御,对方点了点头:“我也在旁边。”
  “这……”柳莫不可置信,他知道长孙御肯定不会骗他。柳莫抓了抓头发,好笑道:“我说少卿大人,你从哪儿找……啊,不是。你从哪儿骗来这么个孩子的?”
  骗来……秦瀚挑了挑眉,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被美人骗过来的,不过美人武力值那么高,他很有求生欲的,所以还是不说话的好。
  果然,秦瀚就看到长孙御眯了眯好看的凤眸,凉凉道:“今天晚上你负责验尸房值班。”
  “!”柳莫的脸瞬间变白,“老大,我错了!那个……不是还要继续审人吗?找谁,我去叫。”。
  秦瀚低头笑。
  “侍女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