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玉佩 六

  亭子被大理寺的人驻守着,秦瀚被拦了下来。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秦瀚看着那位黑脸的差役挠了挠头:“这位大哥,你们家少卿让我来的,你看……”
  “让他进来吧。”
  亭子里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穿着一身灰衣的男子瓮声瓮气地走了过来,抬手拍了拍差役的肩膀。
  “是,韩大人。”
  这是仵作吗?
  秦瀚向那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尸体还歪坐在几案前,双目充血,死状可怖。
  亭子里一片狼藉,三张案子上都分别放着几盘菜,一壶酒,一只酒杯。
  其中黄承的几案上还有一个碎了不知多少半的瓷盅,但是盅里却没有任何东西,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桌上的酒杯已经被打翻在桌子上,应该是刚刚慌乱中碰到的。场面一片狼藉,酒渍洒到桌上、地上,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儿。
  “是葡萄酒?”秦瀚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十分熟悉的味道。
  大唐的外贸极其发达,外商运进中国行销的商品种类主要是珠宝、玉石、香料、稀有珍奇动物、药材、马匹以及土特产品。
  来大唐的外商近至吐蕃、日本、朝鲜等东亚地区远至南亚、波斯、天竺、大食甚至是非洲大陆。
  而以朝贡的名义来到大唐做生意的外商数不胜数。
  葡萄酒的流入也是由外商传入,除进贡皇族外同样贩卖给唐人。
  黄承放到现代也是个身价几千万的富商,弄点葡萄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黄承的几案上除了酒渍以外,还有一大片水迹,秦瀚沾了沾放到鼻子闻了闻,并没有任何味道。
  是水吗?
  那名仵作蹲在尸体旁认真地验尸,然而秦瀚能感觉到对方锐利的目光盯在他身上。
  秦瀚想了想了开口问道:“这位大人,请问死者是死于砒霜中毒吗?”
  对方没想到秦瀚会突然开口询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嗯。”
  “那敢问大人,这毒是下在了哪里?酒壶里还是只有酒杯里有?”
  仵作眨了眨眼,随即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布,冲秦瀚一笑。
  “嘿!只有酒杯里的酒有毒,酒壶里没有。小子,叫我老韩就行。我叫韩锋,字哲然。你小子不错,有前途。跟着少卿好好干!我看好你!”
  好好干?还看好我?得,这是把我当大理寺的小新人了。估计是看我刚刚和美人少卿站在一块儿了。
  老韩莫约四十多岁,剑眉星目,脸上有一道大概三寸长的疤,是一个很硬汉的中年大叔。
  秦瀚干笑一下,微微颔首行了个礼:“谢谢韩大哥,小弟秦瀚,字浩澜。”
  韩锋对秦瀚的称呼并未在意,只是笑笑又埋头干活。
  秦瀚捏了捏鼻根,眉头皱成川字。
  照韩大哥所言,如果只有酒杯里的酒有毒,那么凶手是怎么下的毒?
  如果被子里有砒霜,怎么可能不被发现?那就只能在杯中有酒的时候下,能完成这件事的只有当时给黄承倒酒的丫鬟。
  可是……这未免太容易暴露了,也许应该问问当时在亭子里的所有人。
  “有什么发现了?”
  长孙御不知何时已走到秦瀚身后,出言询问。
  秦瀚转身回道:“少卿,当时在亭子里的人在什么地方?”
  长孙御回头看向柳莫,柳莫道:“刘钦何、张裕和琴儿都被单独安排在黄府的客房了。”
  “我想见见他们。”
  柳莫抬眼在长孙御脸上扫了一眼。
  “听他的。”
  长孙御淡淡道。
  “跟我来。”
  “他们三个就在这三间房里,先找那个?”
  “那个胖的是谁?”
  “张裕?”
  “嗯,就他。”
  柳莫点点头,推开了其中一个房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张裕满脸愁容地坐在屋子里发呆,看见柳莫几乎跳起来。
  “官爷,我什么都没干啊!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啊!我真是倒霉,就是参加个寿宴……就……”
  “别急,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很快就放你走。”
  柳莫拍了拍张裕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张裕感觉今天真是糟透了,他就是想来蹭顿饭而已,谁想到……
  “是……是官爷。”
  几人围着几案而坐,长孙御坐在张裕对面,秦瀚就坐在长孙御旁边,柳莫靠着墙边的柜子,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张裕的每一个表情。
  “张掌柜是做什么的?”
  秦瀚支着下巴问。
  张裕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大约舞勺的少年,又看看坐在对面冷着脸的长孙御,怯怯道:“做点,做点布匹生意。”
  “哦?我听说黄承也是做布匹生意的?”
  “是……是啊。”
  张裕点点头,他觉得面带笑容的少年要比对面那个冷面的少卿可怕多了。
  “张掌柜能跟我们说说在亭子里都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