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定左城的博弈
“看样子我睡过头了。”孙寅衔着他那特有的温和的微笑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没办法，定左城的床实在是太舒服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蚊子。大半夜还能听到箭矢插在稻草上的沙沙声。真是催眠啊！
天色已经大亮，孙寅仍旧站在那处石造的突起上，城墙上挂满了稻草人，稻草人上又插满了蔷薇城的箭矢。箭矢之密令孙寅恐惧，只需要一个士兵就可以把稻草人挂在城墙上，但是拉起稻草人竟需要三名士兵。孙寅想看清楚钱韶的表情，但是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当年李光弼将军就用过这招。钱韶不可能不知道，这两天他应该都忙着应对咱们的“地底奇兵”呢！我看他这几天还怎么睡。不过嘛，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地底奇兵”就全看我的心情咯。孙寅想到这里，傻傻地笑出了声。可算是有了点对弈的感觉。
“定左城城墙又有人影闪动。”苏庆的脸颊有一处擦伤。他发现钱韶枕头上垫了一杆铁枪，身上铠甲就没脱下来过。
“不用射了，传令下去，全军后撤十里。”钱韶说道，“一天到晚这样，咱们不怕累，士兵也累坏了。有能耐他孙寅就给我挖十里地道。”
说到“地道”的时候钱韶的眼睛好像闪动了一下。“扬华等等，我在想，孙寅可以挖地道来突袭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挖地道去对付他们呢？”
“那咱们就不后撤了？”苏庆一边身子已经踏出了大帐，又退了回来。
“不后撤了。”钱韶提起铁枪，“今天让执勤的将军好好休息休息，我钱韶亲自为你们护卫。”
孙寅承认这是一条美丽的隧道，大小可供三人两马并肩走过，隧道四周都上了松木板加固，对付没有护城河的定左城再合适不过了。蔷薇城向来喜欢这些大手笔的东西，也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一条窄小的沟壑拦住了美丽的隧道，“地下奇兵”们好像地鼠一般狼狈地从沟壑里爬出来，阳光照的他们睁不开眼睛。迎接他们的是冷冰冰的长矛，沟壑成为了地鼠们的屠宰场。
“呜啊！”苏庆满脸鲜血，阳光照得他眼睛要炸开一般。他一刀劈死一个手持长枪的士兵。一把长枪刺向他胸膛，他一把将那名士兵扯了下来。
屠杀从正午一直持续到日落。踩着自己士兵的尸体，苏庆逃出了屠宰场一般的沟壑。“是苏庆！”他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喊了一句，然后孙泽冲向自己。“啊！”苏庆大吼一声，一刀将孙泽砍成两节。周溪愣了愣，苏庆已经擎刀冲了过来。
“轰！”这绝对是苏庆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定左城墙迅速土崩瓦解，好像山崩一般，被夯实的黄土一块块被剥离。城墙迅速开了一个大口子。钱韶领着蔷薇城的骑兵顺着口子冲了进来。孙寅忽略了一点，钱韶固然喜欢大手笔，但是从来不会多花一分钱在华而不实的东西上。松木板可是很易燃的。
钱韶带一顶打磨的十分光滑的圆盔，身上的乌甲描绘的怪物棱角分明。他本人也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长剑劈开了一名士兵的头盔之后又划开了另一名士兵的喉咙。老石汇策马自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度冲向钱韶。钱韶轻易地架住了畸形的镔铁剑，但是老人的马儿从侧面撞翻了钱韶的“暴云”。
被打磨圆滑的头盔滚到一旁，老人的弯腿剑劈砍下来，钱韶半坐在地上，一剑架住，随后缓缓立起身。“铮！”钱韶将老人连人带剑甩在一边。老人强撑着没有摔倒，钱韶任由着他稳定身体。弯腿剑斜劈过来，钱韶一剑笔直刺出，利剑刺进老人持剑的右手腋窝，弯腿剑竭力想砍下，但是老人能做的只有让持剑的右臂晃动两下。钱韶猛地将剑抽出，带出浑浊的鲜血，老人失去依托一般摔倒在地上。钱韶反手持剑，一剑扎进老人后背。
“马蹄声！”钱韶低吼一声，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在地上打滚。被尘土沾污的披风上被划出一道大口子。“是你啊！孙寅。”钱韶用披风擦拭了一下沾染鲜血的长剑。“我赌你不敢过来。”
“我赌你会死。”孙寅轻喝一声，催马赶上。钱韶左脚后退了一步，双手持剑对向孙寅。孙寅却兀自跑开。
定左城上，伫立了二百年的“鸽子旗”被扔在一片血泊里。取而代之的是钱韶的“蔷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