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正魔之道
然后凤飞飞又向陆逸和谢青莲两人介绍道:“陆公子,青莲公子,这位白先生乃是光明教四大护教法王、江湖人称‘箭映神川’的‘箭神’白映川白箭神,白先生虽然身在光明教,但为人行事光明磊落,深得飞飞佩服,而且和夏郎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说起来白先生还是飞飞和夏郎的月老。”
借着凤飞飞向双方介绍身份的关系,陆逸已经从谢青莲口中得知,凤飞飞的红颜知己竟然是建王麾下第一高手、皇城司副使兼提点皇城司、江湖人称“神弓落日”的夏炼云。
建王赵瑗,原名伯琮,原本是太祖皇帝的七世孙,因高宗皇帝不能生育,在赵瑗六岁的时候便被抱养于膝下。七岁的时候改名赵瑗,被封为和州防御使。九岁时又被封为建国公、保庆军节度使。十六岁的时候,加封为检校少保,封普安君王。二十一岁的时候,又被封为常德军节度使。直到去年也就是他已经二十五岁的时候,才终于正式被立为皇子,授宁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执掌皇城司,并进封为建王。
建王赵瑗六岁入宫,直到二十五岁才被正式立为皇子并进封建王,期间整整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这其中固有高宗皇帝生性多疑的原因,也有秦桧等一班佞臣担心建王势大故意掣肘的原因在里面。
庆幸有李纲、胡铨、赵鼎、李光等一帮大臣暗中帮助,加之赵瑗很小时候便懂得韬光养晦,这才能够在高宗皇帝的多疑猜忌和秦桧等一班佞臣的诽谤打压中逐渐站稳脚跟,而作为皇城司副使的夏炼云在牵制秦桧手中的神武卫过程中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宋一朝,向来便讲究文官统武、分权制衡,而到高宗皇帝这里的时候更是将分权之术施展到了极致,就拿神武卫和皇城司两者来说,都是负责皇宫禁卫的护卫工作,但却被高宗皇帝进行更细致的划分,其中神武卫乃是贴身护卫皇帝安全的禁军,又宰相秦桧执掌,神武卫统领便是号称大宋第一高手、江湖人称“浮玉千重”的罗浮玉。罗浮玉是秦桧的绝对亲信,因此也颇得高宗皇帝的信任,高宗皇帝甚至还曾为他亲笔题写“华盖闻九州、浮玉千重秀”以示褒奖。
而建王赵瑗所执掌的皇城司,主要任务则是执掌宫禁、周庐宿卫,但是建王赵瑗显然没有秦桧那般深得高宗皇帝信任,尽管皇城司归他执掌,但皇城司使兼提举皇城司杨沂中并不听命于赵瑗,而是惟高宗皇帝之命是从,而身为皇城司副使兼提点皇城司的夏炼云,则只是分管刺探情报而已,虽然颇有权力,却处处受到杨沂中掣肘。
不过也正是因为负责刺探情报之事,夏炼云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在他的苦心经营和可以结交之下,倒是在建王赵瑗麾下聚集了不少江湖高手,这才能够与罗浮玉率领的神武卫抗衡。
凤飞飞是风尘名妓,而夏炼云却是禁卫统领,两人原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却因为白映川而相识,从而暗结良缘、私定终身。
事情发生在三年之前,夏炼云奉命擒拿穷凶极恶的江湖匪寇“浙东三杀”,他从浙东三杀的老巢浙东一路追杀到长江之滨,终于将浙东三杀中的老大和老三击杀,却被老二东郭平逃脱后潜藏于紫玉阁中,东郭平恶贯满盈,妄图挟持在紫玉阁寻欢作乐的达官显贵,并以此要挟夏炼云放他一马,不想却正好遇上在紫玉阁听萧赏舞的白映川,白映川以神川箭气将东郭平困住,正欲出手将其擒下的时候夏炼云恰好赶到,直接以连珠七箭将东郭平钉死在紫玉阁中。
当时白映川已有“箭神”之名,江湖上能够入他法眼的箭法高手寥寥无几,眼见夏炼云的七星连珠箭法出神入化,顿时技痒难忍,便以神川箭气迎上夏炼云,两人就在这凤箫楼激斗起来。
夏炼云一路追杀浙东三杀并以一己之力将这三个恶贯满盈的江湖匪寇击杀,不但身疲力尽,身上也负了不轻的伤势,然而见到白映川箭法超绝,他也是见猎心喜,奋起余勇以一把落日神弓对上白映川的神川箭气,竟然激斗百招而未曾落败。
夏炼云初入凤箫楼的时候凤飞飞便被他天神下凡般的连珠七箭而折服,眼见他负伤之下竟能和“箭神”白映川激斗百招而未曾落败,顿时对夏炼云一见倾心、芳心被俘,以一曲《汉宫秋月》为两人助兴。
白映川和夏炼云激斗百招,大感过瘾,然见夏炼云身上有伤,于是便主动罢斗,两人不打不相识,眼见对方均是箭法超绝、气度不凡,顿时大生知己之感,白映川便相邀夏炼云畅谈。
白映川原本正和凤飞飞在羽字号房间内对弈,凤飞飞也出言相邀,夏炼云自不便推辞,彼时白映川和凤飞飞一局棋尚未结束,夏炼云主动坐到一旁观战,眼见凤飞飞虽是青楼女子,却是琴棋皆绝且如莲濯淤,加之凤飞飞早已对他芳心暗许,言行举止之间流露出倾慕之情,顿时引得夏炼云柔情顿生、将凤飞飞引为红颜知己。
白映川眼见夏炼云和凤飞飞两人郎情妾意,心中也颇为凤飞飞感到高兴,对弈结束后和夏炼云畅谈之时也是刻意推波助澜,一来二去之间,夏炼云和凤飞飞两人的关系已然如胶似漆。
白映川虽然身在光明教,但交友行事却不拘黑道白道,倘若意气相投即便生死仇敌也能先痛饮一场然后再生死相搏,而且他对陆逸之父陆藏锋极为钦佩,并没有因为苏剑声的原因而对陆逸有所偏见,而谢青莲则是夏炼云的朋友,又在江湖上交游甚广、人品颇佳,便伸手一指棋案两侧蒲团向陆逸和谢青莲两人笑道:“在下白映川,两位少侠气度斐然,何不入座一叙?”
谢青莲却突然冷笑一声,拂袖道:“青莲虽然在江湖上颇有些朋友,但却从没有交过魔教的朋友,而且正魔不两立,青莲不屑与魔教之人为伍!”谢青莲本人和白映川倒没有仇怨,而且今日也是初次见面,不过近些年来光明教和丐帮之间却是摩擦不断,尤其是光明教和丐帮的总舵都在江南,一个是魔道之首,一个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光明教势力不断扩张的同时,势必会不断压缩和蚕食丐帮的地盘。
白映川听到谢青莲的话并没有动怒,而是微微笑道:“解少侠血气方刚,映川佩服,不过解少侠所言,映川却不敢苟同。正魔之分并非是我光明教所划,而是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强行扣在我光明教头上来的。而何为正道、何为魔道?是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定的标准、还是我光明教立的标准?既然正魔不两立,倘若我光明教立下标准为正道的话,那些所谓的正道岂不就成了魔道?”
谢青莲听到白映川舌灿莲花,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禁冷哼连连,便欲拂袖而去。
白映川笑着继续说道:“映川以为,正道魔道不是由别人说了算,也不是随便定个标准就能够决定,全看所行何事、所作何为,倘若正道之人行魔道之事当为魔道,若魔道之人行正道之事焉非正道?是正是魔全在一念之间耳。”
谢青莲冷笑不语。
陆逸听到白映川的话心中却震惊无比,他从小学习的便是儒家四书五经、人伦教义,将正魔两道分的清清楚楚,从没有听过白映川这般离经叛道的话,倘若以他的标准来说,光明教就是彻头彻尾的邪魔外道。
然而自从前番在燕子矶夕照亭见过林晓月之后,他原本的想法就产生了动摇,而此时再听到白映川的这般言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来,他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孩子,从没有考虑过光明和黑暗之间的关系,倘若黑暗被光明照耀岂不就变成了光明?而倘若光明被黑暗笼罩岂不就变成了黑暗?
陆逸心中震撼,索性来到棋案之前,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向白映川拱手道:“白先生今日所言,令陆逸茅塞顿开,陆逸今日受教了!”
白映川先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抚掌笑道:“陆公子言行随心,不拘一格,洒脱如此,假以时日定能成为超越令尊的存在。”
陆逸连忙摆手道:“山野小子,不懂拘礼,倒是让白先生见笑了。”
一旁甩手而立的谢青莲也不禁目瞪口呆,指着霍然坐下的路易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顿时猛一跺脚,拂袖摔门而去。
陆逸眼见谢青莲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摔门而出,正欲其身向追,凤飞飞却笑道:“这家伙就这幅脾气,陆公子不用担心,随他去就是。”
陆逸和谢青莲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并没有多少交情,还不如凤飞飞和谢青莲熟悉,闻言便重又坐下,目光落在棋盘之上,顿时忍不住轻咦一声,脱口道:“星元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