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融入计划

  苍雷是四国中面积最大的国家,只是天气比较恶劣,以北地区基本都是了无人烟的荒漠,苍雷的首都——燕京与这片荒漠之间只隔了一条泾河。
  因为距离不远,每每入秋,燕京就会受到这片荒漠的影响,白天气候温暖,夜晚异常的寒冷。
  醉酒过后的楼玉宇经夜风一吹,隐隐有了感冒的症状。
  “啊啾!”楼玉宇揉了揉有点难受的鼻子,喝下丫鬟们端上来的粥。
  昨天匆匆放下东西便去参加了宴会,都没有好好端详过王府给他安排的房间,今日一看不得不暗笑,这护国王平常看起来和蔼可亲做起事来还蛮狠的,肯定是把府中最好的房间赏给他了,想要将孤立他的信念坚持到底。
  看这单单看这房梁上的雕花就不简单,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苍雷南部南全州的工艺,这门工艺以精致华丽得名,一扇屏风在各国都炒到了天价,在凤兰皇宫里也未能有宫甚至是一室可以以此为饰。
  但这个房间连同门窗房梁都是这种工艺,想必在府中也是极富盛名,让府中人趋之若鹜视作一种荣誉的代表吧。
  莫仲轩特意把自己安排到这里来,也是十分心机,不过既然角色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那他便听从安排,专心演好他的角色,就是对这个计划最好的帮助。
  楼玉宇对着窗外如画般的风景,百无聊赖的从包裹里拿出了医书。
  “请问楼公子可在。”楼玉宇看书看得入迷,一个突兀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楼玉宇走出去,便看到上次和莫仲轩在花园遇到的,英俊男子带着几个他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外虚假的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
  楼玉宇虽然知道当一个惹人讨厌的优秀人才,难免会有人上门找麻烦,但他没有想到那么快。
  “不知兄台找在下何事?”昨夜好像有人提起过这人的名字,不过他实在是不记得了。
  “不知楼公子是否还记得在下?”这人直接忽略了楼玉宇的问话,只一个反问回应着楼玉宇。
  又未等楼玉宇回答,秋亦臣又率先抢夺了话语权。
  “在下秋亦臣,听说楼兄善医理,正好在下也是略懂一二,特地过来请教。”话中带谦虚,语气里却透着骄傲。
  “秋兄言重了,在下只是游学途中学得一些皮毛,怎么比得上各位钻研医术已久,”楼玉宇怕麻烦,只想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推掉,对他来说和他们多费唇舌,还不如多翻几页医术。
  “楼兄就莫要谦虚了,还是说楼兄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不想与我等切磋?”秋亦臣见楼玉宇想要拒绝,语气瞬间就变得刻薄起来。
  楼玉宇眉头微蹙,又转而舒展笑道:“哪里,既然秋兄心意已决,在下就陪秋兄探讨探讨便是。”
  既然你都送上门了,我可有不用之理,也好试一试刚从医书上学到的,谁叫你推都推不走,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楼玉宇心里是这么想的。
  把他们请进屋,楼玉宇首先就给大家伙泡了一壶非比寻常的凤兰秋叶茶。
  “各位来试试这凤兰的秋叶茶。”这秋叶茶在凤兰就像白米饭一样稀疏平常,品质也分几等,是给不同人等饮用,其中便属这何州盛产优质秋叶茶,上次与相彦风通信,就让他捎了一些过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人到也识货,清浅一口,就尝出此茶出自凤兰何州,本想对他们加些印象分,到要下手的时候可以不用手那么黑,却未料一杯茶都未饮完,他们便以此发难,想用这秋叶茶的药理来考验他。
  楼玉宇真是哭笑不得,这秋叶茶本就产自凤兰,他又是凤兰又怎么会不了解这秋叶茶的药理,看来这些人真把他当成草包了。
  他所扮演的角色可是被护国王看重的人,他便是护国王的脸面,可不能拂了护国王的脸面自是不敢再吊儿郎当,打起十二分精神,让这些来找茬的人明白,他,楼玉宇是对得起护国王的信任的。
  于是将他对秋叶茶所有了解都悉数说出,其中还有一些常人无法得知的一些冷知识也一并托出,对方见难不住楼玉宇,脸上难免就有些挂不住了,又接连出了几个难题。
  结果都被楼玉宇应答如流,便心生了退意,秋亦臣虽心有不服,却也毫无办法,起身找了个借口要离开:“我等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再打扰楼兄了,我等先告辞了。”
  “既然各位都有事,那我们便改天再探讨交流吧,”楼玉宇经过这一次后,突然就明白了莫承欢为何不喜此人了。
  一个毫无才能可言的草包,不但不把精力放在加强自身条件上,还浪费心神像个小姑娘似的争抢风头。
  “那在下就不送各位了,”楼玉宇高高的把架子端起来,他也明白他不拿点气势出来,他们一定会把自己当成软柿子。
  “哦,差点忘了,我这里有株药草,说是叫录乾花,送来的人只说是利于肠胃,我怎么也研究不出来这其中的真正药性,不知楼兄可识得?”秋亦臣从怀中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盒子,递给楼玉宇。
  楼玉宇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立即就认出这盒中之物,此物的确有一名叫录乾花,不过名字不常被人说起,不过此物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扬子花,乃是一味十分珍稀的药材,也很少有人识得,在黑市的价格也异常昂贵。
  被秋亦臣说成利于肠胃也不是不对,此药十分百搭,可以根据不同的辅药形成不同的药性,但此药若无任何辅助药材搭配,就会成为一味毒药,当扬子花形成毒药后,就会变得连散发的香味都具有一定的毒性。
  所以一般连放置此药的盒子也有一定的讲究,要是凤兰所产的墨玉才能很好的隔绝扬子花的毒性,如果不隔绝毒性就会使人中毒,这毒性虽不足以致命,但会使人长时间的腹泻,如果长期吸入扬子花的味道,还会腐蚀掉肠胃,从而缩减人的寿命。
  楼玉宇倒也没有要戳穿的一丝,而是顺水推舟手下了这扬子花,毕竟也是一味得来不易的珍稀药材,至于扬子花的毒性,楼玉宇到完全没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只要知道毒性,那解起来就不难。
  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如此热切,自己也得回敬点不是。楼玉宇将几人送到门口,佯装被门绊倒,正好就在旁边的秋亦臣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反应更快的楼玉宇一手抓住。
  “多谢,“楼玉宇身形一稳,立马给秋亦臣道谢,秋亦臣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苦笑一声回应楼玉宇,而后带着一群忍俊不禁的跟班离去。
  楼玉宇微微的笑着挥别了秋亦臣几人,笑容又忍不住愉悦了几分,转身回了房。
  翌日,楼玉宇才起来不久,莫承欢便差人把他叫了到花园。
  “你来了?先喝杯茶吧,“莫承欢不紧不慢的为楼玉宇奉上一杯茶。
  “郡主好雅兴,“捡到莫承欢,楼玉宇就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平和了下来,效果比眼前这杯飘着清香的茶还要好上几分。
  “有时候,安安静静的喝上一杯茶也没什么不好。“没诚意笑意浅浅,不慌不忙的为楼玉宇续上一杯茶。
  “我这人向来是风流可以,风雅不得,这闲情雅致的生活不适合在下,让郡主见笑了,”若是他真能做到跳脱凡俗,那他也就不会答应相助莫承欢。
  莫承欢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本也不是,只是一件事情忍得久了,便觉着这每一个无趣的瞬间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楼玉宇眉头跳了跳,他知道莫承欢说的“一件事”,便是那藏在众人背后那张巨大的计划蛛网。
  他在想那些用大把时间,无限的精力编制着这张网的人们,到底是为什么愿意无怨无悔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为了苍雷的江山社稷?这像是一些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子酸腐味的儒生说的话,而眼前的莫承欢显然不能和这些归为一谈。
  莫承欢将楼玉宇思考的表情收入眼中,她知道楼玉宇在想什么,可她现在并不能回答,有很多事情时间自然会带你找到答案。
  “要不要与我切磋一番?”莫承欢读过有关楼玉宇的资料,但那毕竟只是纸上谈兵,有些事还是亲身体验一番,才能更好的了解。
  “郡主想与我比什么?”楼玉宇突然发现自己又太多东西可以鼻屎,虽然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愿,但连他也觉得话一出口便是赤裸裸炫耀。
  “就叫我承欢便好,说起身份来,你在凤兰的地位不比我低上多少。”她欣赏楼玉宇,愿意与楼玉宇相交,然而他不希望身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楼玉宇看着莫承欢不明寓意的笑着。
  “笑什么?”莫承欢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人能像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对话,没有恭维,没有尊敬,不会互相利用,更没有冷嘲热讽和明争暗斗。
  “一颗希望跳脱世俗的心,一条被世俗捆绑的命。”与他正好相反,他一心向往为国家效力,却无处施展。
  “那你算什么?一颗希望被世俗捆绑的心,一条悠然世俗之外的命?”她能感受到楼玉宇心中那股不屈的热忱,那是对朝堂的向往和期盼。
  “哈哈哈……”楼玉宇仰天大笑,用笑声回应这莫承欢:“算是吧,你想比试什么?”
  “护国王府自然是武了!”说着莫承欢旋身一脚踏在雕花木栏上,俯身向湖中飞去。
  楼玉宇自是不甘落后,莫承欢前脚飞出去,他后脚便飞身跟上。
  莫承欢落在岸上,忽而转过身,掌力如风向楼玉宇拍去,楼玉宇躲闪不及,只得一掌迎击,两力相冲震得两人各退丈多。
  楼玉宇险些落入湖中,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及时翻了个身,脚一踏水面,返回了凉亭。
  楼玉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看莫承欢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欣赏,并不是他自吹自擂,从小他就闲的发慌,除了看书以外就是抓着发小周均辛练手,也不知是为何,不管怎么样,周均辛总是比他更厉害,为了不输给周均辛,他在武术上所话费的精力不比看书少上多少。
  所有有可能超过周均辛的武功他都学了个遍,终于是超过了周均辛,所以他对自己的武术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所见过的人中,能与他对掌后打成平手的本就不多,更谈惶女子。
  虽说他为了不伤到莫承欢未用全力,但已实属不易,已经能充分说明莫承欢有着极高的内功。
  难得遇上一个女子一身好武艺,楼玉宇马上就按捺补助自己躁动的心,便主动对,出展开了攻势。
  莫承欢3岁便当上了郡主,平时岁跟在莫仲轩身边学得一些武艺,但在找人切磋时,大多数人都碍于莫承欢的郡主身份,不敢与她真动手,如今终于遇到一个能认真与她动手的人,心情也难免会有些激动,免不了就认真了起来。
  几番切磋下来,楼玉宇最终还是让了莫承欢一分,以楼玉宇败阵为终点,但过程中足以让莫承欢尽兴。
  “不愧是护国王府的人,好武艺。”楼玉宇不由自主的惊赞出来。
  练武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连男子都又很多无法坚持练得如此之高,况且莫承欢还是女子,固然不如他,然而这已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辱护国王威名便好。”莫承欢并没有不高兴,相反还十分欣喜,这一番与楼玉宇的较量下来,她是既知道了楼玉宇的实力,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分明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她没有理由生气。
  “我能问一件事吗?”女子习武防身乃是人之常情,可一个女子为何要把武功学得那么好,就凭莫承欢这身武功,加上她聪慧的头脑,足以在军队成为统领几万兵马的将军,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楼玉宇不信。
  “问。”莫承欢望着晴朗的天若有所思。
  “为何习武?”楼玉宇记得以前自己并不是这么八卦的人,为何在莫承欢面前,他是这样迫切的想要了解她的全部。
  “起初只是为了自保,后来与我一同习武的人功力渐深,自己想多努力些赶上他的脚步,不知不觉便到了这个地步。”莫承欢在说起那个“一同习武的人”的时候,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宁静。
  楼玉宇想莫承欢心中那个“一同习武的人”,就如他心中那个不可能的“她”一样,被自己藏在内心深处,那里没有纷争,不被叨扰。可以永远没有阻碍,也不会有分离。
  久久的一阵沉默、
  “秋亦臣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莫承欢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楼玉宇敢作敢当,既然做得出他就不怕承认。
  “怎么做的?”早上起来就听说秋亦臣出事了,无缘无故的又拉又吐,无方可医,没有热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却首先想到楼玉宇,不知为何。
  “秋叶茶,岁益气养身,却不可与一味叫夏葵的药共食,会使人吐血不止,我闲来无事就将夏葵制成香料,那天他过来想用扬子花让我难堪,我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把刚做好的香料洒在他身上,”楼玉宇只是想做个实验,也没想到会这么成功。
  莫承欢听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模样充满恶趣味,简直与孩童无二。
  “你也不喜此人吧。”楼玉宇尽管讨厌此人,但不得不承认,此人在府中十分的有人气,府上的医者全以他马首是瞻,也许是莫仲轩看中他这一点也不一定。
  “不只是我,他这种个人除了拉帮结派没有一点用处,谁都不会喜欢。”秋亦臣对于整个计划而言,一开始就是一枚弃子。
  “聊什么呢?”莫仲轩悄无声息的的来到两人身后。
  “秋亦臣,”楼玉宇与莫承欢异口同声的回答。
  “哈哈哈,看到承欢能找到朋友,老夫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莫仲轩豪迈的一笑。
  “父亲有事么?”能让自己的父亲亲自过来的想必有关于“那个人”。
  莫仲轩低头与莫承欢低语了一句,莫承欢便匆忙离去了,转身时,楼玉宇能看到莫承欢是带着笑容离开的,想来应该是去与莫承欢口中的那个人相会了。
  楼玉宇心中有些忌妒,又有些羡慕,想必他来说,莫承欢应该算是幸福的吧,可以是不是与心中那个“他”相见,而他却连再见自己心中那个“她”的勇气都没有,自己一声潇洒,还是在“她”的事情永远无法释怀,就连那个人写来的信,其中的只言片语都能使他心痛不已。
  “方才你与承欢说秋亦臣什么?”楼玉宇既然已经是计划中的一份子,就像“那个人”所说的,有些事情总是应该让他知晓的。
  “他的价值,在谈他身上到底哪一个特质让王爷有耐心将他留到最后。”莫仲轩能留下秋亦臣,证明秋亦臣也是那个计划的一部分,他又理由了解这个会成为他的伙伴的人的价值。
  “对你来说秋亦臣就当真一无是处?”莫仲轩没有急着回答楼玉宇,反而会问了楼玉宇一句。
  “对。”楼玉宇直言不讳。
  “他对我来说也是一无是处,可对整个计划来说便是一枚不可缺少的弃子。”当初“那个人”决定留下秋亦臣的时候,他也是十分不明,后来“那个人”也是用同样的理由为他解释这,秋亦臣这个人对计划的重要性。
  “何解?”楼玉宇眉头跳了跳,对莫仲轩话中额一丝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浪费不起任何的资源,所以不管他在计划中是不是早就为其选择了结果,我们都应把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莫仲轩看着楼玉宇言重有些悲切。
  楼玉宇还是完全听不明白,一脸的疑惑,他实在是看不出秋亦臣又任何的利用价值,对楼玉宇来说秋亦臣根本就是一个拖后腿的。
  “他对我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如你一般,而他的存在最终也只是为了成就你。”什么叫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通,若是一定要将全部说出来才能明了,那留着没有什么用处。
  “掩护?”听了莫仲轩的话,楼玉宇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对,你是我们的底牌,过早的暴露你,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而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掩护你,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最容易迷惑敌人的视线,我们西药这样一个人,就算不是秋亦臣也会是其他人。”莫仲轩欣然一笑,他很高兴楼玉宇能理解。
  “我呢?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者我不答应你们,在我这个位置的也可以是其他?”楼玉宇突然被这个计划吓到,整个计划就像一张无形的大阵,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在阵中的每一个阵眼都各司其职,听从指挥者的命令,这个指挥者将所有细节都算计了进去,不可谓城府不深。
  “对,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是对于这个计划来说,你是最合适的而已。”莫仲轩正义凛然承认,他既然肯与楼玉宇讨论这件事那就敢于承认,他一向光明磊落,不屑编造谎言。
  “好大一盘棋,相信不是王爷一人能想得出来的吧,”能将计划所有细节都布置得有条不紊的人,心必然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而莫仲轩不过一介武将,行军打仗或许有些才华,但说道算计上,直来直往惯了的武将是做不来的。
  “老夫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老夫也就带带兵,打打仗,这样将天下大局都算进去的本事,老夫可做不到,”莫仲轩爽朗的一声大笑,摇手笑道。
  “他要的是什么?”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人,设下这样一个大局所图的利益定超乎人的想象。
  “你慢慢便知晓了,”护国王神秘的卖了一个关子,说完转身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