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幸存者
一缕幽魂从白骨上升起,组成了一个骷髅头。
“这就是飞剑的威力?”骷髅头艰难地冒出一句话。
吕岱现身而出。
一身雪白的道袍,脚踏青云履,身系鎏金绦,头发用红飘带系在一起。
耸立如山。
他没有回答,只是飞剑轻轻一绞,幽魂破灭,化为飞灰。
齐小白脸色煞白,刚才差一点就送了命,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动。
他先是朝吕岱鞠了一躬:“谢谢大哥救命之恩。”转头看到那堆白骨,眼神转而愤怒。
“白骨精?”他发泄般的在那堆白骨上跳着,直到把那堆白骨踩得粉碎。
他呼呼喘着气,脸色稍稍有些缓和。
“对了,赶紧救人。”齐小白忽然想到还在屋子里的巧姐,急忙跑了进去。
吕岱原地楞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大哥?这算什么称呼?差辈了。这小子还记仇呢。”
他随后也跟了上去。
“她还有救吗?”齐小白看着脖子受了咬伤全身抽搐地巧姐,关切地问。
“试试吧。”吕岱拿出一枚培元丹,切成两半,一半研细外敷,一半喂了巧姐内服。
药效神速,巧姐马上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悠悠醒转过来,看到齐小白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见我娘了吗?”
齐小白呃呃了半天,看着巧姐期盼的眼神,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巧姐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谢谢。”
突然扯开嗓子,嗷嚎一声,随后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哗哗淌个不停,在脸上流成一条小溪。
齐小白抬手想要安慰一下,吕岱拉住他,说:“让她哭一回吧。”
巧姐的哭声马上向周围扩散开来,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不断有人加入到哭声的行列。原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人。他们一个个眼睛失神,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默默流泪。
他们有的失去了父母亲,有的失去了孩子,有的失去了爱人。
有的人,全家人都没了。
一队人正在北园镇上巡视,让这些幸存者感到安心。他们身穿雪白道袍,头系红绳,手中拿一柄四趾钢抓。他们就是直属于吕岱的鹤唳。
一个队长模样的鹤唳人员来到吕岱面前:“师叔,这次北园镇遭到了大批邪魔的攻击,死亡超过六成,有二十几家被灭门。共打死邪魔十五只。”
吕岱大怒:“什么?十五只邪魔?黑羽他们是干什么吃的?青白江那个王八蛋,天天给我吹牛逼,TM倒是看好大门啊。”他冲着队长发作了一顿。队长也不敢回话,就看着他不停地来回踱步。
吕岱思考了一会,忽然一摆手:“不对。”
“师叔英明,确实不对。北园镇虽然住的都是平民,但也是鹤伴宗所庇护的所在。门派在这里布置的陷井,全都好好的,没有任何预警”
“行,我知道了。”吕岱打断了队长的话,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吕岱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齐小白从屋里也出来了,身后跟着巧姐。看样子她已经哭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脸色也很难看。齐小白不住地安慰她,她也不理。
她来到吕岱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请仙师成全,给我一个修行的机会。”
吕岱没有答话。
巧姐咚咚咚不停地磕头:“求仙仙成全,收我做个随侍弟子,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吕岱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收随侍弟子。”
巧姐磕头如捣,不一会儿,额头上已经磕得满脸是血。
齐小白看着巧姐实在可怜,又想起刚进北园镇,就在黄四娘家借住,整整住了一个月,看待巧姐,也像看待自己妹妹一般。他就想为她求求情,说:“大哥,你看看她这么可怜,还不到十岁呢,就没了娘。你就收她做个弟子,也算她有个去处。”
吕岱朝他一瞪眼:“你懂个屁。别大哥大哥的叫,就算你没正式拜师,那我起码还是你的入门老师吧,还教了你一招锁喉术吧。以后要叫老师。”
“好的,老师儿。那你要不要收她做弟子?”齐小白马上改口,继续劝和。
“我是张松那么没出息的东西?还要收女弟子随侍?我还想要我这张老脸呢。”吕岱怒道。
“啥?啥?女弟子还要随侍?”齐小白楞了。
“哼。”
“那你就不能把她当普通的男弟子来教么?或者把她介绍进女仙处也好,起码有个落脚之处。”齐小白
“女仙处是个什么所在,你还年轻不知道。哼哼,女子哪有什么修行资质啊。举个例子,你认为女人会考中状元么?”
“会啊。”
“嗯?你胡说什么?”
“何止女人会中状元啊,还能当驸马呢。何止当驸马,还能当皇帝呢。不但当皇帝,还能当神仙呢。”齐小白理所当然的说。
吕岱以手抚额,无可奈何地说:“算了,还好你不是我的衣钵弟子,要不然你可以早点把我气死,好继续我的道统。”
然后他指着巧姐,大声说:“拜师的事,你不用想了。”
巧姐不肯退却:“那我就跪死在这里。”
吕岱一跺脚,转身离去。
巧姐果然在那里长跪不起,齐小白几次劝说无效,也觉得有些棘手。
北园镇的居民们,安安稳稳在这里生活了几辈子,避开了凡世间的战争、瘟疫、天灾,想不到,终于却碰上了邪魔横行,吃肉喝血,六成以上的人,葬身于邪魔。
此时,棺材铺温老九的生意一下子爆了。
他独身一人,在邪魔来袭的时候,躲在棺材里,逃了一命。不过,他的心情却仍然沉重地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镇子上的人,哪家不知道哪家啊?
温老九打造了数十具棺材,原来要卖三五年的,一天就都抢光了。而还有几百死者无从着落呢。
整个镇子的人,在仅存的几个德老望重族老的组织下,组成了一个送葬队伍,无论贫富贵贱,凡事从简,有条件的装殓入棺,没条件的,裹张草席,也就埋了……
百里飘白,千户唱悲。
而巧姐已经在那里跪了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