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指认
齐小白来到管窥堂，莫名闻到一丝紧张的气息。
太安静了。
管窥堂是新晋仙童修行启蒙的地方。这些仙童，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才六七岁，正是鸡飞狗跳的年龄，无时不在叽叽喳喳，就算有多名麻衣弟子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
但此时，原本应该吵闹的管窥堂，却是安静的出奇。
齐小白停住脚步，使劲摇了摇头，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他刚一推门，里面伸出一只手，迅疾如电，抓住手腕，猛然把他拽进去。
齐小白本能地想要挣脱，那只手却像铁钳子一般，纹丝不动。
他猛地动用相机模仿功能，另一只手的锁喉术一下子发动，闪电般迁跃，直接捏上了来人的喉咙。
好硬的脖子。
齐小白触手之处好似铁板一般。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块铁板，来人用手臂上的护甲挡住了。
“咦”来人惊叹了一声，想不到这个新晋仙童，居然会用锁喉术这是至少要引气入窍之后才能勉强使用的入门法术。
他升起了惜才的念头，仅仅是用绳子把小白绑了起来，而没有卸下他的下巴。
齐小白被结结实实绑起，被拉到了队伍的末尾。他这才看到拽他进来的人，一身黑衣，头发用红巾扎起，手中拿着一柄尖尖地镐子，闪着寒光。
再看整个大厅，黑压压地一片，所有的新晋仙童，全都被绳子绑了起来，整齐地摆在大厅中央，横平竖直斜成线，像沙场阅兵的队列。
“人已经到齐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齐小白循声看去，是路明。
他是在场除黑衣人以外，唯一没有被绑的人。神情看上去有些萎靡，腮帮子肿得厉害，像是含了一块糖，因为卸了下巴又被安起来，但已经留下了挫伤。
讲台上，平时黄教习站立的位置。
一个身穿红色襦裙的少女，款款走来。身材婀娜，容姿秀丽，娥眉秀目，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但是微微抖动的肩膀和游离的眼神，却显露了她不安的内心。
“所有的新晋仙童都在这里，你来辨认一下，哪个是当日擅闯女仙院的。”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说话的也是一个黑衣人，身材格外高大，看样子是这些黑衣人的头领。
齐小白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他见到这少女就感到有些眼熟，这不是自己在一个月之前，不小心闯进女仙院，碰到的那名少女吗
齐小白一阵哭笑不得。
这些黑衣人搞这么大的场面，原来是来抓自己的
至于吗？
自己只是不小心闯进去了，也没偷看哪个人洗澡，马上就退出去了。
就算在礼教大防的年代，也算不了什么大罪。
何况这里是鹤伴宗，是修行人的聚集地。
修仙之人哪有这么多讲究啊？
“程方艾，你可看仔细了，一定要把这个邪魔揪出来。假如找不到这个人，你就有与邪魔私通的嫌疑，在这非常时期，恐怕你这个娇滴滴的仙子，就要去镇魔洞走一遭了。”黑衣人首领说道。
“原来她叫程方艾。”齐小白心里忽然冒出来这句话。
当他提到镇魔洞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红裙少女，像是听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
镇魔洞好俗套的名字。似乎每个修仙门派都有个镇妖塔镇魔洞之类，类似于监狱一样的所在。
反正不是人呆的地方。
黑衣人首领领着程方艾，一排排走过去，挨个儿辨认。
程方艾不住地摇头。
当日那个擅闯女仙处的人，年龄少说也有十五六岁，在场的仙童们，先就淘汰了大多数，其实只有个子高的那三五个有嫌疑。她早已经看过那几个个头比较高的，并没有一个相貌符合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
黑衣人首领非常有耐心，一个一个挨着去认人，也不催促。
一百多人，很快就认完了。
齐小白是最后一个。
程方艾站到他的面前，恍忽了一下，差点就脱口而出：“就是他”。仔细一下，并不是。当日那人长得丰神俊逸，卓而不凡。而眼前这人，猛一看有些相似，再仔细一看，脸上尽是长得不如意，鼻子太大，眼睛太小，牙齿液晶，脸上还有几个斑点。
绝对不是他。
程方艾摇了摇头。
黑衣人首领沉声说道：“这是最后一个了，你确定不再仔细辨认一下？你只要指认出这个人，就可以解脱了你身上的干系。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程方艾一脸疑惑地看着黑衣人首领，她不明白，那个人根本就不在这些仙童里。这怎么会是简单的事呢？
齐小白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猜出了黑衣人首领的言外之意，似乎那人并不在乎谁才是真正的擅闯女仙处的人，甚至不在乎那个人是不是邪魔。他只需要程方艾指出一个人，随便哪个人无所谓。
黑衣人首领粗暴地一把把齐小白推到程方艾面前：“是不是这人？是不是他？明明就是他吧？我刚才看到你眼神有些迟疑，难道你还想包庇他？没用的。我现在就把他抓起来。在黑羽鹤面前，死人也得开口。”
程方艾这下看得更清楚了，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也不是不明白，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就是面前这个仙童，就会摆脱与邪魔暗通款曲的嫌疑，说不定还可以因此立功。
可是，毕竟不是他。
首领叹了一口气。有些话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师妹大概是榆木脑袋，自己都提醒到这种程度了，还不明白吗？
他看了一眼丽质天生的程方艾，心中感觉有些可惜了。
大手一挥：“把程方艾送过去吧。”
程方艾面如死灰。
镇魔洞是一处连接妖魔界与人间界的关口，长年不见天日，洞穴如层层迷宫，深不见底，又有毒蛇丛生，怪兽出没。人要是关到这里，基本告别这个世界了。
程方艾被两名黑衣人带走了。
齐小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而他忍住了跳出来的冲动。老实点说，他怂了。但是齐小白却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去自找麻烦，何况，自己跳出来，也未必能救得了程方艾。
可是他不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
“这小子也脱不了嫌疑，把他带回去，细细审问。”首领回过头来，眼神如刀。
他劳师动众，可不是为了把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女修送进镇魔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