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局 1
江琬之轻轻一笑:“放心,她现在还好好待在满庭芳卖她的贱身子呢。只要你听琬之的话,那么她明早就不会被带到大理寺,用重刑折磨致死了。”
我浑身发抖:“你这个疯子!大娘娘怎么会——怎么会让你来……”
皇后娘娘实在是糊涂了,才会瞧上你这般毒妇给我哥哥指婚!
“很奇怪么?你之前待在福宁宫的时候,不也动动手指头就算计死了雨水那丫头。”琬之笑得如春水漾然,荡开一池的涟漪,实在是女子见了都为之心动,“论用计之狠,我江琬之还是不及卫夫人您十分之一。日后还是要夫人不吝赐教。”
她说罢躬身行礼:“时候不早了。想必夫人说了这么会子话也是累了,琬之不叨扰了。琬之告退,夫人不送。”
她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诚逸愤怒的面容,他狠狠剜了琬之一眼,扑过来就扶住玉山颓倾的我:“娘子,你没事吧!”
我喃喃:“我没事……”
江琬之飘然离开了侯府,我任由诚逸搂着,发了失心疯丢了魂魄似的不断问他:“怎么办……怎么办……”
诚逸心焦如焚:“难道就如同她说的,去这泉露宫一趟?可我刚才听着就怀疑,太后若真有要紧事传召,以她的机心,大可叫人寻常一样来叫你。何故来此一着?你对太后的孝心,她也不是不知道,又何须拿妙筝来逼迫你?这此间是否有不妥?”
“诚逸说的还是不错的。”陈若隐不知何时慢慢拉开帘帐,我连忙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夫人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叨扰了夫人休息。”
“我睡觉浅,不碍事……你好生坐着,本来身子就不好。别动不动就站。”陈若隐由抱琴扶着坐下,“云意,诚逸方才也说了,若是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为何要挟的不是你爱妹白蕖或者银铃儿,而是妙筝?不觉得蹊跷么。”
“夫人何意?”诚逸一面扶住我,一面看向陈若隐。
“江琬之乍然深夜前来,我也一时有些摸不准……”陈若隐皱紧了眉头摇摇头,“可有一点是确定的,你这泉露宫去不得。”
“那妙筝怎么办?”我担忧。
“妙筝……妙筝……”陈若隐扶额,显然有些头疼,“真没想到,这江琬之十七八岁未出阁的年纪,肚子里竟生这么多曲里绕弯的算计!跟她妹妹实在是差远了。哼,我老婆子也自愧弗如!打死我也不相信岫玉丫头和她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日后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原来素来端方的陈夫人也会骂街埋汰人,我还来不及反应,便是掩面长叹:“皇后娘娘就是要把她指给哥哥……”
陈若隐睁大了眼:“这丫头,净胡吣。”
诚逸解释:“确乎如此。皇后娘娘已经定了。”
陈若隐沉默半天,才缓缓说,“我总觉得,她不是太后的人。”
2.我听诚逸和陈夫人的话,没有贸然前去泉露宫见太后,却也是心事惴惴,一夜没睡。
本来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脑子混沌得只想昏过去,团雪慌张凄厉的呼喊硬是把我从半梦半醒中扯回现实。
“侯爷!侯爷!夫人……夫人!我、她、……夫人、——那个……啊——”
我揉揉眼,“别……你——有话慢慢说……我困的不行……”
团雪满脸都像是被辣椒水浸过了似的,看起来很是扭曲痛苦,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我点点头——这下你这蹄子知道那天给我浸的姜汁手帕有多辣手了吧,活该叫你也尝尝……哈哈!
“快点讲!”我不耐烦了。
“皇后娘娘正式下旨赐婚江家嫡长女江琬之给舒家嫡子舒展,今早下的手令。还有就是妙筝姑娘一大清早就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我呼啦一下就清醒了,推搡开身上一团乱的被褥,翻身下床。还好诚逸脑子还算清醒,整理一下思维道:“赐婚的事,皇上什么态度?”
“皇上一早就在勤政殿了,估计抽不出身处理这事。”
“那妙筝呢!什么时候被带去的?带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朱雀府令!”
“若是朱雀府令还算是好的,她……她被直接带去了大理寺……”
所幸所幸,舒云意的意志还算坚强,心理素质也不是很差,这才相当临危不乱地点点头,“给我备马,马车太慢了。……给下的什么罪名?”
“说是私藏官家的东西……”
不过是哄傻子的罢了,私藏官家东西用得着直接发配大理寺?连基本流程都不走!这些人,编罪名也不编得煞有介事一点。
正当我和诚逸驾马紧赶慢赶地前往大理寺,我一面还不忘咒骂这该死的江琬之,一面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团雪道:“裴少卿今日在不在职?”
“回夫人,今日不是裴公子……”
我摇头叹嘘。
下了马进门,官吏倒也不敢来拦,任凭我和诚逸进去。却是寺少卿裘氏来迎接。诚逸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裘少卿,今日绑来的娼女花氏在何处?听闻一大早就被押来的,可是犯了什么罪?可用了刑?可否能让我和夫人见她一面,问些话?”
裘长风年纪也轻,和裴卿竹差不多大,二十上下的样子。身长玉立,眉目清秀。听了也只是拱手一拜道:“侯爷见谅,这事儿由寺卿大人专审,在下也插不上手。实在是爱莫能助。”
大理寺寺卿,江懋远是也。
我急急道:“一个娼妓,能犯多大的事叫江寺卿亲自过审?裘少卿莫要诓我!我和侯爷真的只是问她两句话,少卿可否通融一二?”
裘长风带着歉意躬身,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还请夫人原宥。”
诚逸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点点头说:“那么便求少卿一件事。不知可当否?”
“侯爷请讲。”裘长风颔首。
“花妙筝一旦用了刑,劳烦少卿遣人来宁远侯府里知会一声。”
“这个在下明白。侯爷,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