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弑君 - 2
“你闭嘴,本王不想听这些!”拓跋濬大怒,几步冲过来再去抓阿依。阿依猛地一蹲身子让过,从拓跋濬的肋下又钻了出去跑开。她一边跑,一边还继续说:“我表哥用了些手段,让镇西将军将姑臧城的情况和被南安王要挟的事据实上奏皇上,却被南安王中途截了奏报。南安王伪造了一本奏报,这会儿这伪造的奏报大概已经到了皇上手里了。”
拓跋濬怒吼在边追边道:“你跟本王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这些事本王管不了,也不想管!”
阿依越过床榻边的小几,踢翻了小几上的一尊瓷花瓶。花瓶掉在地上摔碎,瓶子中的水早已干涸,只有几根早已干枯的花枝掉了出来。嘈乱中,阿依也提高了声音,愤怒地吼道:“什么南安王、河西王、镇西将军!我也没兴趣,我也不想管。我只希望致远能活着回来!”
“你说什么?”拓跋濬一下子怔住,脚步也停了下来。“致远怎么了?他……他不是去给他哥哥扶灵了吗?”
见拓跋濬不再追她,阿依背靠着窗户站定,手指捏着窗框,喘了两口气,目光中带了几分埋怨,道:“致远在回京的途中听说你和太子因为河西王谋反的事受了牵连,还未进京就直接赶去了姑臧。”
拓跋濬这些日子一直逃避着朝中的纷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过这些事了。此时在阿依不顾一切的强压下听到这些事情,脑子里一阵一阵地发蒙。而听到事关致远的安危,他蛰伏的思维便自然而然地慢慢醒了过来。感动与愧疚之意也渐渐在心中弥漫开来。
阿依却不管他的思想有没有恢复,也不在乎他现在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她只想着要在被他赶出去之前把秋仁交代的话都说完,紧接着又说:“南安王既然敢伪造镇西将军的奏报,就一定不会放过镇西将军,自然也不会放过知道事情真相的我家公爷和致远。表哥说很有可能南安王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住了镇西将军,随时都有可能对公爷和致远下手。”
拓跋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恢复了思考,他连连点头,道:“南安王能截获镇西将军的奏报,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对镇西将军放心,镇西将军的军中一定有南安王安插的眼线。恐怕镇西将军的奏报还没有出军营就已经落入了南安王的手中。”他一边思考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着,“镇西将军既然决定不受南安王的威胁据实上奏,奏报送出后就一定会和成周公商议对策。而南安王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我猜南安王安插在军中的眼线一得到镇西将军的奏报就会立刻对他采取行动。此时在镇西将军的军中真正发号施令的应该已经是南安王的人了。一旦控制住了镇西将军,那么南安王下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成周公。”
阿依担心地问:“他会怎么对待公爷?”
拓跋濬的眉尖一跳,道:“一开始应该会尽量不让成周公发现镇西将军军中的变化,一旦被成周公发现异常,则会全力阻止成周公把消息送回京城,下一步大概就是把成周公作为河西王同党,以镇压之名,行剿灭之实。”
“啊!”阿依惊呼一声,用手捂住了嘴。
拓跋濬安慰阿依道:“南安王行事阴险狠辣,成周公却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成周公身经百战,一旦发现镇西将军军中有异,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坐以待毙。”
阿依有些紧张地问:“你觉得公爷会怎么做?”
拓跋濬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猜不到。但是我相信在短时间之内,成周公应该吃不了亏。”
阿依怀疑地盯着拓跋濬:“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哄我?”
拓跋濬望着阿依,眼中神情复杂。“你不相信我?”
阿依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一下嘴唇,道:“我相信你。可是表哥说……”
拓跋濬定定地看了阿依一会儿,目光移到窗外,道:“秋仁说的也没错。我刚才说在短时间里成周公吃不了亏,所指的也只是到目前为止,成周公和致远应该还没有危险。可是照你刚才所说,南安王伪造的奏报已经送到了御前,那……不要说军中的成周公和致远了,只怕很快在京城的成周公府也将是大祸临头了。”
阿依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扣着窗台的手指亦是指节青白。她的声音因为害怕和期望而有些发颤:“你……能帮上忙吗?”
拓跋濬的目光从窗外黑沉的夜色中缓缓地收回来,手指抚着下巴上几日未修的胡茬沉思。半晌后他从架子上拿起一块紫檀木的梆板,走到窗前,用小锤紧捶了七八下。片刻后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借着廊上微弱的灯光,依稀看见一个人影进了院子,朝着小楼快步而来。
拓跋濬向阿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们还是下去谈吧。”
阿依直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这是拓跋濬的卧房,脸上露出几分赧然,低着头快步下了楼。
进来的是拓跋濬的贴身小厮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