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阴谋 - 2
秋仁说:“这只是我的分析推测,并没有实证。”
致远追问:“要怎样才能算是实证?”
秋仁想了想,说:“山体滑坡那么大的动静,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估计即使有什么证据也都被破坏了。只能让人去附近打听一下,看出事之前有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异常。但是能从这里找到实证的可能性不会很大,毕竟能谋划山体滑坡这么大的事的人,做事一定会很仔细。所以我们只能换个思路。”
致远边思考边说:“父亲在家书中只说了有差事让哥哥办所以派他先回京城,并没有提到细作的事。我知道父亲曾给皇上上过一道密函,但密函中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在看了密函后招太子殿下进宫密谈了一次,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摒退了。之后皇上便下令封禁了兵部。我依稀能感觉到父亲的密函应该和军机泄露一案有关,但陛下不说,我也不可能去打听。我也是在哥哥遇难的消息传到御前时才听皇上说父亲交给哥哥的差事是押送细作做人证返京。既然这件事原本是当做机密处理的,那么如果白鹿峡的山体滑坡是有人谋划制造的,那这个人应该是知道有这个细作的存在。”
秋仁赞同地点头,道:“既然这个细作是军机泄密案的重要证人,那么下手制造山体滑坡的人一定就是泄露军机的人。”
致远有些激动地说:“那只要军机泄露案告破,就能找出杀害哥哥的凶手了!”
秋仁皱了皱眉,道:“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实际上未必这么简单。太子在兵部应该是查到了些东西,但应该是证据不够有力,所以才会先封禁了兵部,等待证人入京落下实锤。却没想到密报上的内容泄露,打草惊了蛇。如今证人已死,世子身上藏着的细作的口供多半是不能用了,军机泄密案要破只怕也难了。”
“既然父亲派了哥哥押送细作进京,那细作一定是父亲亲审过的。细作虽死,但他要指认的人是谁,父亲肯定知道。由父亲上报皇上不就清楚了吗?”
秋仁摇头提醒道:“这个细作要指认之人恐怕不是普通官员,否则成周公不会不在密函里写明是谁,非要千里迢迢地把细作押回京城,让他亲口向皇上指认。毕竟将军机泄露给敌国,这就不是简单的泄密罪,而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如果通敌卖国的不是普通官员,那皇上就是再信任成周公,也不可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的。尤其是没有任何实证的空口指控,只会让皇上对成周公心生芥蒂。所以如果成周公手上没有别的有力证据,他很难再向皇上指控那个人。”
致远心惊:“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细作要指认的是……”
“我猜恐怕是某位亲王。”
“不可能吧?”致远怀疑地看着秋仁。“这天下就是拓跋氏的天下,怎么可能有亲王通敌卖国?”
秋仁不屑地冷哼一声,道:“那些亲王当然不可能把整个大魏卖给吐谷浑。可若想要得到吐谷浑的帮助铲除异己,清平自己夺嫡之路上的障碍,区区七座关隘还是给得起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的地方,只是一时还没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秋仁一边说,一边想,随手从竹篮里捡了一段黍稷梗,无意识地捏在手中一段段地弯折。“晋王已死,不会是他。东平王手里握着兵部,如果是他和吐谷浑勾结,从兵部获取军机密报的确不难。可是他真的会这么做吗?军机泄露,兵部首当其冲会被调查,一旦查实,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东平王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南安王……”他将手中折成一团的黍稷梗丢进火里,又捡了一根开始折。“晋王已死,如果东平王因为军机泄密一事倒了台,除了太子殿下或许能因为查案得力获得陛下态度上的少许回转,最能坐得渔翁之利的就是南安王了。兵部尚书郑仪虽然是东平王的人,但兵部毕竟不是铁板一块,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哪个官员是南安王的人。”
“又是南安王!”想起年初被嫁祸的那件事,致远愤恨地捏紧了拳头。
“这也只是咱们的推测,关键还要有实证。”
“实证就是哥哥押送回京的那个吐谷浑细作。可现在细作也死了,口供也毁了。除非父亲手里还留着什么证据。”
“如果出卖军机的人真的是南安王,那无论成周公手上有没有证据,他都必会有所忌惮。成周公手上如果还有证据,南安王必会想尽办法毁了那证据。即便成周公手上没有证据,但就凭他知道真相,迟早也能找到新的证据。知道瓜在哪儿,还怕摸不到藤吗?成周公的存在就是对南安王最大的威胁。”
致远惊跳起来:“南安王接下来会对付父亲?不行,我得立刻给父亲送信,让他小心提防。”
秋仁伸手拉致远坐下,道:“南安王既然知道有细作的存在,就不会只对付你哥哥。对付成周公的人恐怕早就前往西境了,你早就赶不上了。只不过军中不比途中,尤其还是以治军严谨著称的成周公的军中,想要在军中谋害成周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南安王的人应该暂时只会暗守在军营外围,做些诸如伺机探听情报拦截消息之类的末路功夫。即使真要对成周公下手,也必得等到成周公回京,才可能在途中做手脚。可刚刚发生了世子的事,成周公回京沿途必会加强防备,他们要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