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军报 - 2
南安王的冷笑中带了几分自负:“你听说什么?听说那个被他侄子当街暴打的人其实没有死,经医师救治又活了?所以他侄子的罪名便从杀人降为伤人,只判了杖责赔偿?”
黑衣人纳罕地点头:“王喜胜是这么说的。因为他侄子的罪责减轻保住了性命,他还特意请大伙喝了酒。难道……”
“他侄子用铁匠铺打铁用的锤子朝人家脑袋上砸了两三下,头骨都被砸碎了,脑浆流了一地,怎么可能救得活?”
黑衣人低头想了一会儿,道:“皇上一旦查到是殿下出面替王喜胜摆平了这件案子,必会认定王喜胜已经投靠了殿下,王喜胜是万万不能再留在御前了。但您刚才也说了,皇上最忌讳的就是诸位王爷去延揽御前的人,殿下就不怕皇上因为王喜胜的事怪罪您?”
南安王满足在乎地晃了晃头,道:“又不是只有本王一人伸了手,东平王和晋王谁也没闲着。父皇即便真的震怒要重罚,也不可能只罚我一个。若是之前太子还得宠的时候,本王或许还会有所顾忌。毕竟太子地位稳固,父皇再怎么狠罚我们都不会心疼。可如今太子失宠,我们三个是父皇用来制衡太子的砝码,父皇就是再生气,顶多也就是斥责、罚奉。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夺权夺爵,也是三人一起被褫夺。本王如今的对手是东平王和晋王,三人一起被夺了爵,依然是平起平坐,有什么关系?”
“太子如今的确是不得皇上欢心,可是不还有高阳王吗?太子失宠这么长时间,皇上都没有废太子,不就是因为皇上宠爱高阳王吗?”
南安王的眉间集聚起压抑的怒气:“你还好意思说高阳王?两只熊都要不了他的命,还敢跟本王说自己懂得驯兽?”
黑衣人惶恐地跪下磕头:“高阳王从营地离开时只有那个于阗国王子跟着。所以奴才一开始只准备了一只熊。谁知道后来又有国公府的人加入,奴才看也就那个护卫有些战斗力,所以又多加了一只熊。其实当时本已是个必杀的局了,可奴才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搅了局。如果不是殿下先前特意交代即使失手也不能让奴才出面杀人,以当时三个男人个个重伤只剩了两个小丫头的局面,奴才绝对可以杀了他们所有人。”
南安王道:“本王让你驱策野兽去杀高阳王,就是想要制造出他是意外遇险身亡的假象,让父皇查无可查。如果你出手补刀,难免会被发现人为的痕迹。高阳王被人刺杀,父皇绝对会尽全力彻查原因。头一个就会怀疑本王和东平王、晋王。父皇是什么样的人?聪明雄断,威豪杰立。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他的眼睛?多一点痕迹,就早一点让他查到本王头上来。很多事情他只是不想去查,比如年初的唐参被刺案,你以为为什么案子查到一半父皇就喊停不让继续查了?真是因为父皇相信人是东平王或晋王杀的?不是的。那是因为父皇早就知道唐参已经投靠了东平王。禁卫军是保卫皇城和宫城安全的力量,说难听点,父皇的命都是交在禁卫军的手里的。禁卫军的统领成了东平王的党羽,父皇怎么可能继续留着他?早晚是要除了他的。父皇其实心里很清楚,唐参就是我们兄弟争权的牺牲品,究竟是谁干的,他并不十分关心。他虽然只根据表面的证据申斥了东平王和晋王,但他最后却并没有用本王推荐的人选,就是明白地告诉我们,他可以容忍我们争权,但决不允许我们染指御前的人。表面上看,父皇最后选择了高阳王举荐的万致远做了禁卫军统领,但实际上应该是高阳王的举荐恰好迎合了父皇的心意。父皇向来看重国公府,据本王的观察,父皇最属意人选的应该是万致宁。只不过被高阳王软磨硬泡,万致宁就变成了万致远。反正对父皇来说,禁卫军统领出自国公府,他就不怕禁卫军生乱。”
“陛下不能接受唐参是东平王的人,怎么能接受高阳王的人统领禁卫军?可见皇上是真的太宠爱高阳王了。”
南安王不屑地挑了挑眉:“高阳王?哼,我大魏朝祖制,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如果太子坐不上皇位,他拓跋濬就是再讨父皇喜欢,也不可能成为储君。至于为什么父皇选了万致远,我想还是因为万度归曾在战场上救过父皇的命。对于万氏一门的忠贞父皇向来都是坚信不疑的。再说万致远和高阳王从小一起玩儿到大,整日在父皇眼前晃悠,父皇对他的脾性也算是十分了解,自然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就算他真是高阳王的势力,父皇也有把握能驾驭得了他。”
说到这里,南安王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太子再不得宠,至少现在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如果在他被废之前父皇有什么不可言之事,也只能是他继位。你不要看现在依附支持本王的臣子众多,可真到了那么一天,能有多少人敢于顶着谋逆的罪名,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助本王篡位?只怕到那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倒戈,帮助太子来讨伐本王。所以在他被废之前,父皇绝不可以有任何意外,否则本王这些年的所有经营就都付诸东流了。这次的事,本王原本只是要你驱策狼群袭击营地,在皇帐附近制造些混乱,让父皇对万致远统领禁卫军的能力产生质疑。谁让你把狼赶到皇帐里去了?你想借机除掉曹德宝我不反对,可你应该把他引到帐外来再动手。如果曹德宝没有那么忠肝义胆,没有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狼发起狂来伤了父皇,本王不就反而把摇摇晃晃的太子直接推上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