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赎罪之人的眼泪
我将自己看做英雄来对待，因为我作为人类复兴的希望来到这里，可是我其实一直是一头狗熊，在角落里啃着费尽心思抓来的小鱼。
没想到的是，地狱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这个地方也有这黄发垂髫的嘻嘻哈哈，有这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只是他们每个人都长着翅膀，克服重力的束缚，感受自由的风浪。
可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赎罪之人的眼泪。
你，有对一个人愧疚过吗?
魔界纪元5000年，一辆车轻轻驶过一座高楼大厦，这辆车长相怪异，没有轮子，悬浮在空中却异常平稳，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由于没有了地面摩擦力，它的速度挂着一档都能突破音速。
“拿上你们的伪造证件，跟我下车，确认一遍信息，我们就进去。”
我看了看手里的假证件，记住了必要信息，与同伴们走进来这座大楼。
这是地狱第一层的最高军事要地，而我们假证件上的身份则是一些无名之辈，不过他们确实有在资料中所记载，只是他们现在生死未卜，这就给了我们潜入的空挡。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我们走到守卫跟前，将信息对过了一遍后走入大楼，去向我们的办公室。
“哟，麦瑟姆先生!什么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一个恶魔对着杜肯，笑嘻嘻地说道。
“嗯，我回来有些事情，请带我们到办公室去。”
“哎呀，麦瑟姆先生别客气，能够为您引路是我的荣幸。”
说着，那个身材矮小的恶魔将我们一层一层地引入办公室中。
“退下吧。”杜肯招呼他离开。
“啊呀，好恶心，这种宦官样的人居然还能留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端木满身打抖，我们也鸡皮疙瘩掉一地。
“怎么，你们的世界也有太监吗，诶……这两条时间线竟如此相似……”
杜肯抬起头，正经地说：“这只是地狱一层的军事要地而已，地狱一共分为九层，此前，我们的开国元勋路西法米·路西法为了解决人口问题，召集科学家研究出口袋空间的通道打开方式，在他年迈之时，研究成功了，于是地狱被分为九个平行空间，这之间不同于平行宇宙，平行空间之间的时间线是相同的。”
我们恍然大悟，但是我却发现了什么：“等等，路西法?不是圣经里的堕天使吗?”
看着麦瑟姆父子懵懵然的眼神，我解释道。
“圣经是西方人类根据耶稣的传说和基督教的教义编写的一本书，里面有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叫路西法，他反抗上帝的军队，最终陨落地狱。”
“呵，想不到犹大和耶稣还告诉了你们人类蛮多东西的，不过这里面肯定有掺杂个人色彩，所以这本书的内容一定与我们所了解的历史有所冲突。”杜肯摇摇头，说。
“关于我们的历史，你可以到第三层的图书馆中找到最确切的答案，不过地狱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就是路西法曾经留下过一本日记，里面记载这天地之间真正的历史真相……传说罢了。”
话音刚落，那个小个子的恶魔又冲了进来，看见了杜肯，又马上退了回去，关上门，敲了敲……
“进来……”杜肯咬牙切齿地说。
“大事不好了……”
我擦，这不就是太监的口吻吗……
“外头有人闹事，我们都镇压不住，长官们听说您来了第一层，像让您出面解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才刚刚安顿下来，麻烦事却又找上门来。
“去看看吧。”麦瑟姆说。
我们乘车来到一座雕像前，一个恶魔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断掉的翅膀掉在一边。
而另一个恶魔，手里拿着双刀，上面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雕像旁的方圆几里，都是穿着警察制服的恶魔们的尸体……
“是谁!胆敢肆意屠杀!这是要判死刑的!”杜肯严厉呵斥。
“快看……是杜肯将军!”
“真的诶，他怎么会在这……”
路人叽叽喳喳地喧闹着，唯独那个屠杀者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双刀掉落在地上，跪倒在地，用沾满鲜血的右手，默默为地上的尸体合上了双眼……
见他不动，杜肯走上前去，试图制服他，而他突然转身，抓起双刀，直接刺穿杜肯的小腹!
“别惹我……我连命都不要时，别人也很难活着……”他冷冷地说着。
他慢慢地把插在杜肯小腹上地刀拔了出来。
杜肯捂着伤口，用颤抖的双腿不断后退，直到倒在地上。
“老爹!”麦瑟姆叫道。
而这时，那个人也转了头，我看到了溅了一脸血渣的那人的面孔，感受到一种熟悉感……
“怎……怎么可能!”我惊讶的向后退，因为我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摸一样的脸!
“不同的时间线中必定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只是他们身上发生的事不同罢了。”端木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转头与我解释道。
我以前也看过一些有关平行宇宙的资料，只是，这真的是我吗……
一个沾满罪孽的屠夫?
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我不顾伊夕曦的阻拦，试着轻轻上前。
“苍……苍海?”我说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就连那些无情的警察都不知道，你是谁?”
“先别管你是谁，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我已经非常接近他了，而他突然抓起双刀，用刀尖挑着我的下巴，寒芒直逼脸颊，将凌乱的头发吹起。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惊呆了，我趁机打掉他手上的双刀。
“你看到了吧，明白发生什么了就好……”我暗示他我的身份。
他仔细想了想，露出苦笑，说：“开玩笑的……老天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呵呵……穿越者，你，来这里干嘛?”
“我有我的目的，但是，是什么把我变成了一个屠夫?”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突然抱住我，我的外套上留下了一个个血的掌印。
“如果你真的是我，看看地上的是谁吧，希望她在另一个时间线中还健在……”
我看上地上的尸体，那张熟悉的模糊的脸，并不是因为她的脸血肉模糊我才看不清楚，而是我的眼眶，被泪水覆盖……
“不……”
我和我的二重身，一起跪在这个，我最在意的人的尸体面前。
伊夕曦，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即使我知道我所熟悉的那个伊夕曦正在我的背后，和杨涟一起为杜肯疗伤，但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现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该想些什么。
“谁干的?”我冷冷地说。
“那些警察，刚刚这里发生了枪战，而她，就这样无辜地走在路上，见义勇为的她发现地上被遗漏的枪支，便捡起来想要对那些劫匪开火，没想到警察却把她当做他们中的一员……”
我低着头，沉默着，这时，远处的一位警察持枪，正在对准我们，我掏出狙击手的护身手枪，想都没有想，朝着他所在的地方开了一枪。
我没有抬头进行瞄准，因为一切的生命在她面前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
凯尔勒子弹径直穿透警察的头盔，从后脑勺穿出……
我感受到背后的一丝生气，有把枪口调转……
“啊！”
这一声喊叫，把我叫醒了，我意识到，那不过是无数平行宇宙中伊夕曦的一次死亡，而她现在正在被我的枪口指着。
我放下枪，起身，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而另一个我，在看见健在的伊夕曦后，刚想抱住她，却意识到什么，于是转身失声痛哭起来。
我见状，轻轻对伊夕曦说：“去吧……”
她对我点了点头，走过去，蹲在苍海的身边，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苍海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知道在我的世界中，他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是他会在我面前变得强大；他总是胆小怕事，但是他在我面前可以承担起一切；他是一头十足的大狗熊，但是在我面前，他会变成英雄。”
他慢慢抬头，拭干了眼泪，笑着说：“哼……我在那个世界里，居然是这样的……他很怂吧，但是他仍然杀人了，呵，我和他恰恰相反，但是在她面前，我就是个没有用的狗熊，我不知道如何逗她开心，如何不让她生气，甚至在她死的时候，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我只能漫无目的地把那些该死的警察全部杀掉……”
真是的，伊夕曦这家伙，太抬举我了吧。
我走到他背后，将他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说：“你现在肯定处于通缉状态，只能跟我们走一趟了。”
“初次见面，我叫苍海，来自人间，是一个为了人类复兴的旅行者。”
他笑笑，说：“我叫苍海，我是一个赎罪的人。”
我看向背后，杜肯的伤已经被恶魔之羽治疗的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剧烈地运动，而麦瑟姆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对话，露出原谅的神情。
“走吧，我们会帮你的。”
“嗯。”
突然，一颗凯尔勒子弹穿过他的心脏!
血液和赤红色的冲击波融为一体，这个世界的苍海，倒在地上，和伊夕曦躺在一起，身下的血泊也契合起来。
“我……来陪你了……”
“不!”我叫道。
空中，五架战斗机开来，直接击杀了这位通缉犯。
“寻找掩体!”
我们四下逃散，寻找可靠的掩体，看来战斗机驾驶员把我们看做他的同伙了!虽然真相确实如此……
我和伊夕曦躲进了一座大楼里，我在窗口的缝隙之中，看到其中一架战机的下盘闪烁起一股强大的红光，它在吸食这周围的空气，产生一道漩涡……
这是……凯尔勒导弹!
我看了看，发现地上有警察留下的凯尔勒光盾，我立马将他捡起来，把伊夕曦按在墙上，拿着盾牌，把她死死罩在里面。
“伊夕曦，我看到这幅盾牌时就知道我们只能活一个，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英雄吗？好，我这次就当你的英雄!这个世界的苍海说他是赎罪之人，其实我也是，我对你有太多的愧疚，但是此刻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血红的光芒笼罩了我们，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
“傻瓜苍海……”
“轰!”
一切都安静了，我这是，死了么……
没事，死又如何，在另一条时间线里，我仍然活着，那个没有战乱的世界里，我们几人或许正在开心地唠着嗑，磕着瓜子……
“喂，醒醒……”
我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到杜肯和麦瑟姆伸出手来。
“仅仅五架战机而已，我和老爹只要顶住第一波攻击，击败他们很轻松。”
我呆住了，又转头看向盾牌里的伊夕曦正一脸赤红……
我紧忙将盾牌拿下来，一旁的端木等人正在奸笑着……
看来，他们好像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听到了……
“苍海……傻瓜!”说着，伊夕曦给了我一大嘴巴子，转身走了，只留下独自蒙蔽的我。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好样的，狗熊，哈哈哈哈。”
一群人的笑声充斥了空气，我走在队伍的末尾，抚摸着脸上发烫的巴掌印，摇摇头，跟上他们的步伐。
“诶，我也就只能当一辈子狗熊了。”
离开前，我转头看向雕像下的两个尸体，他们互相拥抱着，泪水洗干了脸上的血液。
这是，赎罪之人的泪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