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重新升起的太阳
我们每个人都会身披缟素，从一个播种快乐的人，到一个埋葬快乐的人。
殡仪主持一袭黑纱，站在人群中间，这位英雄的棺木被团团围住。
但在我看来，安国不是什么英雄，他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老是感情用事，用余峰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已经成年的小孩子。
他生前狼狈如我，也得罪不少人，没有立下什么丰功伟绩，整天笑得像个傻子。
然而这个傻子现在再也笑不了啦，连头都没了……
我们四人在棺木前站成一排，双手交于裆部，头向下低着。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如此可怕。只有风声呼呼作响，扫尽棺材上飘落的枯叶。
说实话，以前我跟他不熟，只能算是同学交情，也被他欺负过。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的一刻，觉得他在我眼中的生命不会平平淡淡，我们的拥抱不会不温不火。我们看不到棺材里那个“无头骑士”的样子，只记得他壮硕的胸肌和啤酒肚……
或许我们都该感到愧对，但该流的眼泪也流尽了，剩下的只有将安国装进心里的棺木，缓缓将木板盖上。
殡仪主持的长篇大论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袋嗡嗡直作响。
如果，如果哈维的玄子加速对撞器没有爆炸，如果天使和恶魔不会跨越时空来到我们的世界，我现在早他妈应该在大城市里白手起家，成立自己的文学工作室了，或是当个老师也不错！
而安国也不会在年轻的花季，被弹片炸开脑壳……
我们本会都欢笑着，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次日清晨，晨练过后。
余峰和另外两位队长站上主席台，说：“各位战友们！把你们骄傲自大的心收一收吧！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一切，黑白双翼的交融将人间变为炼狱，我不论是难民还是军人，死的死，伤的伤……你们以为天地打仗不会波及建阳是吗？我告诉你们，人类种族危机不是局部战争，是世界大战！”
说着，一辆运输车开了进来，货箱用结实的钛钠合金制成，还喷上了“机密”二字。
舱门开启，里面是整齐划一的铁箱子，我们统统围过去看。
士兵将箱子打开，顿时光芒万丈，血红色的光笼罩了真个内壁，弹射出来刺得眼睛无法睁开。
我们渐渐适应了这可怕的光彩，想用目光看透其中何物。
“这是……子弹？但为什么怪怪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金属，还散发着血红的光……”我一脸诧异，悉心相问。
余峰一咧嘴，说：“这是团结的力量的结晶!来自全球各地的科学家在研究了那群畜生的弹片后成功复制了那种金属，从天地开战时到现在不过五年，我们一直都低估了人类的力量啊!”
我们欢呼雀跃起来，但那血红色的光是我不能释怀的，它又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消损的满月……
全身上下毛孔张开，汗毛竖立，仅仅是一道光就已经如恶魔般侵蚀我的内心，这是何等可怕的金属。
我四下望去，刚刚欢呼的人们也露出惊恐的神色，所有人在此刻被征服，如正电荷被自由电子吸引
余峰早就背过了身，他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再次转身将这“潘多拉魔盒”一脚盖上。
所有人默不作声，像饥渴的狼群盯着小羊，想知道真相。
余峰抬起了微低的头，说：“这种金属，不是用工业技术合成的，而是……生物技术!”
“什么!”
“我们都叫它凯尔勒合金，它……是有机物!甚至可以理解为有机生命体!”余峰摇摇头说到。
端木结结巴巴地说：“K……Killer?”
“对，杀手合金，它突破了我们现有的科学技术，连复制它都是用自动扫描加上智能反应堆，把所有化学元素加入，再由智能反映堆选择反应并控制反应。但是，我们的世界上还没有发现过有机物生命体金属，且原子排列规则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所以只能复制，不能生产……”
天使与恶魔的科技让我们手足无措，人类，真的还有希望吗?
“来，每人取走三十发，关键时候总能派上用长。由于是有机生命体，所以会根据枪口口径不同来改变子弹口径。”
我把子弹紧握在手里，我已不在惧怕血红之光，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为安国报仇的唯一机会。他曾无数次跟我强调过，男人就是会为兄弟两肋插刀，现在他把命搭上去了，那么我也没有理由不去赴汤蹈火。
自打昨日的悲剧后，天使与恶魔的航母停在空中，一个在北门，一个在西门，虽然说这个距离完全在射程范围内，但是两方都需要整顿。
我们的部队离西门很近，这是恶魔的地盘，天上布满滚滚乌云，可是太阳任然穿过其中，给我们带来温暖。
这是一片不会下雨的乌云，而且会持续很久。
伊夕曦说：“算了算了，今天放假，大家都开心点，无论是安国的死，还是暗淡的天空，都不是我们停下来的理由啊！”
“说人话。”
“苍海呀，陪我逛商场呗～”
我摸摸钱包，想了想算了，也当给自己一个发泄。
但是它似乎不太给力……
“端木，杨涟，过来过来!”
杨涟斜着眼看我，说：“还是这么喜欢甩锅，我们都听到了。”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味道……
大龙火锅店内，一张靠在墙角的桌子热气腾腾。
他们三个人是真的没吃过重庆火锅，对着鸳鸯锅外层鲜红鲜红的辣油骂我。我说别看这锅底这么红，其实根本不会辣，只要蘸料里多放香油和蒜末就行。
这短暂的对话让我产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三个愣头青一下子把猪腰煮烂，一下子又把酥肉煮成“扁肉皮”，我拦都拦不住，费劲口舌矫正他们……
看着他们猎奇的表情，我的心又回到了CD，那个永远热气腾腾的天府，我和我爸第一次吃也是这个样子，在外地人面前出尽了洋相，一口一个“哇，这个好神奇”“哇，原来差别这么大”……
虽然我承认重庆火锅的技术要求有些门槛，但是上手也很快。
没一会，我就和端木一只手撑着头，脑袋斜歪着，看着两个个狼吞虎咽的女生。
“都点多少菜了，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能吃啊喂!”端木不禁大喊起来，因为现在这儿也没什么人了，只有这两货还津津有味地吃着，而我和端木的钱包也渐渐瘪下去。这家店的食材是上等工艺品，但凡肉制品通通空运过来，再用液氮存放，端上来的时候还飘着白气，这也是为什么一道菜比一道菜贵，分分钟成百上千。
“啊!好爽啊，谢谢二位!”两个女生贱贱地伸着懒腰，露出小虎牙说到。
我们一路充满着又爱又恨的神情走到柜台，直到……
“您好，一共一千两百七十七元，微信还是支付宝……”
没有爱了真的，只有恨，只有恨……
我和端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傻样，正要互相推辞（这么久的交情，看他眼神就不对……）之时，救世主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果然没我不行。”
我们四个同时转头，其实，听这声音我已经有点B数了，然而还是叫了出来：“夜大佬?”
秦晓夜，俗称夜大佬，不敢说出身名门，但也身财万贯，以前总是会请我们吃东西，当然也抠得很，自己几千几千甩出去，几块几块给我们，为人自傲，自恋，号称情圣，实际上天天黄，严重吸引仇恨，但最最重要的是做人还不错，所以以前我们几个也是天天泡在一块儿。
他比我们都强，战争发生的那一年我们才刚刚大学毕业，都没稳住脚，他倒好，考了个一般的本一后白手起家，自力更生，好像现在在卖时尚产品，主要以各种表和鞋子为主，我们还来不及笑他的啃老人设时人家就做好被下一代啃的觉悟了……
“夜大佬救我!”我恨不得把他扑倒地上，咳咳，当然有失风雅。
“看她俩快意的神情就只到发生了什么事，让开，我来!”
只见我们的夜大佬掏出手机往那一扫，就听见语音提示：“共支付一千三百元，小费已自动扣除。”
他还是这样，又自傲，又有钱。
我们走出商场时，天空的乌云开始慢慢移动，烈阳轰击着小城的西半边。
伊夕曦用手遮挡阳光，说：“到最后，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呢。”
五个少年（少女）望着西门，眺望远方。
而我刚刚制作的项链像是感受到什么似得，血红的光芒一阵比一阵强烈。
“不会吧，你……你把那玩意拿来做项链?”
我点点头，把项链拿出来，上面系着安国的军牌和凯尔勒子弹，我一抬头，发现乌云飘散的原因了——恶魔的航母正在向天使开去，船舱正在慢慢开启，里面是一排排类似于弹射舱的东西。
看来，他们要打一场陆战了。
我看着项链，嘴边呢喃：“安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