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梅绮玉没了呼吸,她一直苦撑着没有掉气,就是为了见她儿子一面,如今儿子见到了,她便可安然睡去。
她是走了,可悲伤却留给了活着的人。
屋内传来啜泣声,贺君兰拧着手绢擦拭眼泪,“妹妹也是可怜,才刚过四十,这人就去了。”
一屋子的人都感到悲恸而压抑。
深夜,大部分人都已入睡。
凝月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往屋外走去,她看了一眼飞砚钦的房间,灯已经熄灭,想来应该是睡了。
她走路悄无声息,运功飞上了房顶,跳跃过几个屋顶,落到了目的地处。
揭开瓦片,幽深的烛光从屋内透了出来。
此刻屋内端坐着两人,一是飞振天,二是飞青玄。
“青玄啊!你二娘的事就交给你打理,三天后,就下葬吧!”飞振天道。
“父亲,您也不要太过悲伤,二娘病的严重,活着痛苦,死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说的对,可我这心里始终难受。”飞振天依旧是愁容满面,经过梅绮玉的事,他的头发又花白了不少,显得更加苍老。
“父亲,您可千万要保住身体,不易操劳过度,二娘的事,我一定会好好打点。”
“好了,夜也深了,你回去休息。”
“父亲也早些歇息。”说罢,飞青玄退出门外。
凝月见他走开,眼盯着飞振天,正思考着如何下手。
却听见,“楼上的稀客什么时候展露真身?”
看来飞振天已经发现了她,她本就是来杀他的,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踩破瓦砾,从屋顶上直接飞进屋内,灵玉剑柔软无骨,剑身像爬行中的蛇一样晃动。
飞振天退到后方,从屋顶上落下的瓦砾摔到他面前,还好没有击中他。
他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凭他多年的经验断定,这身段应该是个女人。
“你是怎么闯入我奚云的!”
奚云一向戒备森严,外层设置有一圈机关,就算是鸟儿也不可能飞进来,一旦触碰机关必死无疑,对于眼前出现的刺客,飞振天是十分惊愕。
凝月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老东西奸诈狡猾,如果她出声,通过她的声音,飞振天也许能猜到一二。
剑向飞振天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论武功她不是飞振天的对手,但她这次是有备而来,也必须成功。
飞振天避开伤害,一来一去四五个回合,他看准了时机,快速移至对方身边,抓住其出剑的手腕,破其剑气,挫其软骨。
灵玉剑摔落在地,凝月拿出沾有毒物的寒霜飞镖,这是风颜交给她的,乘其不备,飞镖擦破了对方的手臂。
接着她抬腿又是一脚,将飞振天踹到桌边,再桌子崩塌那一刻,她借力逃开。
飞振天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此时手中没拿武器,就随手抓起地上的木头,木头朝向屋顶爬去的凝月飞去,划伤了她的大腿,血淋淋一条痕迹。
屋内的响动惊动了整个奚云,飞青玄带着人进屋,“爹。”他将飞振天从一堆废墟中扶了起来。
“先别管我,追,追刺客!”飞振天吩咐道。
奚云上下,负责安全工作的弟子开始了大规模搜查行动。
“刺客?怎么可能会有刺客混入奚云?”飞青玄也对此感到惊讶。
“应该不是从外面闯进来的,那很有可能就是奚云内部的人。”飞振天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被划伤的地方先是发麻,接着他感觉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爹,你没事吧!”飞青玄扶着飞振天坐回椅子上。
“那刺客应该是有备而来,青玄,你快封住我手臂上的血脉,阻止毒素蔓延。”
“好,爹。”飞青玄抬手在飞振天的穴位上点了几下。
——
凝月飞回了飞砚钦的住处,此刻奚云虽然乱作一团,但还没人敢过来打扰飞砚钦的清静,所以这里还算得上安全。
大腿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她忍着疼痛,准备走进屋里。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她和飞砚钦撞了个正着。
“你没睡?”她惊慌失措。
飞砚钦望着她,一开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回到他身边会另有所图,直到今天,他亲眼看见,他才明白了过来。
“你回到我身边,取得我的信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我一起回奚云,然后找我父亲报仇?”
她默不作声,还解释什么,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你变了。”他感叹道,曾经那个善良天真的她已经一去不复返。
“我没变,砚钦。”
可他却不能再轻而易举的信她。
喧闹声终于到了他们这边,她知道危险逼近,只要他将她交到那些人手中,她就注定没有活路。
可她也不愿意再求他。
飞砚钦拉着她进屋,将她按到他的床上,盖上被子蒙住她的脸至全身。
“躺这里,不要出声。”
奚云护卫队敲响了飞砚钦的房门。
“出什么事了?”飞砚钦神色日常,淡然的问。
“二公子,掌门遇刺了。”
“刺客?奚云怎么可能会有刺客?”飞砚钦道。
“事情是这样的,二公子,掌门怀疑刺客可能就是奚云的人,您这次进奚云,可带了不少生脸进来,我也是秉公办事,还望二公子能够通融通融,让我四处查看一番。”
“既然你们想查那就查吧!”
一群人四周转了圈,又回到飞砚钦身边,“二公子,就您这屋子没查了。”
“怎么,你难道怀疑我是刺客?屋内只有我一人,而且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护卫人员被吓得往里缩了缩脸,“既然二公子都这么说了,那,那我们也就走吧!”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离开,去其它几个地方继续搜寻。
关了门,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凝月从床上爬了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要跟我回奚云的那一天。”
黑暗的空间里,她突兀来了句,“飞振天难道不该死吗?”
“我只救你这一次。”对方已不愿再与她多说。
她知道他对她已经失望了,见飞砚钦要走,她突然扑过去从后背抱住他,“砚钦,我一开始回到你身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我受伤了,我感觉自己活不了了,我只是想见你。”
“你难道就没有想要挑拨我和珊瑚的关系?”他一开始不这么认为,但渐渐的,他对她失去了信心。
“我没有,我承认当我听说你要回奚云,对飞振天起了杀心,但我只动过这个念头,别无其它。”
他发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她,她的目的,她的心思,总像是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膜纸,他撕开一层却还有一层。
“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再也不动杀念了。”
“……”
“你今晚就在我这儿休息吧!”他态度依旧冷漠。
“那你去哪?”
他推门走出去,用冷漠回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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