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说三道四话老李
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作为老李“把兄弟”弟妹的陈星竟然胳膊肘子往外拐地劝若云离开笔墨。
“为什么？”若云直接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陈星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我觉得也正常。可能在你们这样的人认为一个关系户怎么着也会为老李、为笔墨着想，可是实话跟你说我并不这样认为。一来是你们所谓的关系户其实关系也并不是多么牢靠。说句不自夸的话换了别人未必能够甘心在百花校区呆着，或者是即便是在这呆着也未必能把老李的大本营给看好了。”
若云微微一愣，仔细想了想陈星说得话。诚然，百花校区是笔墨的大本营，无论是注册地址还是别的什么都在这里。所以自然而然地经常要面对不少公共部门的查巡与问责，这还不算是各种街道巷里的打点。
果真如陈星所说，将此地换给郭紫燕之流也未必就能比她做的更好，换成李文静这样的估计笔墨的大本营也很难屹立到现在了。
老李之所以愿意把一个看上去是吃干饭的陈星放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是白花钱的。
而陈星之前也说过，其实他家里面是有点关系的。
比如说，林清则就是她爱人的姐夫。
这么一说的话陈星所说的还真不算夸张。但是这让若云更加迷惑了，既然笔墨让陈星工作的时候都不得不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为何她会对灌注了自己如此多的心力的地方没有那么强的认同感呢？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陈星自己说道，“我能猜得出来你心里的疑问。这么说吧，我是觉得笔墨有老李这样的老板其实不值得你这样的年轻人在这里奋斗！”
“啊？”若云故作惊讶，“为什么这样说？”
“你可别装了！”陈星摇了摇头，“你小子难不成还在担心我是老李派来的卧底不成？就算是哪有我自己先说出来让你走的话？”
若云讪讪：“没有没有。”
陈星白了若云一眼，没有去继续追究，而是继续说道：“笔墨从肥城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桌到现在肥城最大规模的补习班。说得好听一点叫培训学校，直接一点其实就是辅导机构。肥城大大小小的辅导机构那么多，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用我说。可是尽管笔墨这么大了，在肥城大小辅导机构并存的情况下也仅仅是占了一个规模最大的优势而已。至于课时费这一块其实并不比其他的大辅导机构多多少。”
“比如说被我们誉为紧跟笔墨身后的新东方呀、学大呀，其实课时费未必就比我们少多少了。甚至于他们其中一个校区论规模跟我们一样大，但是营业额却是我们的两到三倍，这其实是笔墨所不具备的。”
若云默不作声，作为市场的招生人员，他自然是清楚这些的。
陈星眼见若云模样，微微笑道：“看来这些情况你早就清楚了？”
若云点头：“的确，我们招生的时候其实就知道了，即便是差不多的课时费或者说是差不多的规模，咱们一个校区的营业额其实远不及人家。”
陈星点头说道：“那笔墨现在能称之为整个肥城最大的辅导机构靠的是什么？”
若云直接回答：“最多的校区，最高的营业额！”
陈星扯着嘴角笑道：“可是拿营业额除以校区数目的话咱们笔墨的产能简直低的吓人。如果再把老师工资成本算在内的话，那么笔墨作为的最大的辅导机构简直就是个笑话。”
若云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茶说道：“老李还是有钱的！”
陈星忍不住讥讽：“还不是老何的钱！”
若云无奈摇头笑道：“姐姐，看破不说破，人艰不拆！”
陈星撇嘴说道：“说白了，笔墨是在盈利，但是也是跟漏沙子一样这个校区漏一点，那个校区漏一点，校区多了也就显得营业额多了。与其他的辅导机构纯利润算起来笔墨的盈利跟笑话差不多。”
若云指了指陈星：“姐姐，你可别忘记了，你的校区也给笔墨的总产能拉下不少！”
陈星撇嘴摇头：“就百花这个校区，我就是做起来了，老李也不会念我的好。”
若云诧异说道：“你就这么直白的划水，老李难道不生气？”
陈星摇头：“他要是能关注到这一点也就不会有你我今天的这话了。”
若云喟然长叹：“你说得是！”
“好了，接着刚才的说。知道为什么笔墨单个校区怎么也干不过其他辅导机构的校区吗？”
若云想了想没有想到具体，疑惑地看向陈星。
陈星于是叹气说道：“那是因为其他辅导机构一旦新开一个校区了，附近几个校区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出人、出力、出学生……他们是开一个校区就活一个校区。但是笔墨不一样，笔墨是校区挂在谁名字上谁上心。不过这么说也不全对……”陈星讥讽地笑了笑，“那些不想让这个校区起来的，也比较上心。所以从校区成立到校区发展你也总能见到他们的影子。”
若云没有往下去接，事实上下面也无需他去接了。
因为陈星所说的确是事实。
“你想想看，校区的这些个负责人每天都想着如何去给别的校区下绊子，这样才能保持住自己校区在笔墨的地位，而不是想着怎么样把自己的校区做大做强，这样才能证明自己。长此以往下去，你觉得笔墨能够走到哪一步？”
若云面露茫然：“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陈星笑着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是给老李自己说也说不清楚吧。”
若云叹气说道：“难道老李不想把笔墨做大吗？笔墨这么好的一个基础，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做大做强的！”
“做大应该可以，但是做强就未必！”陈星摇头，“你得知道老李本身去开笔墨就是本着糊口的目的去的。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老何，老何赞助了他开辅导机构的本钱，这才有了笔墨的前身。你可能听老李说过他之前跟吴静香那些人创业的时候又多苦，其实要我说句实话的话，那纯粹是扯淡呢。”
“啊？”若云诧异看向陈星，“那上次老李在百花附近请咱们吃酸菜鱼的时候你不也对老李说得过往经历点头承认吗？”
陈星叹气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云马上明白了陈星说的意思，于是试探问道：“那真实情况是……”
“真实情况就是那会子的老李得了老何的赞助之后每日的日子其实过得蛮快活的。现在对别人说是创业的时候几个人忙到顾不上其他，只能搭伙一起吃个酸菜鱼打牙祭。其实呢，是他们几个游手好闲的在一起找理由喝酒拼狠呢。”
“这……”若云瞠目结舌，“不会吧，老李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像是能喝酒的样子……”
“斯斯文文……”陈星重复这四个字，撇嘴，“真的是糟蹋这四个字了。也不是我贬低他，要不是挂着一个专科的学历我都要以为他是二流子还没高中毕业呢。斯文，斯文个屁。斯文做的那些事都不是斯文人能做出来的事。”
若云没有接下去，却也没有打断陈星。
陈星白了若云一眼：“你难道还要探我口风？”
若云嘿嘿笑道：“要是姐姐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给你录个音，证明你不是喝茶喝醉了说得话！”
“滚！”陈星怒道，“老娘豁开面皮跟你说这么多实话，你说这样的话，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若云赶紧端茶赔礼：“姐姐你见谅，我是不敢相信原来老李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哦？”陈星面露嘲讽，“你当真一点负面新闻也没听说过？看来吴静香给你洗脑洗的很成功啊！”
若云赶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听说过一点。”
“哦，哪一点？”陈星追问。
“额……还是你继续说吧。”若云苦笑说道，“我知道的肯定不如你知道的多！”
陈星也没有较真，继续说道：“这其实对于笔墨几个元老级别的人来说都知道的。只是现在老李发财了，坐拥三十来个校区，已经由最初的小李成了现在的李校长了，所以自然以前的那些个事迹也就被美化成了他个人艰辛的奋斗史了。你一个教历史的，难道不知道‘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话？”
若云不由感叹：“你说得对！”
陈星呵呵笑道：“这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吧？”
若云点头：“绝对算！”
陈星于是继续说道：“想想看老李从刚开始的拼酒斗狠，到后来的夜半打电话给小姑娘……”
若云没有打断陈星，却发现陈星笑得甚是诡异，一副“你懂得的”的模样，马上闹个红脸。
陈星不坏好意笑道：“看来有人已经把这话跟你说过了哈。关系值得推敲啊……”
若云哼了一声，没有往下接。
陈星也没有继续调笑他，转而说道：“你想一个追求这么低俗的人，他能想着把笔墨做大做强？”
若云摇头：“以前未必有，但是现在未必就没有！”
“为什么？”陈星笑问。
“我大学老师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做‘人的胃口一旦上去了，再下来就难了’。大概可以解释我的理由。”
陈星愣了一下，看着若云说道：“那你这个老师应当是个哲人，这样通俗易懂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得出的！”
若云点头：“的确，在我们大学是个神人！”
陈星摆了摆手：“这个我不关心，我就是俗人一个，只关心俗人。”说着看了看若云。
若云愣了愣，连忙笑道：“我自然是俗人了！”
陈星说道：“说得就是你这个俗人！”
若云奉茶：“多谢！”
陈星撇嘴：“没什么诚意！算了，我继续说。可能也真的如你所说老李想把笔墨做大做强，但是显然他没把心思用对地方。也不知道他从谁那里开的窍，竟然琢磨出了一套御人的歪理出来。”
若云笑得合不拢嘴：“老李赖以成名的用人之道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跟烂白菜一样！”
陈星不屑说道：“屁来！还用人之道！他最擅长的就是在笔墨先扶起来一个人，把人家的野心养出来，然后在人家旁边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这叫坐山观虎斗……不对，坐收渔翁之利，也不对……不管了，总而言之老李就擅长这么干，弄两个人在那内耗。要是那两个人耗不起来了，老李就想方设法地把水搅浑，再放一个人进去。”
若云嘿嘿笑道：“方亚琼跟你就是老李的杰作？”
陈星冷哼一声：“别拿我跟方亚琼比，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若云赶忙自己打嘴：“抱歉抱歉，口误！”
陈星满不在乎说道：“老李连自己的把兄弟媳妇都不相信，把方亚琼放我这边恶心我，关键是我不接招，他只能干着急。于是在新站区他放了一个鲍薇薇，嘿嘿，每天看着自己恶心自己，方亚琼也够糟心的。”
若云瞠目结舌，他全然没有想到陈星损起人来自己全然跟不上节奏！
“说来还是老李钱多，竟然在这样不断内耗，不断勾心斗角中把笔墨做得这么多校区了。你想啊，要事笔墨不这么内耗下去，其不是早就成了省里的模范，甚至是走出省里，走向全国了么？”
若云挠了挠头：“那也未必吧？”
陈星竟然反驳道：“怎么不可能！笔墨里的老师哪里差了，有清华北大毕业的，也有科大、交大的研究生，怎么着就不能做大了？笔墨名气在肥城这么大，招了不少高水平的好老师，只可惜被他们那些癞子组长主任一带，都磨得一点锐气都没了。”
若云叹气：“这一点倒是事实，好几个组长感觉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陈星一语点破：“不是他们不会打牌，是他们想打好，但是有人使绊子！”
若云再次挠头：“也是！”
陈星于是摇头说道：“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老李想到了没有。他曾经最想见到的局面如今已经形成了。这些个组长啊、主任啊也都尽在他画的圈里转着。但是显然他也掌控不了这个局面了……所以，想要笔墨做强，不现实……”
若云怔怔，已然明白了陈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