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年我二十岁,个人到山沟里玩水,个人到山顶上寻找蒲公英,然后个人坐在夜里发呆,挺像个小孩子。这是我来到梨园的第七天了,舅舅说等过完年再回去,所以我也没像以前样只住两三天就不辞而别,其实还有些别的原因让我留下来。山峦重叠,层林尽染,这样的风景确实也值得我留下,但我的步伐却是因为别的些东西而停止,道残影,个名字,或许是两个。
突如其来的电话使我看到了夜里的月亮,即便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的邀请会让我如愿以偿。这个时候,我不慌不忙的换上衣装和舅舅道别,告诉他我要到朋友家去玩天。我漫不经心的从那道斜坡上走下,我想我得刻意去打压那份激动,不至于让大人们看出来。
夜很黑,山沟里空无人,我戴上耳机,却没有播放音乐。
我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不敢回头,生害怕夜里会有什么东西。我很好奇,究竟是份怎样的激动让我这害个怕黑夜的人踏入了夜里。
“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我唱着宋冬野的歌,夜里没人会嘲笑我的歌声。那个男孩说他会在大路旁等我,所以我努力的告诉自己再低头走段便好。
我紧紧的盯着手中的手机,真想给自己放首音乐,但那微弱的电量显然不允许,我真担心它会撑不到铃声再次想起。
山沟里的流水哗啦啦的响,夜路好像走不尽的样子。夜的黑总让我胡思乱想。
我想:如果我在这漆黑的夜里死了,也许她会在闲来无事时到我的坟前摆束鲜花,然后告诉我她要嫁人了,也许不再会来看我……在那场浪漫的婚礼上,她穿着漂亮的婚纱和那个人牵着手从长长的红地毯上走过,那只带着结婚戒指的手几天前还抚摸过我的墓碑……
我想:如果有天我真的成为名像样的作家了,我有百万给董艺买家咖啡厅,她在咖啡厅里办她喜欢的画展,然后我告诉她我要走了,去找个心仪的姑娘……我踏上了川藏公路,看见穿藏服的小男孩骑着牦牛追赶着羊群,我想我已经错过了心仪的姑娘……
我想些关于她的事情,当初稀里糊涂的报了北方的所大学。列车缓缓的离开那座城市,夜黑得什么也看不清,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才油然而生。我觉得窗外应该下雨的,大雨阻断了来送别的人地道路。后来我就到了陌生的北国,个人走过人潮拥挤的街道,个人穿过孤零零的球场到食堂去吃饭,偶尔也看着她的照片发呆。我告诉她我可能喜欢上她了,她微笑着说我只是习惯了有她的生活。
后来,去习惯没有她的生活就显得没那么容易了,每天晚上写写诗,然后发现写下的什么也不是……有些时候我还真的很讨厌诗词的格律,因为它束缚了我太多的语言与情感。我曾那样写到:
古来君恨与卿别,独上城郭酒浸月。满城红娇皆不是,相思笺上再无人。
但诗词又怎么能允许这样呢,无韵不成诗,胡乱的平仄也不行,我只能将它们修改为:
古来君恨与卿别,山月临江酒浸身。梦里红娇留不住,相思笺上再无人。
不如上首那么疏狂了,变得忧愁而淡伤,可惜“别”字依旧还是入声字。不完美就不完美吧,我告诉自己,再修改它便真的只是文字了,毕竟我只是很想她而已,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喜欢。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小男孩又给我打电话,他问我在哪,他在镇上撞了车。我的心脏砰砰的跳,不过最终归于平静,在他说人没事的时候。他满口脏话的抱怨让我心安,能够抱怨的人,至少处境还不会太坏。他用我所熟悉的口吻对我说:“你打电话让我老爸去接你,但你别告诉他我在镇上。”
“没事,我自己走路过去吧,梨园离发沙也不是很远。”
他的妈妈是我的姑妈,只要我打电话去,姑父定会开车来接我。只是我不想,即便我很害怕黑夜。
我个人沿着坑坑洼洼的老路走着,它还是像四年前样心寒,像个衣裳破败的流浪汉。期间有辆小车经过,车灯很暗,像满是兰烬的残烛样,即便这样,微弱的灯光依旧留不住。车子碾压着石子驶过,老路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昏暗,只有河里的流水还在哗啦啦的响。它就像头尾随在山羊背后的老狼,不将山羊杀死,却使山羊恐慌。
我穿过废弃的石场,守场人家的灯光照亮满是涂鸦的老墙,上面写满了广告和情话,满是些五颜六色的想法。我的内心就像五颜六色的老墙样杂乱,我想轻吻她的嘴唇,告诉她我其实并不止是习惯了有她。
“你现在到哪了?我们刚从镇上回来,现在上去接你。”他给我打电话,我让他该玩继续玩,玩够了早点回家,不用管我。
我知道他和他那帮所谓的兄弟在起,都是些读完初中便到处混日子的人,我和他们完全没有共同的语言。但我不反对他和他们在起玩耍,在他爸爸眼里我是个又懂事又听话的学生,但我不想他像我样,毕竟这样的我不是很快乐。
我站在发沙的老桥上发呆,听河水从桥下流过,听村子里的土狗朝着老桥乱叫。我想:如果夜里有月亮,那该多好啊!
没过多久,安静的老路上便传来了阵阵的摩托声,灯光渐渐的将老桥照亮。我想那群人定喝了酒,不然不会像群疯子样骑着摩托车大喊大叫。不过那几只土狗反倒安静了,或许是我比他们更像坏人吧!
“你怎么不早点过来玩?董艺在我家。”男孩从摩托车上下来对我说,他不像其他人样身酒味。
“我知道,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摩托车撞到了墙上,修了五十块钱,我今天中午才学的摩托。”
他的话中多少带了些骄傲,他们这个年龄段人都这样,这还真让我有些想念自己曾经的幼稚啊!
摩托车沿着那条新修的水泥路慢慢的行驶,我第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他说,“董艺大姐又长漂亮了,你们好像年多没见了吧!”
“你大姐能不漂亮吗?”我由衷地说了句,她确实很美。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她,我还记得她的模样,因为手机了有她的照片。
“那句话叫什么眼里有西施来着?”他在刻意调侃我,但我真还希望事实就是他调侃的那样。
“范蠡!”我拿过他手里的烟,装模作样的抽了口,然后呛得连咳了几声。他说我应该继续保持原来的形象,不要学着抽烟!挺可笑的,他居然这样劝诫我……
我们在离他家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下了摩托车,他还是害怕他爸爸知道他和那群人出去玩。他们停着摩托车聊些事情,我就那样静静的听着,觉得那样的语言污俗不堪,简直是在侮辱山羊的耳朵,虽然山羊的心里也是五颜六色的。
离开了那群我不怎么感冒的人,毫无温度的灯光依稀将路旁的灌木丛照亮。姑妈就那样站在院子里,不知是在看男孩还是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