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属乌鸦的猫
可爱的脸上笑容盈盈，潘多拉轻松道，“在无底深渊之外，恶魔不畏惧死亡。一只恶魔在战斗中被杀死时，它将化作污秽的脓水然后立即在深渊中重塑自身。看到之前的脓水了吗？那魔鬼现在已经回到深渊中了。”
林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之前说过魔鬼的契约在这个世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那么恶魔复生这个过程会不会也有一些变化？”
“倒是有这个可能。”潘多拉点点头，“说到这个，如果一个恶魔的肉身遭到破坏后，其精华在返回无底深渊重塑身体的过程中遭受某种阻碍，无法正常复活的恶魔将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活，被称为幽影恶魔……”潘多拉眼睛睁大，突然大喊，“小心，幽影恶魔会隐身！”
林默一手揽住潘多拉将其护在怀里，一手握紧游标卡尺横扫，尾巴随之摆动猛抽防止身后可能出现的袭击，同时抬脚踩踏海面，控制海风呼啸扬起海水，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寻找潘多拉口中会隐身的幽影恶魔。
前、后、左、右……都没有。
上面！
手中卡尺旋转，底部朝上，数显屏幕数字增大，深度尺如利剑般弹出直刺头顶。
没有刺到任何物体的触感，林默抬头看向上方。
星空之下，距离林默不过半米的地方，有一个带翅膀类人形的模糊黑暗轮廓。
下半身一片虚无，黑色的翅膀宛如残破的蝠翼，浑身漆黑，双臂又细又长，末端一双手指节分明，指甲尖锐如弯刀，闪着阴冷的寒光。
那轮廓头朝下成俯冲状，耳朵长且尖，呲牙咧嘴，下巴上的犬齿尖锐粗大，长度接近脸颊。鼻子又小又塌，鼻孔外露。
眼白漆黑，瞳仁青白，弯曲得过分的黑色弯角从头顶弯向脑后。
游标卡尺弹出的深度尺刺穿了它的鼻梁，从它脑后穿出来，像是穿过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它俯冲的动作不停，自顾自地穿过深度尺，又穿过林默的身体，偏转身体重新起飞升高。
林默怀中揽着潘多拉，语气不善，“你属乌鸦的吧，这货真的飞起来打我了。”
“那是虚影移动！”白发猫耳娘从林默怀里探出小脑袋，“虚影恶魔可以穿越生物或物件，免疫钝击、穿刺、挥砍、强酸、火焰……”
林默挥尺攻击又一次靠近的幽影恶魔，“说点它不能免疫的。”
潘多拉大喊，“光耀，就是光芒！”
幽影恶魔再一次穿过林默的身体，回身想要发动攻击，却看到红色的箭头尾巴如鞭抽来，只好再次虚化高飞。
“星光行吗？”林默脚踏海浪，快速后退拉开距离。
潘多拉翻了个白眼，“你猜呢？”
“那就是不行了。”林默冷哼一声，眼看幽影恶魔俯冲而来，脚下动作一顿，身体静止随后猛地冲向恶魔。
在无底深渊各层级中诞生的混乱与邪恶的化身，塞进巨大而怪异躯体里的破坏之源，腐化的象征……这样的东西绝不能活在这个世界。
距离飞速拉近，幽影恶魔明显有些意外，原本准备好的攻击动作显得有些匆忙。
尖锐的利爪即将触及林默的肩头，幽影恶魔注意到对准自己头颅的游标卡尺末端，想起之前忽然弹出的深度尺，立刻警惕地虚化身体。
就是现在！
左眼猩红的魔纹越过眼眶爬向瞳仁，燃烧的瞳火逐渐熄灭，恐怖的灵压瞬间降临。
幽影恶魔的身体刚刚开始颤抖，光芒便开始闪耀。
那是幽深的深蓝，仿佛是平静的海面和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层又一层重叠、一遍又一遍压缩、一点又一点扭曲、一次又一次挤压……直至浑浊到无法分辨究竟是深邃的蓝还是深沉的黑，于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中诞生出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幽蓝！
骤然绽放的深蓝穿过幽影恶魔虚化的身体，仿佛清风驱散飘渺的烟雾。
黑色的虚影只一扭曲，便消失在空气中。
“林默！”潘多拉大喊，横眉立目，显然十分生气，“我们说好了的，不能再用伤魂冲击！那是在消耗你的灵魂的稳定性，你会崩溃的！”
“用了我暂时不会死。”林默警惕地观察四周，“但它绝对不能活。”
潘多拉气急，张嘴咬林默的胸口。
“别闹。”林默扭了一下，“展开炼狱，我感觉它可能没死。”
潘多拉哼了一声，影子中黑色笔记本翻动，地狱呼应她的召唤，涌现力量勾连残余的恶魔气息，构筑炼狱形成。
血月升空，挥洒猩红的光芒。
血与火在海面上升腾，弥漫出腥臭的气息缭绕在周围。
头痛进一步减轻，林默脸上的笑容越发张扬。
小齿轮碰撞的轻响和大齿轮相互研磨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声音大得惊人，参杂着钢铁破碎的声响。
血色满月在降临，急速接近林默。巨大的裂痕在血月之上浮现，圆月在崩碎。
黑色和红色的齿轮在崩碎的血月中显现出清晰的轮廓，或大或小的齿轮激烈地碰撞，爆出耀眼的火星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凌乱分布组成残破的腐朽时钟。
弯曲的黄金时针肆意飘飞，断裂的白银分针胡乱移动，锈迹斑斑的青铜秒针敲击凌乱的碎片。
它们胡乱又疯狂地移动，冲撞原本就残破的时钟，每一次冲撞都伴随着世界的震荡。
腥臭的灰雾在震荡中蔓延，吞噬了林默周围的一切，将所有染成不详的猩红。
充斥着血与火的世界里，一切都在指针的移动中野蛮生长。
天空坠落，黑云翻滚，海面隆起，此起彼伏地升高形成扭曲的巨大的身影。
那些影子模糊又狰狞，不断重复生长和溃散的过程。
残破的时钟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形态，在悠长的悲鸣中溃散，纷飞的碎片宛如利箭一般四下纷飞，穿过海水形成的怪异虚影，在其上染出斑斓的黑红。
此为无尽深渊和九层地狱共同构筑的世界于现世的显化——血战炼狱。
林默在血红的海上随波逐流，魔鬼之眼在这扭曲的世界中捕捉到一个瘦弱男人的身影。
那正是之前疯狂游泳追逐林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