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男孩
突然,一阵怒吼的声音响起:“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伴随着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从远处跑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烂的不成样子,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深身脏兮兮的,此刻他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正拼了命的向前跑,后面是一个脑满肥肠的壮汗,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很快便将小男孩抓住了。
“好你个小叫花子,偷东西偷到**我头上了,我看你还往哪跑。”男人太胖,跑这么一阵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说着话还直喘气。
小男孩似乎心有不甘,倔强的低着头,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小纸包。
男人一把抢过小纸包:“敢偷老子的东西,你是活腻了!”
小男孩见小纸包被抢走,急急的去抢:“给我,你给我!”
男人扬手就在小男孩脸上扇了一巴掌:“偷了我的东西,现在还敢抢,你个小叫花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又准备抬手去打。
就在快要打上的一瞬间,手腕被人抓住了,男人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无用,他连动都动弹不得,男人气急的转身就准备开骂,可当看清来人时,却突然哑了火,赶忙堆起一脸的笑:“哟,什么风把齐爷您老人家吹来了?”
齐之山看了他一眼,将手松了,拍了拍,****的道:“这么一大早,李老板追着一个孩子跑真是好兴致啊!”
男人在街西头开了一家猪肉铺,这梅龙镇就属他家的猪肉味道最好,生意也是很好。
李老板听了这话,忙道:“齐爷您不经常来咱镇上,有所不知,这小叫花子是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整日在街上小偷小摸,嘿,今儿偷到老~~呃,我头上了,这我不得教训教训他嘛!”
齐之山听完没有理他,蹲下身看着小男孩,他的两只光脚就踩在地上,所幸现在正是盛夏,若是寒冬,只怕是不冻死也得冻伤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齐之山轻声问着。
小男孩抬起头,盯着齐之山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面前的人没有恶意,开口道:“我娘叫我平儿,我们是桃花村的。”
齐之山了然,桃花村距梅龙镇不远,约二十多里路,前一段时间一场大火,让原本就贫寒的小村庄一夕间毁于一旦,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逃出来的。
“家里还有人吗?”齐之山问。
“还有我娘。”平儿犹豫了一下:“她~她病了!”
“那你偷东西是为了你娘是吗?”齐之山明白了。
“我娘已经饿了两天了,再不吃东西,她会死的,我不能让她死。”平儿红了眼眶,但却倔强的忍着不让眼睛掉下来。
齐之山起身,将李老板手中的小纸包拿过来:“这个,我买了。”
李老板呵呵笑:“哪里的话,小的哪能收齐爷的钱,这肉您拿去,不够的话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我会让人把钱给你送去。”齐之山说完便不再理他,弯脚对平儿道:“你愿意带我去看看你娘吗?”
平儿点头,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他。
齐之山牵起平儿的手,跟着他向他的家走去。
那个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就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这是一个废弃的房子,房顶一多半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四周的墙也是塌的塌破的破,连基本的遮风避雨都做不到。
一个女人躺在用干草铺就的地上,面黄肌瘦,身上还有多处伤口,一看就是烧伤的,看着她的样子,齐之山心里一紧,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面熟。想了想,他想起来来了,居然是她?!
当年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妻子不幸离世,女儿梅兰也因此恨上他,也因为那一次的事,他成了顾启明父亲的救命恩人。为了女儿的一生,他执意将女儿嫁给了顾启明,尽管他知道,当时的顾启明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叫玉凤的女人。当年他曾经见过那个女人一面,当时的她虽然一身布衣,但也是清秀可人,而如今,她却变成这个样子躺在这里,想来她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地上的女人在看到齐之山的时候,眼神忽而变了一变,转而询问似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齐之山将手里的小纸包递给平儿,平儿献宝似的将纸包打开,跑到他**面前,一脸的欣喜:“娘,你看这是什么?”
玉凤看了一眼儿子手里捧着的肉,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爱怜又有些责怪的开口:“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去偷东西吗?我们虽然穷,但也要穷的有骨气,你这样~~~咳咳咳~~~”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猛烈的咳起来。
平儿急忙拿起一个缺了一个口的碗去一旁一个又脏又破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那水还是前几日下雨的时候接的。
平儿将**扶起一些,喂她喝了几口水,看**平缓了些,才慢慢将她放下。
齐之山在一边看着,叹了一声,向前几步开口:“这肉不是他偷的,我与这孩子有缘,便买了送他,你放心。”
玉凤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起身,却终是无力,只能开口道了声谢。
齐之山忙道:“你无须谢我,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你落得今日之下场,是我害的,弱不是我当年执意要将女儿嫁给顾启明,今天你早已是顾府的当家主母了,哪里会落得如此凄凄惨惨,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齐之山想了想,便对平儿说:“你在此先好生照顾你娘,我去请郎中来给你娘瞧瞧病。”
平儿正待点头,却被玉凤拦住,她轻轻摇头:“不用了。”并对平儿道:“娘饿了,你将这肉煮熟了让娘吃可好?”
“好!”平儿急忙答应着,拿了肉跑了出去。
齐之山看着玉凤:“你是有话跟我说?”
玉凤点点头:“其实从方才你进来,我便认出你是谁了。”
齐之山也没有感到意外,虽然他们只见了一面,可是当年的事对玉凤来说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能记住自己也不奇怪。
“当年的事,很对不住!“齐之山满怀着愧疚,这件事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不起别人的一件事。
玉凤挤出一抹笑:“不怨你,这是我自己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看着眼睛瘦弱无骨、伤痕累累的女人,齐之山心中满是惆怅,她的年纪与自己的女儿相仿,可现如今的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今日,我有一事相求,望您能够答应!”玉凤看着齐之山,言词肯切。
“请讲,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推辞。”齐之山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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