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国 12 白露为双
被囚的日子虽然漫长，但白露一过，秋天还是深了，院子里树叶枯黄，去势已定。
这日夜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沈白露。我一下子想了起来，曾经在乾元殿的院子里时，听两个宫女争辩过的人！
如果没有听错。他是曾对尹仑奂有情，现今被元晖恩宠的美人。
不知在她心里，旧爱和新欢哪个分量更重些。
我没有开口打招呼的意思，白露倒也没有介意，依旧是一脸淡漠的样子，仿佛不是她来见我，而是我有求于她。
“听说，你去水牢将尹伯父和尹仑奂全杀死了。”
“是的，没错。如果你是来报仇的，请自便。如果是感谢我，那请回。”
她没有动手，也没有走，反而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可死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不会杀你。”白露眼里竟禽了泪水，“我要让你长命百岁，受尽煎熬。”
“如果你元晖派来折磨我的帮手，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我现在就是个活死人。”
“元晖？哼，我想他还不知道我是谁。”白露原来不是白露，“我是翼冲军主帅魏虞城之**魏双。我家原与你尹家是世交。若非副将霍哲接了霍亮的命令，临阵倒戈，杀了我父亲，按住翼冲军，恐怕现在在水牢的应是元晖。”
“那你——”
“若不是顾忌水牢里人的生死，我早该行刺元晖了。水牢是高企重犯关押之地，没有元晖手谕，谁都不得靠近。”
“她们说的，你曾想私递消息给尹仑奂，看来是真的了。”
“是的，我因父亲被杀，兄弟被围，情势危急，不得已才让玉珠去送信。可玉珠负了我，将信私自毁掉了。后来我们这班翼冲军中跟着家人在前线的女子，尽皆被没籍充宫。”
“哎，可悲可叹。你进宫后一直服侍武皇后？”
“说起来武皇后也算女中英豪，小时候边区换防时，我们都曾在一起比武练剑，她被封后便挑了我们几个相熟的放在身边。现在她怕是已在军中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
“你是说她没有被禁足，而是赶赴前线了？”
“元晖行事从不会按常理出牌。他早就铺好底牌才会出手，就像当年他早策反了霍亮霍哲兄弟才出险招。”
“看来元晖真要攻打丘池了。”我真是蠢，竟信了元晖的鬼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许泊烟的耻辱和仇恨，他要许氏兄弟先出兵，再来个正义之师，迎敌抗贼，一击必中。”
“泊烟还活着？”
“他当然活着，早在元晖扬言要囚禁他时，他便与江漠的人里应外合，带着你们的孩子逃走了。”
原来泊烟和孩子早已到了安全之地，元晖一直囚禁我，原来是怕我知道真相，如今他已经没有威胁我的筹码了，真是呵呵哒。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叫我去死？还是让我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着了元晖的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我哪边也不站。”白露附在我耳边说，“我就是想告诉你真相，让你受尽折磨。”
“泊烟逃走都在元晖的计划当中，他不会让你逃走，也不会让你死，就是要让你做筹码，坐等丘池进犯。”
元晖的那句“丘池不犯我，我便绝不犯丘池”还在耳边回荡，这就是他的承诺！这就是我非活着不可的理由！
“哦，忘了告诉你，我和仑奂早已私定终身，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我们本可以是一家人。”
说完，卫白露起身款款离去，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她是最后的机会。
宫里全是元晖的人，唯有她与元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并且还对尹家念念不忘。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得一试。
“等一下。”我坐起身来，轻喊一声。
白露似早料到我会留她，立刻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
“我们做笔交易可好？”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尹仑奂没死，我想成全你们。”
白露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震惊、欣喜、怀疑、绝望……
“你靠什么来成全我们？别忘了，你也是阶下囚。”
“我自有我的办法，我也乐见你和我哥实现前约，出双入对，也好了我一桩心事。”我真心诚意地说，“毕竟我能为尹家做的事几乎没有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
“想办法帮我带封信。”
“带给谁？”
“无需给谁，只要带到丘池国即可，到处散发即可，越多人看到越好。”
“什么信？”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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