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衰弱的铠甲
“你这么慌张干嘛?”他一把拉起我,往地铁的方向走。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这几天晚上都偷跑到这里来,但他看起来相当疲惫,原本透着粉的圆润脸颊变得消瘦起来。
“我今天在宠物诊所看到念警官了,他肯定怀疑到熊先生了,看今天的状况应该只是起疑,还好熊先生在带走你的那天已经跟店员说好请假,”我着急地跟在他后面,嘴里因为紧张而感觉异常干涩,“之后不要来了,处理掉。”
冬生听完,转脸打量我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愣了愣:“胖虎捡了只手上的猫,带过去看了。”
“哦?”冬生的眉毛挑了挑,“难怪最近你不跟我过来,是为了陪着他吗?”
“你胡说什么呢?”我有些难以置信。冬生明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却故意说出来。
冬生笑起来:“你有这样的癖好?喜欢穿裙子的男孩子?”
他跟白医生说一样的话,让我有些恼火,我不想跟他争吵,而是转移话题:“明天别来了,好吗?”
“那你要怎么处理?”他问。
我想了想:“烧了。”
冬生捂住脸,故意做出戏剧性的震惊模样:“把里面的狗和人都烧了,你还真狠心。”
我们乘坐地铁,赶在晚饭时到家,而冬生却先跑去洗澡。
“最近还有这么热吗?”妈妈脱下围裙坐在我对面,耸耸肩,对我笑起来,“夏生,多喝点鸡汤哦。”
我点点头。
想夸赞妈妈厨艺的话哽在喉咙,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原来突然变得能说会道只是我的错觉。
冬生用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跑过来,将妈妈辛苦完成的晚饭好好夸了一顿。
这让妈妈的表情变得明朗。
我在洗完澡后蹲在书架前整理琴谱,冬生随后跟了进来,关上门,想要往床的方向走。
他刚要踩上地毯,我看着他,看着他光亮的眼睛突然暗沉下来,瞬间失去焦距。
冬生脚一软,坐在地上。
我连忙爬过去,板正他的脸。
他愣了愣,瞳孔开始聚拢光线:“我是不是晕过去了一会儿?”
“你怎么了?”我焦急地检查他的身体,“你受伤了吗?”
脸上没有受伤。
身上也没有受伤,没有出血的地方。
冬生不回答,而是张开手,将我圈住,头埋在我怀里。
“早上他突然大喊大叫,怎么都不闭嘴,吵得我脑仁疼。”冬生说,“他在日记上写,每个男孩他都会割掉声带,因为太吵了,他自己吵得更厉害,所以我也割掉了他的声带。”
“别再去那里了。”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温热的呼吸,透过睡衣,抚摸我腹部的皮肤。
我只能去抚平他还没干透的翘起的头发。
“我并不是想要阻止你交朋友,我只是有点害怕胖虎,”他紧咬我的睡衣,“不过我只要按照天使的话,把事情做完,就可以收到庇佑,不害怕胖虎了。”
“做完什么?”我问。
“是秘密啦,说出来就不灵了。”冬生笑起来,抬起头,那双好看的,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姐姐,你亲亲我吧。”
我想要说点什么,而不是亲他,而他闭上眼,头一歪,倒在我怀里,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能累到直接昏睡,要不是在呼吸,简直像突然死掉一般。
空气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我只得抱起冬生,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托起下巴去看他。
冬生的睫毛好长,在贴近我皮肤的时候,总是会让我发痒,他还有着挺拔俊美的鼻子,粉色的湿润的嘴唇。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正是不用盖被子就能熟睡的温度。
下雨天的味道总是让我昏昏欲睡。
我实在不应该睡着。
如果我没有睡去,我可以去亲吻冬生,让他不用害怕,等到胖虎慢慢长大,自然会把童童忘掉,因为人生有那么多让人无能为力的烦恼。
可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眼前的一切让我狠狠撞上了后面的桌子。
冬生睡得太熟,居然没有因此惊醒。
他的手虔诚地交叉在胸前,盖在上面的不是被子,而是还连着碎肉,带有红色的,整副肋骨。
那一定是个大人的肋骨,不然不可能将冬生上半身都盖住。
那白色的床单像是白色的蔷薇将他拥抱。
我的心脏狂跳,胸膛被积压,差点不能呼吸。
冬生均匀又柔和地呼吸着,身上的肋骨也随之起伏。
是的。
弟弟喜欢所有生物的肋骨,他认为肋骨是动物天生的铠甲,能够保护柔弱的他本身。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往后的所有一切,都会随之完全异变。
全都是我的错,这是对无能的我的制裁。
往后的所有一切,都是对无视一切异常的我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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