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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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长期位居人上的成功者久而久之养成的下意识工作，就像小官僚说话时的假腔假调，大领导返璞归真的平易近人，诸如此类。余晚舟是个异能者，但同时也身兼K市日报副主编一职，从小到大都属于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以哪怕正在进行残忍勾当，打算将老人和妇女开膛破肚弃尸街头，但单从外表看来也依旧泛着浓浓书卷气。
与之相比，老周大半辈子先是当兵打仗，之后从事的也大多为体力工作，落下不少病根却惨遭企业改革丢掉铁饭碗，接着妻离子散，辗转到扫大街的地步，又不慎连命都丢在了陌生老道的手里……惨得令人扼腕。
习惯了成功的余晚舟自然没把老周当做难得的障碍，他把玩着匕首走到离老头仅剩一米多的距离，充满挑衅地说：“来啊……握草！”
疼。
头破血流。
余晚舟绝没想到，老周居然真的把那根防暴叉当成了棍子用，狠狠砸了到了他的脑门上。僵尸因为没有大脑的限制，也不担心潜能爆发脱臼骨折啥的副作用，所以力气远超常人，以至于余晚舟隐约觉得头顶挨了这下后，颈椎就像被重锤暴击的弹簧一样，狠狠缩成一团，浑身麻痹。
“为什么你能打中我?！”余晚舟的视野因为混入鲜血而模糊不清，“等等，啊！”
“把刀扔掉，老老实实让我铐在那边。”老周见自己把人打得见了红，心里也直突突，怕弄出官司或者急诊，所以手上下意识收了劲，即便如此仍将面前儒雅风度丧失殆尽的余晚舟给敲得抱头鼠窜。
宗教局的地界不算闹市区，所以晚上十二点已经少有行人，哪怕余晚舟如此狼狈有也不见好心人报警说有可疑的老人暴打后辈，希望赶快予以镇压云云，场面十分血腥。
“难道……”依靠懒驴打滚躲过飞来盾牌的余晚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想伤我?”
老周被他莫名其妙问得一愣，放下武器说：“那不是当然的嘛。我看你小子也没什么本事，真不知道怎么能追着俩大姑娘跑这么远。现在改造还来得及，回头是岸！”
这完全不应当啊，柳青瑶手上该有把枪才对，难道是没带子弹?老周一步步逼近余晚舟，心想如果是这样那可真够马虎大意的。
“改造麻痹。”余晚舟突然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对老周说，“知道吗，我杀过十三个人。”
“什么?”以为自己耳朵不好没听清的老周倏地停下脚步。
“十三人，七女六男。杀女人比杀男人有趣，真的，那种心里和生理上的双重满足感，只有尸体尚带着点余温的体腔才能给予。”被防暴叉指着脑袋的余晚舟语气轻佻戏谑，“甭管她们之前多嚣张，是什么高手啊老总啊什么的，临死之前那副惨相，啧啧，你可真应该好好看看，有的愿意用钱买命，有的愿意用身体……真是可笑。”
老周冷冰冰的手指开始因为愤怒而颤抖：“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也明白这都是真话。而且顺便一提，等有一天咱从号子里出来，肯定会把那两个小姑娘生吞活剥，亲手割掉她们身上每一块肉，然后再……”
余晚舟咬牙切齿，语气笃定，但笑容却一成不变，优雅里夹着阴狠，看得老周心中极度烦躁，情不自禁举起防暴叉：“王八蛋！”随后使出全身气力，猛地向其头部砸去，这下可再没留手，如果打实肯定会将脑浆打得满地都是。
但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防暴叉在碰到余晚舟的瞬间，也就是那介于能量传递到他身体之前和之后、理论上存不存在都难说的时间段内，突然碎成了无数粉尘。
流着冷汗的余晚舟长吁一口气，抓着匕首冲向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前栽倒的老周，将利刃刺进他的喉咙，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向右撕扯，试图将头整个割掉，但刀口却不小心卡在了骨头里，动作一滞。
僵尸没有人类那种殷红的鲜血，只会在受伤后从血管流淌出深黑色、仿佛石油一样，只不过更加稀薄的奇怪体液，不但看起来就缺乏氧分子，而且还带有严重的腐蚀性，让余晚舟哪怕抢得先机也得小心翼翼提防着别成了刮骨疗毒的关二爷。
老周和人类毕竟有所不同，即便一时不察惨遭暗算也没那么容易挂掉。他在意识到发生何事后仍能进行有效反抗，先是挣扎着让双臂脱困，顺利获得喘息空间后，将左手整个插进脖颈，让刀尖穿过掌心，从而径直包住了余晚舟的拳头，随后将其向外扯出，向反关节方向用尽全力猛地一拧。
在他的预想中，就算这下不能让余晚舟筋断骨折，也足以逼迫这小子松开武器跪倒在地，但情况有一次出乎了老人的预料。
他的手腕，居然在发力的瞬间，表皮绽开肌肉断裂，连骨头都成了麻花形状。幸亏僵尸感受不到疼痛，否则老周非得背过气去不可。
“差点着了你的道。”余晚舟将刀子刺进老周的心脏，“这里呢?能死吗?”
“还差点意思。”因为气管被切开，所以老周说话时听起来非常奇怪，让人头皮发麻。他仍不信邪，用力挥出摆拳击向余晚舟脸庞，却再度未能给那张血迹斑斑的面皮加点新颜料，反而失去了另外一只手。
接着自然是双足，杀伤性武器只剩牙齿的老周趴在地上，无力地试图转身，被余晚舟一脚踹得滚了半圈，仰面朝天，手和脚弯曲到了不可思议的角度。
僵尸的确死不了，但这和易安的回血能力完全不同，后者哪怕断手断脚，接上后过个两秒就又恢复如初，即便丢着不管，再过段时间也能长个新的出来。但老周的肢体因为物理结构损伤而失去功能后，除非将它们重新拼接，仅靠本身是没法让错位的肌肉和神经回来的。
哪怕是远离奇幻的老周，在经历几次三番的失败后也基本摸清了余晚舟的套路，攻击对他无效！
“这种人可怎么对付得了?！”他在心里高呼不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余晚舟从地上挖了块砖头，掂量着慢悠悠走到自己身边，准备慢慢将僵尸脑袋砸成烂西瓜。
“先干掉你，然后是小姑娘，视频发到网上怎么样，会不有点击量过亿?”余晚舟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而笑。
柳青瑶人在楼道，正看到老周即将遭到处决的一幕，顾不得细想自己刚刚放下电话，徐涛没法及时带易安赶来救场，脑子一热冲出楼去，高喊道：“住手！”
本来楚墨觉得躲起来等待救援就不错，这下也没得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帮腔说了句：“没错……大概……我们的支援可马上就到了！”
“就算你们派来一支军队也奈何不了我。”余晚舟转过身来，指着柳青瑶说，“你看起来很好吃，旁边那个也不赖，一个鲜美多汁，一个口感劲道。”
“谢特！”楚墨听得直起鸡皮疙瘩，“生吃啊?”
“我尝试过烹饪，可惜会破坏外表的美感与皮肤的弹性。”余晚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丢下脚边的老周，用刀指着两个姑娘说，“把衣服脱光，我们先快活快活。”
楚墨大惊失色，眨眼间也不知丢出去了多少符纸，双手捏了个法诀：“爆！”
“噼里啪啦……”符纸在半空中纷纷化为飞灰，余晚舟毫发无伤，继续前进。
“符纸，我的一个朋友喜欢这招，雕虫小技。”他看了眼背后的老周，“和你们过招倒有种跟他切磋的错觉。”
“完蛋，咱们要是不跑就只能成下酒菜了……还是字面意思上那种。”楚墨久违地有些两腿发软，“可恶啊，明明好不容易得手，却在这种阴沟莫名其妙翻船……”
她身边的柳青瑶则是一言不发，已经因为惊恐而动弹不得了。
突然，一个她熟悉非常的女声凭空响起。
“徐涛说需要帮助的，就是你们三个?”——
“老板娘！快跑！”
“大姐，救命啊！”
截然不同的称谓，以及南辕北辙的指示分别从柳青瑶及楚墨口中喊出，让被四双眼睛注视的老板娘有些迷茫地托住下巴：“啊?”
而柳青瑶也瞬间转头：“她是你姐?！”
糟糕，似乎瞬间理清了很多关系，她只觉得脑袋比刚刚生死关头还疼出数倍，简直要命。
“是……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出现。放心吧，那个男的绝对不是她对手，连小拇指都算不上。”楚墨对老姐有谜之自信，“觅姐，你怎么来了?”
“我的饭店就在对面，你自打回国还真就一次都没去过呢……”楚觅抱着胳膊轻轻叹气，然后问虎视眈眈的余晚舟，“您是……”
“余晚舟，来取你们性命的。”她得到的回答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友善。
楚觅听到这话缩了下脖子，搓搓手把嘴藏进围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楚墨知道她的意思，忍不住说道：“姐，你小心点，这是个疯子，他吃人的！”
“主要是女人。”余晚舟生怕出现歧义，还特地解释了一下。
“哦，这样，那好吧。”楚觅摘掉羊皮手套，将葱白细长的手指朝向余晚舟捏紧，“巴者，食象之蛇。”
多了什么东西。
在场的其它人虽然没能亲眼所见，但明显地感觉到身边凭空而又突兀地出现了巨大的违和感。就像床板下有头老虎，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的气息、味道甚至心跳无形中综合起来，隐隐约约就会让周遭变得不同。
余晚舟作为攻击目标体会最为深刻，有道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杀气曾一度缠绕在了他的颈部，接着便如同过去那些招式一样人间蒸发。
“没用。“看着楚觅惊讶地盯着手指碎裂开来的样子，余晚舟肆无忌惮开始狂笑，“所有招式都伤不到我！”
“是吗……”和老周不同，楚觅只是左手一拂，伤处便转瞬间恢复原状。她念叨了句什么，就像是不信邪，双臂挥动，十指连弹，乱七八糟的法术如同冰雹一样砸向余晚舟，又令人绝望地消失无踪。与此同时，她自己的双手也爆米花似得“砰砰”连续炸裂着又眨眼间复原，居然没流出一滴血。
本来余晚舟还有点没底，但现在却莫名地产生了自信，拿起折刀走向不闪不避的楚觅，任凭法术砸在身上也无动于衷。
“原来是这样。”楚觅突然停手，恍然道，“杀气吗?”
“被发现了?”余晚舟没表现出太大惊讶，他的异能的确是‘无效对自己带有敌意的伤害’与‘破坏造成伤害的武器’，简化成楚觅的说法也并无不妥。
但哪怕被发现奥秘余晚舟也有恃无恐，因为除非楚觅等人当场逃跑，一旦她们留在原地战斗那就断无可能战胜自己。
立于不败之地，这就是余晚舟异能的无穷妙用。放在战时，单凭他自己也许就足以消灭一整支军队，但现在是和平年代，而余晚舟之所以愿意放弃隐居走上犯罪道路，也是因为某人为他勾勒出的美好蓝图。
“毕竟你和老人家打的时候，我在那边的汽车后面躲着看了一会，”楚觅对只剩下脖子能动的老周颔首，“抱歉。”
说罢，她再度抬起右手，只是这次却没再使出华丽招式，只是简简单单食指上提，弹出一道淡淡的轨迹射向上空：“我运气比较好，所以一旦明白要做什么，剩下的部分顺其自然就可以。”
“运气?”余晚舟将刀抵在了楚觅脖胸口，“开什么玩……”
“砰！”
巨大的飞机轮胎带着冲击砸在原本是余晚舟的地方，把地砖震成碎屑的同时将原本站在这里的人压成了一摊肉泥，永远打断了后面的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