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欲驱异教归仙灵

  “什么鬼?”易安扫了一圈，发现除了鱼头外不远处居然还有剩下的骨殖。
  它脊椎完整，四肢齐全，身高比标准成人略矮，与作为对比的易安最大的不同在于胸部。它的肋骨相比人类少了六对，而且无论长度还是粗细都远远不如，说明这种生物的肺并非很发达。
  易安蹲下去带上手套轻轻翻了一会，没找到什么骨头之外的东西，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鱼人的衣服已经被分解干净，不过都变成这副模样应该也很难感到害羞了。
  【有什么线索吗?】系统看他满脸学者的哲思，虚心请教道。
  “唔……鱼人的肉你说是白肉还是红肉呢?”易安的回答俗不可耐，“白肉富含蛋白质，红肉好吃但容易得结肠癌……”
  【你蹲了半天就在想这个?！】系统忍不住开喷。
  “那还能干啥?排毒?”易安无奈地站起来继续前进，“我又没读过动物学，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念及这里，刚迈出两步他又忙不迭返回，对着鱼人就是一通拍摄……这样的重大发现可必须留下证据，表明易大官人才是第一位发现者，可能事关诺贝尔奖呢。
  当然，是在调查局不封锁消息的情况下。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它可能选错了宿主，但系统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只好唉声叹气地说队伍不好带啊什么的。
  “喂，你别忘了，能进来靠的可是我的智慧。”说话间，随着易安的不断深入，相似的遗骸也越来越多，有趣的是其中居然还夹杂了不少人类的骨头。易安无从判断他们的年代，但从死亡时的样子来看两边不像是爆发过战斗的样子。
  或者说正相反，这两拨从审美观看一定都对彼此倒足胃口的家伙竟然在合作施工，而且其中绝无一方强迫另一方的迹象。理由就是易安进来这么久也没发现任何形状像是拘束用具的器物。
  当然至今的猜想都是他的一己之见。
  也可能是人类被幻觉迷惑自愿充劳工，或者鱼人们的强大已经不至还要假手外物，人奸们光是想到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就全然失去了反抗之心。
  易安已经很难想象自己到底身处岛上的什么部位，譬如说阑尾还是腰子啊什么的……但这条路真的很长，整体形状就像是环形的蚊香，只不过深在地下。
  这种感觉很不好，偶尔会踢到的骨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前路以及深处海面下的压力都是产生幽闭恐惧症的有利因素。
  走了大概有一公里或者更多，易安终于到了尽头，幸亏这里没什么解谜暗门，机关就在墙上光明正大地告诉着快来拉我。他尝试拽摇杆发现已经年久失修，不小心居然直接给扯了下来……于是索性将手臂变形，用链刃将门砸了个稀巴烂。
  不可视物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光芒，映照着那些因为散落在地的石块而飘散的灰尘，不算明亮但足够令人安心，朦朦胧胧的像是青春。
  待易安适应了刺眼的感受后，身处内部的神秘存在终于向他张开了怀抱。那是穷尽奢华，用数百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镶嵌于墙壁的，真正的星光大道。
  它从入口开始，一直延长到两扇高达四五米的厚重大门前，整条路在绿色金属和幽幽蓝光中体现着无尽的深邃和神秘。诡异而富有艺术感的浮雕分别刻在两边的墙壁上，主题不明，文字陌生。
  易安谨慎地前进，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招，结果就这么一路平安无事地抵达了大门前。
  “什么啊，难道在门上涂了毒?一摸就会射箭?”易安犹豫不决。他正站着，那大门却像是感应到了有人存在，发出一阵机械的转动声后，很耿直地开始向两侧移动，把所有内心戏打了个七零八落。
  跟空气斗智斗勇。
  这是间宽敞到可能引起广场恐惧症的巨大厅堂，而且与外面不同，它没有任何人工照明，因为就在大厅上方，阳光正从蓝绿色的玻璃天窗洒落，呈柱状映下来，仿佛古老传说中通天的巨塔，有种莫名的神圣感。
  在光线所汇聚之处，瘦长的躯体盘膝而坐，巨大的鱼头微微垂下，触须在呼吸带起的气流中不断飘动。长满全身的无数鳞片反射着光线，晃得易安瞳孔一缩。
  它右手紧握着黯淡无光的三叉戟，指间的透明蹼被夹得从缝隙凸出，而与之相对的是在左手上却摊着本皮质书籍，足有几百页厚。
  “看书睡着了，可以理解。”易安踮起脚尖走近，“我偶尔也这样……”
  【懒惰和上了年纪还是不大……诶，小心，它醒了！】
  就在易安离鱼人不到五米时，对方货真价实的死鱼眼突然睁开。
  “你也是……哦，不对，不对……”鱼人缓缓抬头，看了好几眼才说话，“原来他说的就是你。”
  汉语，易安松了口气，问道：“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
  “人类，你为何而来?”鱼人说着话把书放下改为站姿，它起身后竟然有足足四米多高，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为了爱与……不不不，就是和平，我为和平而来。”说到一半易安紧急改口，扬起平板反问，“岛上的幻觉，你干的?”
  鱼人似乎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电子物件，眯着眼像了好一会才说：“和老夫无关，你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
  “走了?”易安问，“什么人，去哪了?”
  “是我们一族的后裔，至于他去做什么那与老夫无关。”鱼人用三叉戟指指易安，“他的使命是将你带来，预言中的勇士。”
  【勇士?不不不，你肯定认错人了！】系统高呼，【中间绝对有误会！】
  易安懒得搭理它，拍拍胸脯道：“眼光不错嘛，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有什么忙要帮尽管开口。”
  “倒是很好说话。”鱼人哈哈大笑，“可惜被金钱和力量蒙蔽了双眼，究竟是否能堪大用就让老夫亲手试一试！”
  “等会，还有面试?！”易安正想问什么意思，却见那鱼人脚下一踩，霎时间天旋地转，无数石块从空中砸下，地面也是以它的落足点为中心，蛛网般龟裂开来。
  “来吧，杀死老夫！证明你的力量！“鱼人大笑一声，挥舞着三叉戟，数米宽的耀眼蓝色波纹凭空从他的方向扫来，高度正好平齐易安胸口。
  对于硬接一招试试强度兴趣不大，易安前滚翻躲开这下，又急停测滚闪过竖直的一击。鱼人的远程输出似乎没有冷却，就像狂怒的大海，浪潮接连砸来，丝毫不给人以喘息空间。
  易安就这么在毫厘之间避开着一次又一次攻击，不断缩短二者之间的距离。
  “到底还是要打啊！”他边滚边问，“你是拳皇世界的吗，用打架沟通感情?”
  鱼人意识到了他的企图，畅快地将三叉戟向地面一砸，拔出后带起无数飞沙走石扫向易安。而后主动欺身靠近，顺势便是大力突刺，空气都在它的动作中不断发出“噼啪”声。
  在脑子做出反应前易安的身体已经侧向扑了出去，手中的链刃灵活卷住三叉戟和鱼人手腕反向甩出。受限于对方庞大的躯体和澎湃的力量，这一下未能将鱼人整个拉倒在地，但却割得后者腕部红光四溅，血流不止。
  “哼。”鱼人快退几步，手中蓝光闪烁从伤口上拂过，转瞬间完成止血。它不着急靠近，轻轻点了下地面，黑暗中那些不可见的角落里突然火舌舔舐，子弹呼啸铺满半空。
  易安才刚松口气，自觉占了点便宜就险些被打成马蜂窝，暗骂一句这特么还是个高等文明后绕圈狂奔。吸收了树妖那庞大到让人咋舌的能量，他的身体素质再度飞跃式提高，极速下甚至可以产生微弱的音爆。
  当然，那种绝技不是无代价的，哪怕是稍微接近音速都足以让易安关节脱位肌肉撕裂，甚至多处骨折……台上一分钟养伤十年功。
  躲避中，易安已经逐渐摸清了几个火力点的位置，正想要靠近逐个解决，脑里某根弦突然拨动，他来不及思考，在第六感的驱使下原地急停，拼着中枪扭腰转身。紧接着白光一闪而过，在眼前留下黑黝黝的斑点，像是盯着白炽灯看了好一会，易安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摸向肋下。
  灼热感。
  像是被筷子捅穿的豆腐，易安侧腹整齐地被贯穿，从圆形的伤口看去，所有挡在路径上的组织都被融化了个干干净净，连血管都在高温下焦灼结痂，竟是不见一滴血流出。
  【激光！】系统惊叫，【未来科技！】
  “他那副打扮像是未来的玩意吗?真能装大尾巴狼啊！”易安扣出几颗嵌在肌肉里的弹头，而后奋力冲向激光炮，却被从天而降的鱼人手持三叉戟横在面前，险些惨遭腰斩。
  “别忘了老夫！”炮台似乎有敌我识别系统，鱼人完全不受影响，在弹雨中从容穿梭，“小娃娃你恢复的速度很快嘛！”
  易安不忿：“小娃娃?刚才还勇士呢！”说完，他不再犹豫，趁着两人距离不远，双臂突然同时化身触手，把猝不及防的鱼人紧紧缠住，充当盾牌顶在身前，继续冲向激光炮。
  也许是顾忌到了人质，几乎完全无法闪避的激光再未袭来，易安赶到它前面的时候只觉得鱼人的挣扎越来越有力，让他几乎支撑不住，愤而鼓起全力将老东西甩向炮台！
  鱼人无法，只好甩动三叉戟戳向身后，将碍事的炮台砍断防止摔伤，心痛不已下抬起头来，却见易安并未追来，而是趁此机会抽身将所有炮塔拆了个干净。
  触手的力气惊人，只要将枪管拧弯之后的事情成了自动化流程，炸膛声接二连三传来，最后出现在鱼人面前的则是灰头土脸血染衣裳的易安。
  “挺有意思的，但我以为咱俩是一对一。”他看着狼狈但说话中气十足，显然并无大碍。
  “就像你们人类说的那样，兵不厌诈。”鱼人故技重施，用三叉戟卷起气浪逼得易安无法靠近，“比我想得厉害，但……嗯?”
  他只听得“嘭”地一响，与此同时眼前风云突变，本来距离足有数米开外的易安突然逼近，二人几乎脸对脸。他正疑惑着怎么这么快，刚想撤步就悲哀地发现自己又被那恶心的触手缠住了。
  可恶，是章鱼妖吗?
  易安用了极限速度，双腿骨折加脱臼，失去支撑软在地上，全靠着触手的力气挂在鱼人身边，像是巨大的树袋熊。
  因为肋骨和呼吸肌全军覆没的缘故，他只觉得喘气困难，幸亏【呼吸回血】还在吊着命，让这一线生机不至熄灭。
  触手知道现在需要做什么，它们几乎在易安下达指令前就分散无数，快乐地刺进了鱼人的肌肤，深入组织、内脏甚至骨髓，贪婪地吸吮着一切。
  “不！”鱼人大惊失色，全力挣扎，却像是咬住了钓钩脱身不得，大怒下甚至开始动口，用牙咬住易安的脸皮撕扯，血肉模糊。
  但他的反抗只会让触手找到可乘之机，几条小小的触须沿着他张开的大口深入，而后许多同伴也前仆后继，懒惰些的就刺进口腔，积极点的就扎根胃肠，继续用餐。
  鱼人尝试咬断它们，但触手似乎能分泌某种麻醉物质，麻痹了附近所有神经，让动作变得软绵绵，嚼牛板筋成了吸面条。
  易安能感受到伤势在飞速恢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爽！
  “呜……咔！”被逼无奈，鱼人只得眼含热泪高喊一声，只见他的左臂竟然凭空消失，随后易安就像是被看不见的脚飞踹，连带着触手横滚出去，惊讶地爬起。
  献祭?
  这是系统的资料中提过的行为，通常发生于眷族试图得到所信仰神明帮助的时候。牺牲自己珍贵的所有物，换取伟大存在动动手指的辛劳，十分值得。
  鱼人所献出的就是一条胳膊，但他的神力量有限，甚至不能杀死易安。
  “你的信仰太垃圾了，不如改换门庭，信我如何?”易安笑着逼近。
  “卑鄙！”
  信仰被侮辱后鱼人大怒，手中三叉戟光芒四射，疯魔乱舞般向易安劈头盖脸杀了过来，居然硬生生斩断了其中一根，锋利度可见一斑。
  他已经失去理智，但这种攻击对易安效果不大，断掉的触手立即便被捡起吸收，新的后继者很快又从原处开始冒头。更有趣的是可能因为吸取了教训，所有触手都开始渐渐生出特殊的角质层，竟是在战斗中强化自己的防御力，不断适应环境。
  战斗的天平开始不断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