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笛声

  辰宇并不喜欢将自己的感情表达，正如他的外表一样，他的心里有着一道枷锁，将感情锁得死死的。
  “感情，我该我怎么做，你能教我么？”四月追问，这是个任务，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辰宇看着四月，默默地转了个身子，把后背留给这个好学的女孩，条件归条件，但底线辰宇还是有的。
  “我听说你母亲为你安排了入学，好像是郁金香学院。”
  四月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辰宇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果断将话题变换，同时抱着双腿在辰宇身旁坐下。
  感受着身旁传来的少女体香，辰宇内心莫名感到悸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推动着他的内心，类似于某种催化剂的东西，一直在改变着他对这个女孩的看法。
  “不怕告诉你，我就读的学院也是郁金香，学院里边的环境很好，正如它的名字，学院里边种满了郁金香，并且里边导师利用灵力进行特殊培育，一年四季都可以在那里看到绽放的郁金香花，金光闪闪的，我想你看了后，也一定会喜欢的。”
  跟辰宇一般，四月这段时间心里也潜移默化的有了影响，心里莫名的认为，更多的时间中，跟辰宇待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不单单是一个任务，而且她自己的内心的认为。
  辰宇仍旧没有回答，在他看来，再美的风景也不过繁华若梦，哪里有在大海上驰骋刺激。
  神秘莫测的诅咒，令人向往的海神传说，以及他从未到达的大洋深处，这一切的一切，令他向往。
  只是，他已经不能够离开，曾经自由自在的亡鸦双脚已经被捆上锁链，一飞，锁链便会拉直，而后摔得鼻青脸肿。
  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下定决心，亲自斩断这条锁链，真正的做到毫无遗憾的离开，追寻自己所向往的自由。
  辰宇和四月都不是习惯与人交谈的那一类型人，他们都是从杀戮中成长过来的。
  辰宇八岁开始杀人，四月七岁开始接受训练，十岁开始杀人，都能算是经验丰富的战士。
  一个海盗，一个刺客，两人经历总有一些莫名的相似。
  “学院里边有很多的人，规定也很奇怪，只要你能够完成特定的课程，学院几乎不会干预你的时间。
  就比如我，我提前完成了这一学年的课程，所以我能够自由离开学院，去往各地冒险。”
  “冒险？”
  辰宇终于来了兴致，转过身看着四月的眼睛，注意着四月的表情，一个人是否说谎，从眼睛和表情便能够看出，在海上漂泊这么久，辰宇有这种能力。
  “是的，冒险。”四月笑着点点头，她真的很漂亮，笑起来很美，虽然没有殇离花和鲛人首领的颠覆众生，但也能够让人心神恍惚。
  只是，在辰宇这里却没有一丝作用。
  “在外出执行任务之前，我便将在学院的所有课程完成，所以我能够放心的外出，即使临近毕业，我也是满分毕业，不会对我有丝毫影响。”
  “分数？”
  “对，分数。”四月说，“只要完成课程你就可以得到分数，就能够毕业。”
  在那个学院都是如此，只有课程完成，分数足够，三年过后才能够毕业。
  只是，这规定对于辰宇却是没有半点作用，你指望一个海盗跟你像个贵公子一样在学院里边安心上课？
  不可能的，没有当场闹事就不错了。
  “花开花落，四季更替，生命轮回”呢喃着，辰宇做了起来，拿起了腰间悬挂的万归笛，凝望着头顶柔和阳光，笛声，缓缓传荡。
  天宇帝国是个好地方，这里的阳光并不似大海那般毒辣，一年四季都是柔和，最高温度也不会超过三十度，但却不是四季常青，冬日的时候会很冷，冷到能够两人冻死的那种
  四月没什么追求，爷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她现在陪在辰宇身边，尽全力去学习空灵萧的使用方法。
  靠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四月在这段日子里很快便掌握了空灵萧的使用方式，只是，她并没有能理解辰宇所说的将感情带入的层次是怎样的。
  但她有信心能够学会，诚如现在她能够坐在辰宇身边，倾听他演奏这优美笛声一般。
  听着听着，她仿佛看到自己眼前景象发生改变，柔和阳光变换，沦为寂静夜空，四周环境轮转，错落有致宅房消逝，被荒芜替代。
  身下瓦片虚幻抖动，最终竟化作一株巨大的老树，而她，正坐在一根粗壮的枝丫上，晃着黑色长筒靴。
  她没有惊惧，也没有大叫，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倚靠着树干，望着夜空皎月独奏的男孩，他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倔强，那么的催人泪下
  她目光稍稍一转，发现老树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庙，门前牌匾已经掉漆看不清楚，只有两个【神庙】能够看清，四月猜测这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山神庙。
  老树，竹笛，寺庙，她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忽然间，除了笛声之外她又听到了乌鸦的嘶鸣声，抬头望去，发现天空有片片乌羽飘落。
  漆黑，发亮，摇摇晃晃，仿佛雪花一般在空中飘荡着。
  “这就是你的世界么。”她呢喃，神色有着惋惜，有着疑虑，有着同情。
  “红色的月亮”
  忽然间，四月看到夜空那洁白月光猛的变了，那一轮皎月，不知何时已经沦为血血，并且里边，还有着黑纹勾勒。
  四月认出来了，那是辰宇的眼睛，那诡异的万花筒写轮眼。
  四周倾洒的月光也便了，泛红色的，仿佛雾气一般，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直至最后，四月看不到面前的山神庙了，也看不到荒芜的四周，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辰宇。
  这一瞬间，她内心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有着什么重要东西正悄悄离她而去。
  她想伸出手想大叫，大喊，但话到了喉咙，却怎么也喊不出，仿佛喉咙有着一道阀门，以及锁死。
  但最后，四周景物再度变换，伴随着变换的，还有一直缭绕在她耳边的笛声，晦涩，深沉，绵延不绝
  听着听着，她摸了摸眼角，竟然是湿的。
  不知不觉间，她眼眸情不自禁的滴落两行泪痕，这笛声仿佛有种魔力，穿透了空气，穿透了她的肉体，直击她内心深处，触动她的灵魂。
  直到最后，这笛声骤然停歇，而四周景致也恢复原状，那柔和的光也再度照耀在她身上。
  只是，她的心情却不同以往，无比的沉重。
  她的眼睛竟充满了眼泪，饱满的眼，分的很开，晶莹剔透的分在两边，像水晶耳环。
  辰宇站起身，眼眸殷红悄然褪却，随眼瞥了下身边这双眸含泪的女孩，抬起头，眺望着高高的骄阳，淡声道。
  “雨夜，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