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大早,然慕在庭院中舒展着身体,往日早晨言证堂都是会定时晨练,心中奇怪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转眼看见远处一大批人急匆匆出门,这么大阵仗肯定有事,她好奇上前抓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事,原来韩廷业已经查出凶手了,现在带人去刘府拿人。然慕想到昨晚他说的话“那就让她自己说”,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让凶手自己开口,她也跟着来到刘府。看见韩廷业正命人要把小凌带回衙门,小凌依然是一副神志不清的状态,被人用担架抬起往外走,众人见势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小凌是杀刘老爷的凶手。管家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他也不相信小凌是凶手,对韩廷业说:“韩大人呐,是不是弄错了,这小凌怎么可能是杀害老爷的凶手呢?你看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韩廷业对他说道:“言证堂是按证据办事,现在证据确凿”。躲在人群的小春神情慌张的一路快跑,推门进房间对二夫人急道:“夫人不好了!韩大人说小凌是杀老爷的凶手,现在正把她带回衙门呢!”镜前的二夫人手中的粉黛掉落在地,猛地起身对小春问道:“你说什么?他们现在在哪?”“正往府外走呢”二夫人疾步朝前厅走去,心中焦灼难安,来到前厅正看见昏迷的小凌被人抬着,她忙上前对韩廷业道:“韩大人小凌她不知所犯何事,您要把她带走啊?”,韩廷业道:“小凌是杀害刘员外的凶手,现在证据确凿这正准备带回衙门审问呢”。此时大夫人也闻讯赶来,二夫人不紧不慢道:”证据确凿小凌她在老爷出事之前就已经病倒,怎么会杀老爷呢?韩大人说有证据那不如拿出给大家看看,至少让刘府上下信服吧”。韩廷业看着她道:“仵作检验刘员外尸体中发现了女阁斋的胭脂,而这种胭脂恰巧在小凌房间也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一个丫鬟又如何用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同时还发现她抽屉里的一下金银首饰,这些钱都是哪来的,我想各位也是疑惑不已吧。在刘员外体内发现被人长期下了蚀髓冥的毒,然而在她所住的后院树下发现了剩余的蚀髓冥,言证堂没有证据是不会随意抓人的”听了他的话二夫人瞳孔微颤,冷冷看了眼一旁吓得不敢抬头的小春。“管家说小凌当晚在刘员外房间值夜回来之后就病了,其中发生了什么?我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还有在她的房间找到勒死刘员外的凶器麻绳,至于她是真病假病到牢门一审便知,来人啊,带走!“麻绳?门外的然慕已经猜到他要什么方法逼凶手认罪了。众人惊讶不已,小声道:“没想到会是她啊?是啊,真看不出来啊!”两人抬起小凌往外走,二夫人眼睁睁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凌被人带走,焦急万分脱口而出:“你胡说!老爷根本不是麻绳勒死的,凶器根本不是麻绳!”众人惊呼她的话,韩廷业回头看着二夫人问道:“夫人是如何得知凶器并不是麻绳的?”,二夫人看着小凌神情十分哀伤和心疼,深深闭上了眼睛道:“是我,是我杀了老爷,不是小凌”众人哗然,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迈着步子上前问道:“你这是为什么啊?老爷带你不好吗?”,大夫人这个问题她觉得简直可笑之极,所有的恨在这一刻爆发,“为什么?他就是一个禽兽,他就该死!就因为他,我爹娘死了,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我被人卖到青楼,我经历什么你们能想象吗!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报仇杀了他!”,她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把所有的怨恨怒火释放出来,转眼她看着小凌眼泪夺眶而出。“我本以为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是没想到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找到我的妹妹小凌”。
  小凌刚进府时被分到二夫人房间打扫,刚到府中做工她还没有完全熟悉时不时会出错,有一次她无意间打碎了一个花瓶,二夫人大怒她吓得连忙下跪,突如从她袖中掉出一个荷包。二夫人诧异眼神紧蹙,那个荷包她认得因为那是娘给姐妹两人绣的。她捡起荷包,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夫人奴婢叫小凌”她眼泪突如涌出,连忙把她扶起仔细看着她的脸,没错小凌就是她的妹妹月儿,当时出事时小凌还小肯定记不得她了,她没想到她的妹妹还活着,从那以后她时常叫小凌去她房间,把好的东西都给她只要她高兴。“一天晚上小凌去那个禽兽房间值夜,他喝醉了,竟然把她……”此言一出在座的人便沉默不语,“她才十三岁啊?我等不及杀他了,那晚我服下大夫开的药遣走所有人,我来到他房间与他喝酒,看见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时我就杀了他”,她慢慢走进床上看着昏睡不想的刘员外,心中害怕忐忑。她慢慢举起手中的匕首朝他心脏刺去,因为害怕她下手并没有切中要害,没想到这时刘员外突然醒来,大怒”你个贱人,你竟然要杀我,来人哪!”看他要起身下床往门口走去,她不慌不忙就这样看着他,“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我知道他中了蚀髓冥毒身上根本没有力气,我就拿起窗幔用力勒住他的脖子,任他挣扎,直到他一动不动”,二夫人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一个女人经历家破人亡又被人卖到青楼,然慕心中五味杂陈,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韩廷业许久对身后的人道:“带走”,“等一下,让我再看看她”二夫人走到小凌身边蹲下,双手抚摸着苍白的脸颊,满是心疼和不舍,自己早已泣不成声“月儿,姐姐不后悔,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姐姐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一旁的大夫人心中升起怜悯和不忍,上前道:“你放心,小凌会继续留在府里直到康复,就算是我为老爷赎罪”,她最后已经没有任何奢求,没想到大夫人愿意留下小凌,她满心感激“谢谢,谢谢你,夫人”,看着小凌许久她抹去眼泪,起身对韩廷业道:“走吧”。
  郑影手持木棍表情严肃,嘴里喊着一二,一二,“用点力,手要抬起来,你没吃饭啊”,然慕手拿着剑笨拙的挥舞的郑影教的剑法,这剑可是真材实料纯铁打造的,重的她连举都困难。她大汗淋漓,“不行了,不行了,我练不动了”剑重重的掉在地上,她也摊在地上喘着气,郑影平时吊儿郎当的不见正经,这会子倒严厉起来,缓过来问郑影“喂,别人学功夫不都是先蹲马步,为什么我一上来就拿剑啊?还这么重?”郑影这可是第一次当师傅,他心中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以前都是别人教训他,现在终于有机会翻身当地主了。强忍着心中的喜悦,不苟言笑对她说:“你功夫的底子我是看过的,不需要那些无用功,快起来,下一个项目”“啊?我先休息一会吧,实在动不了了”然慕苦苦哀求最终失败,下一个项目是仍暗器,“把石头放在食指与中指直接,手腕要用力”,郑影给她示范了几遍,全都命中红心,一脸骄傲的望着然慕,别的不说他这招确实厉害,然慕看着盆中的石头,不就是砸人吗,这可难不倒我!拿起石头朝稻草人砸去,没错她是砸,身体前倾,弯腰驼背那种没有丝毫美感的砸!郑影看的倒吸一口凉气,不忍直视闭起双眼实在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对她说:“我说是手腕用力,不是身体用力,你这动作太丑了,重来!”然慕白了他一眼,心中骂道:小人得志,好你个郑影你给我等着。然慕又试了几次还是一个没中,不行在这样下去她要疯了,这小子根本是在她身上找当老大的快感来了。她装作肚子疼,捂着肚子叫道:“哎呦,等一下,我肚子疼先上个厕所,你等我回来啊”郑影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好,我很快回来“她捂着肚子跑去后院,慢慢停下步子后头扒在拐角处看着郑影一个人在那继续练习自我欣赏的帅气丢石头。臭小子,瞧把你得瑟的,你给我等着,谨防郑影发现她一步步往后倒着步子,突然撞到人了,她忙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抬眼看见自己撞到的人是韩廷业,笑着对他打招呼“韩大哥早”,韩廷业见她鬼鬼祟祟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然慕心中估摸着这韩廷业平时也是一板一眼地,可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偷懒来的,“那个,我在和郑影学功夫,现在休息时间,我休息一下”“可我见你怎么像偷溜出来偷懒的“一针见血,然慕脸上的笑微微僵住,这个人真是的?一定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你跟我过来一下”然慕有种不好的预感,暗自道:完了,要是被郑影发现他偷懒就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带着一丝哀求道:“可不可以不去,我实在太累了,就休息一会,一会”,韩廷业道:“那就再坚持一下”然慕抓住他的手身体死活不动,乞求道:“我真的练不动了,陈默,我就休息一会好不好?“韩廷业顿了顿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松开他的手,“我,我想休息一下……”韩廷业低眼看着她刚刚被她抓住的手,对她说道:“是我有事找你,你跟我来一下书房”,她都想打自己一顿,怎么对他叫陈默的名字,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进入书房,然慕仔细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十分简单,书桌,书架和休息的软榻。韩廷业转身对她说:“我之前见你对查案方面很有天赋,你想不想进入言证堂”,原来他是问这个事,古代不同现代为朝廷办事一个不留心,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虽然不是伴虎怎么说也是狼?“我之前那些就是碰运气而已,要是遇到大案子我就懵了,我不行的”她半开玩笑式的挥着手,“之前见你查案的思路清晰,你也很有想法,你不收入朝廷编制,只是协助言证堂查案,每月也会按时给你发月奉,这样呢?”她动心了,不收入朝廷编制还发工资,不受人管制还来去自由。韩廷业见她不说话也不勉强她,便道:“无妨,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好,我答应你”干脆利落,有钱不赚是傻瓜。她看见墙上挂着一副画,这要是在现代得值多少钱呐,好奇的问道:“这画真好看”,“你要是喜欢,我再画一幅给你”,“你说这是你画的?“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这画是出自他的手,“那还有一些,你看看喜欢哪个我送你”韩廷业指着书架旁的画筒,然慕乐开了花,这么多岂不是发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拿起画卷打开,一张老翁垂钓,鱼在水中挣扎摆动着鱼尾,湖面荡起波纹十分栩栩如生,其他大部分是水墨风景画她不禁赞道:“你好厉害啊,不仅会风景画还会人物啊”,他听见然慕夸赞嘴角不自觉挂着笑,忽然他想到什么,对然慕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然慕两只手拿着画,左右犹豫选哪个好,随口道:“你问”,“你口中的陈默是什么人?为何你多次把我误当作他”然慕手中的动作停顿,一提到陈默她就会不自觉脑海中浮现出他的样子,他的笑,他的笨,忽然觉得心中被掏空了一样。鼻子发酸,她放下手中的画卷,道:“陈默,他是我的未婚夫”说到这里想起当时他向她求婚时的情景,他只是那样笨笨的,不敢开口,紧张的冒汗。自己不自觉笑了起来,韩廷业问道:“那他呢?”,“他,他撇下我一个人去了那里“她低着头怕眼泪不争气流出来,只是故作随意用手指了指天空,嘴角却依然扯出一丝笑,声音有些沙哑。韩廷业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随后拭去眼角的泪水,扬起脸笑着,对他说:“你和他长得很像,你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总是很笨被我欺负得很惨”韩廷业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有些不忍,手不自觉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手未触及然慕便随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拿起一卷画对他道:“这副画很好看,我要就这个了”“好,送给你了”然慕看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带着同情和怜悯,她不希望别人同情她,她就是这样要强,笑了笑说:“郑影等我很久了,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画”,她不能和他独处,甚至不敢望他的脸,总是会让她想到陈默,那些痛苦的回忆并没有打算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