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也许在黑暗里呆久了，一束光，便能照亮整个世界。
终于等到冬天过去，冬去春来，天气渐暖，窗外茂密高大的玉兰树愈发翠绿青葱，偶尔三两只鸟儿在枝头间穿梭，一会儿便隐进树叶丛里不见了，只留下“吱吱——呀呀——”的声响。
唐宁靠在窗边，默默的盯着窗外这副生动活泼的春景。也许一切都将过去了，就像这凛冬一样，终究抵挡不住春的魅力，再深的伤口也会愈合，一切终会迎来新生……
这段时间唐宁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政治、历史和地理这几科上，对理科的几门课程兴趣越发寥寥，导致这几科成绩不是很理想。唐宁知道，这不是个好的状况。每一学期结束，学校会结合期中期末的考试成绩总排名，给每个年级前几名的同学每人900元的奖金，高一年级是前十二名，高二高三分班后，就是理科的前十名和文科的前两名，上学期的唐宁已经拿到了，但这学期可就有点悬了，想到这段时间的各种测试，物理化学的分数都只是在及格线上方徘徊，唐宁心里很有些担忧。900块钱对唐宁来说不是小数，如果能拿到，生活负担会减轻许多。
现下眼看着就到期末考试了，这几天唐宁费尽心思的一边在复习最先考的语文数学，一边在恶补物理和化学。
这天下午考完政治，接下来一科是物理，唐宁吃晚饭回到教室里看书，一直待到晚自习下，回到宿舍后，简单洗漱完，又到了宿舍楼二楼，找了间没人的寝室准备看书，打算趁明早的物理考试来之前，能看一点是一点。宿舍一楼二楼原本是高三学生的宿舍，只不过眼下高考已经过了，高三的学生相当于已经毕业，宿舍也基本上都已经搬空，唐宁料想可能会看到很晚，在宿舍呆着一来怕打扰别人休息，二来环境喧闹静不下心，所以便下来找个没人的地方。
唐宁四处瞅了瞅，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很，便搬了张桌子和椅子立在走廊上，坐下摊开课本开始复习。这段时间物理这一科她基本上属于完全没学，甚至连课本都不熟悉，所以没办法，不会做题，练习题册根本没用，只能从最基本的课本开始。唐宁一页一页地看着，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地熟悉、记忆、背诵，只希望明天不要拿到一道题连考什么知识点都不知道。
或许人在极度焦虑的情况下，连困意都会没有了，唐宁熟悉着一个又一个的知识点，看完一页又翻下一页，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夜，偶然间拿起手机来看看，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手里的课本已经看了一大半，唐宁站起身，扭动着身体活动活动，酸痛麻木的脖子稍得放松，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位同学，同样是来复习的，看面孔唐宁有些印象，是隔壁（14）班的，两个提高班是挨着的，俩人平日里倒也打过照面，不算陌生。
“嗨……”唐宁轻轻打了声招呼：“你也这么晚还在看啊？”
“是啊——”对方打了个哈欠：“你也还没睡呵~”
唐宁笑了笑：“我估计还早呢，还有很多没看完。”
“我也是……”对方疲惫地笑笑，掩盖不了眼里的困意。
俩人简单说了会儿话，各自回过头去坐下继续看书。
夏日里不冷，半夜的风吹着，格外凉爽清醒。这时节天也亮得早，等一本书终于看完，唐宁抬起头，发现天竟然已经开始泛白，自己竟然在这坐了一宿，这是唐宁第一次熬通宵，第一次感受到压力，原来重压之下，什么饥饿、困意都不在了，一心只想多看点，脑子里多记点，哪怕只是临时记忆也好。
天渐渐亮了，能听到有同学已经起来了，唐宁终于翻完书的最后一页，婆娑着眼抬起头，见旁边的女生还在，看来同样也是熬了一个通宵。唐宁使劲抹了把脸，又捡了几个特别重要的知识点重新回顾了一遍，才将课本和资料收了收，回寝室去洗漱了。
匆匆洗漱完，距离考试还有近一个小时。唐宁心里想着事，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食堂吃早餐，便直接去了教室。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唐宁找到位置坐下，准备好考试用具，眼看还剩下点时间，便又将之前测试的试卷拿出来看看。直到教室里渐渐人多了起来，考试的铃声响起，唐宁终于不得已放下手中的资料，直面这次考试。
考试过程还算顺利，卷子发下来，似乎没有唐宁想象中的那么难，也许是临时抱了佛脚，绝大部分题都还是会做。等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交完卷子出来，唐宁站在走廊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不管好歹，这一科终于结束了，算是过去了，之前记的知识点此刻已经一股脑儿全忘了，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好在明天是周末，下一科考试要到下周去了，唐宁现在只想回寝室去补觉，其他的什么也不想管了。想来之前的清醒都是在高度紧张和压力下的假象，现在考试一结束，困意立马来袭，唐宁回到寝室后刚躺上床没一会儿，就深深睡过去了。
随着考试周接近尾声，大部分科目都已经考完，眼下只有明天的最后一科。唐宁趁中午的时间，在教室里复习，准备明天最后一科的考试。考试期间大部分教室都作为考场征用，所以唐宁除了晚上的时间外，白天一般不轻易在教室里复习，但今天下午（13）班教室没有被安排为考场，所以在这里复习也无妨，而之所以想来教室，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天气太热，寝室里又没有空调，很是闷热。按理来说思中是重点学校，本不应如此，只不过由于建校时间太长，早年间建成的宿舍楼里面设施简陋，原先规划好的电路设施之类的后面也不便改动，且新的校区前两年就已经开始规划，现下已经快要落成，所以眼看这个校区已经是要被弃了的，校方也就没再浪费人力物力增改相关设施。每个学生宿舍里面只有一个小电扇，一到夏天又闷又热，教室里虽然也没有空调吧，但好歹有六七个电扇吹着，比寝室里凉快些，所以唐宁宁愿到教室复习。
“唐宁——”
唐宁正看着书，忽然感觉后头有人叫自己，慌忙撇过头，扫眼看了一圈，嗯？没人啊。唐宁懵了。
“唐宁！”沈老师站在前门口，笑呵呵道：“我在前面，你往后面看什么？”
“……”唐宁奇怪，明明就听到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沈老师~”
“在看书呀？”沈力走了进来，随便找了把椅子在唐宁对面坐下：“……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你想选文科，是吗？”
“额是……”
唐宁记得自己曾经是问过沈老师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那会儿刚下定决心没多久，也不知道其中的流程，便找了个下课间去找沈老师问了问应该怎样做。唐宁记得当时沈老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看她的眼里带着几分惊喜，只让她不要着急，等时候到了学校会下发通知和申请表。那次唐宁大致了解了一下后，后面也没再去问了，只不过最近，倒是遇到了点麻烦。唐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嗯我是很有这个想法的，不过，我们班主任前两天找我，他不太高兴我选文科，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关于下学期分科的事情，在这次考试前几天学校就已经下发了通知，还特意开了一次集合，领导站在讲台上，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把条条框框和中间流程都给学生讲了一遍，让有意选文科的学生去班主任那领申请表，填完之后交到教务处。
集合解散后回到教室，班主任何兆拿了一沓申请表放在讲桌旁边，简单道了句：“有需要的同学上来领一下”，剩下的也没太多说，转过身擦着黑板准备讲课。
底下的同学没什么动静，大家纷纷拿出课本准备上课。唐宁站起身，在全班的目光和班主任惊诧的表情中，走上前拿了一张表格。
下课后，唐宁又一次被何兆叫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何兆衬着发福的体态来回踱着步，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对面的女孩微微低着脸，一双眼眸垂下，看不出有何表情。
“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何兆说完，坐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听了半天，唐宁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劝自己不要想不开去学文科。听着何兆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讲述文科有多么多么的不好，多么多么的没前途，唐宁心里失笑，没想到自己选个科竟会引来班主任这尊高高在上的大佛。
……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教室里，沈力看着唐宁的眼睛，微笑着问。
“我……我其实没怎么想，”看着沈老师的眼睛，唐宁一直觉得这双眼睛很温柔，就像一束阳光，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我一直都很喜欢文科，也没觉得文科有什么不好，我还是想选文，想选自己喜欢的。”
沈力听她这么说，有些欣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我也支持你，其实文科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不好，将来也有很广阔的前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兴趣爱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你真的喜欢文科，那就放心大胆地去走这条路就好，别人的意见，对你来说都只是参考，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自己内心的意愿。”
“嗯……我明白的，谢谢你，沈老师！”
一直以来，唐宁身边总有同学来问，她综合成绩这么好，放在理科班都是佼佼者，为什么要去选择文科？班主任也几次三番的叮嘱她再考虑考虑，甚至最后直接丢下一句狠话“不要去选文科！”，而沈老师是唯一一个认真听她说完内心想法的人，唐宁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呵呵，没事，不用谢！”沈力指了指楼上：“我在上面监考，刚刚看见你从那边过来，所以下来找你聊聊~看来也不用，你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想要的就好！”
“嗯！不过……沈老师，我有一个请求~”唐宁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文科班只有两个，你和黄老师一个教我们政治，一个教我们地理，如果分科了，两个文科班的班主任就是你和黄老师吧？那我到时候会去到哪班呢？我能去你的班级吗？我觉得你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你上课的方式，当然我不是说黄老师不好……我、我只是特别特别喜欢你，特别想分到你的那班，只是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分班级的……”唐宁感觉自己像个小屁孩，第一次跟人说特别喜欢你这种话，虽然说对方是师长，不至于误会，但还是让她脸红心跳。
听到她这么说，看她一副又囧又羞憨态可爱，沈力倒不至于误会，只是笑的很开心，唐宁一直是他很欣赏的学生，成绩好不说，态度也比别的学生认真，这样的学生，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呢？
“当然可以啊，”沈力眉开眼笑：“老师自然是一百个欢迎你来的，至于分班的事情，嗯……要不这样吧，你写申请表的时候，可以附带一份请愿的留言，就简单说说你的想法就可以，到时候我跟学校那边打声招呼，把你分到我那班就行，虽然学校是随机分的，但是也会考虑学生个人意愿的。”
“嗯好~”唐宁点头如捣蒜，原本还挺不好意思，没想到可以如愿以偿，心里害羞又激动。
沈力看了看时间，他下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上面学生还考着试，也不好离开太长时间，简单交代了两句便上去了。
沈老师走后，唐宁又看了会儿书，眼看已经快到下午，离考试结束还有近半小时。唐宁收拾起书，准备去食堂吃饭，趁这个点儿学生还没出来，正好人很少不拥挤。
唐宁拿着书走出教学楼，正要下楼梯，远远就看到黄闵老师在她对面走来，唐宁心中“咯噔——”一声，直觉要坏事，正想拐个弯儿跑路，抬头的一瞬间却已经照上面了，此刻退也不是，躲也不是，只好笑着脸打声招呼：“黄老师好~”
“好~这么早就交卷出来了啊？”黄闵走近，以为她是刚考完试出来。
“啊不是！”唐宁忙解释：“我在教室复习，下午没有考试~”
“噢~是这样啊~”黄闵点了点头，笑了笑看向唐宁：“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铁了心的要选文科是吗？怎么劝都不管用。”
“额呵呵……”唐宁汗颜干笑，自己就是选个科，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感觉人尽皆知一样。
“嗯，不错不错，”黄闵点点头：“你可以选文的，你成绩底子本来就好，用心学的话，将来考上北大也说不定……”
“没有~没有！老师你太抬举我了！”唐宁心里吓得不轻，北大是那么容易考上的吗？谁轻易敢这么想？她自己到现在为止从来没去想过。
“那有没有想过来我这班啊？”黄闵脸上笑嘻嘻的，貌似不经意地这么一说，眼睛却实打实的盯着唐宁。
“……”唐宁头顶黑线，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怕什么来什么。
黄老师教她们班地理，实力水平当然是过硬的，唐宁也很喜欢地理，平时有问题也爱找黄老师问，地理成绩也还不错，基本上在班上算是最好的，从平日里的教学或是给自己讲解问题的过程中，唐宁也能感觉得到，黄老师对自己还是蛮喜欢和欣赏的。本来提高班就根本也没几个人用心学这几门文科，老师们也都是简单按照课本上的东西讲讲，完成教程就行，而唐宁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成绩好还用心学这几门学科的人，平时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还经常去问，所以久而久之，两位文科的老师也都对唐宁还算上心，对唐宁的问题也都极尽其详地解答，有些额外的课本上没提到的知识点或是技巧，遇到了也会讲给唐宁。虽然两位老师自身实力都过硬，各有各的好，唐宁也不偏科，哪科都喜欢，只是沈力性格温和，待人谦逊温柔，平易近人，唐宁心里是更喜欢的，相较起来，黄闵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生硬，脸上的表情经常都是比较冷漠的，让人不敢靠近。所以刚刚沈老师来找，唐宁一时心里高兴，就把想去他那班的想法给说了，更没想到的是沈老师还答应了，也承诺了自己会帮忙争取，如今倒好，倒成了个两难的局面，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直接跟对方说“不行！黄老师，我不太喜欢您，所以不愿意来您的班”？
唐宁心里打鼓，只好脸上堆出笑：“额呵呵呵~那是自然的了，如果到时候分到黄老师的班，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到时候希望能跟着黄老师多多学习~”
“哈哈哈~那好~那是自然的！”黄闵没听出她话里在打哈哈，只道她是应了自己的邀请，满意地笑了笑：“那行，那就先这样，你是不是要去吃饭呐~快去吧！”
唐宁心里如获大赦：“嗯嗯，那好的，那我先去吃饭了，老师拜拜！”说完赶紧溜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唐宁心里哀呼，她就选个科，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她跟个小蝌蚪似的夹在中间，一不小心估计就要得罪人了，唐宁觉得自己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需要赶紧吃两碗饭镇一下！
第二天考完最后一科，众人回到寝室。
“终于考完了！”唐宁沉沉往床上一倒就不想起来，最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考试，昨天又遇上两位老师，她真是心力交瘁得很！物理都没让她这么心累过！
脑袋放空了会儿，唐宁拿过床头的申请表，填完信息，想着要不要写一份附带的留言。按照之前是计划好要写的，可是谁能想到下来就遇见另一个黄老师呢？总共就两个班，也不知道教务处会是怎样分排，如果到时候是把两位当是老师叫到一起商量，若是自己还写了张请愿书，直言自己想去哪班哪班，那要是被黄老师知道或是看到，估计这辈子她都要在黄老师的黑名单里呆着出不来了。可要是不写的话，万一学校真的随机分，自己分不到沈老师那班怎么办？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之后，唐宁还是决定不写这份留言了，毕竟比起得罪人尤其是得罪老师的风险，还是听天由命比较好，而对于她最敬爱的沈老师，唐宁只能万分愧疚的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填完的表格，唐宁知道，她终是要迈出这最后一步了，这一页纸表，一旦交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临近夜晚了，夏日的天，白日里日头足，温度高，到了晚上降下温来，习习的晚风吹着，很是舒爽。唐宁拿好表格，关好门出了寝室，走过寝室楼前的小花园，隐隐见着树下的几个石凳上坐着几个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是学校的几位老师，其中一位还是副校长，之前开分班集会的时候上去给学生讲相关注意事项的便是这位副校长。
唐宁看了看教务处的方向，只有三楼的一个灯还亮着，想必老师们早就已经下班回家了，这会儿去交恐怕已经关门了，捏了捏手里的表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老师们好~”唐宁冒昧打扰，心中不免紧张，声音都有点发颤，对着坐在其中的副校长道：“老师您好，打扰您一下~您之前在集会的时候说，如果想选文科，填好表格后交给教务处吴主任或者是给您，这是我填好的表格，但是现在教务处好像关门了……请问我能直接交给您么？”
“啊~可以可以！”那位副校长倒很是亲切，没有一点架子，站起身，露出个和蔼的笑容，接过唐宁的表格问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我是（13）班的。”唐宁回答。
“（13）班的啊，那不错的，年级排名大概是多少啊？”
“嗯……基本上是排在前十……”唐宁心里有些拿不定，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像班主任那样，知道她排名后会觉得一颗好苗子选了文科可惜，劝她放弃。
“啊！那很不错啊，不错！不错！”校长眼里闪出几分惊喜，略有点激动，点点头：“行好的！你给我吧，这就可以了。”
“谢谢老师！”唐宁谢过，见事情办成，低头欠了个腰致谢，转身心满意足的离去。
走出没多远，身后校长激动的声音顺着风飘来：“今年不错耶，这得了一个！得了个好苗子！……”唐宁隐隐的将这些话收进耳朵里，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真好，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唐宁站在操场最高一级的石阶上，远远俯瞰着操场上的光景，远处笔直的跑道，奔跑跳动的学生，随风飞扬的树叶……一切都像是满溢着生命力。唐宁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她应该也快要解脱了，从今以后，她打算忘记那些事，忘记那个人，把一切都交给时间，相信时光会是一把利刃，能将他连带着过往从心底里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