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唐宁把心更多的注于文科的课程，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都安静地看书做作业，偶尔盯着窗外发呆，也不太去管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上次关门的事，班长发声之后，后面也渐渐的没再发生过，围在教室前面的人，随着时间久了，也渐渐少了，没了。
这天中午下完课，大家都吃饭的吃饭，回寝室的回寝室，教室里一会儿就都没人了，只剩下唐宁还没走。
唐宁没什么胃口吃饭，趴在桌子上，阳光透过窗户穿进来，唐宁想晒会儿太阳。
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叫了一声：“唐宁——”
唐宁抬起头，原来是叶羽。两个人是一个初中进来的，只不过平时他在五楼，她在三楼，很少能遇见。
唐宁起身过去：“怎么有空下来，有什么事吗？”
叶羽微笑着道：“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这是我刚买的一些苹果，还有梨啥的，给你的——”说罢将手里的一袋水果递过来。
“哦，这……这没什么事，你买什么水果呀？”唐宁有点懵，摸不着头脑。平时他们同学之间见面也就笑笑打声招呼，实在用不着特意送来一大袋水果的，这眼下的热情，唐宁心里感动是很感动，但就是感觉有点别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不用，你拿回去吧。”
“哎呀没什么，就是给你买的，你拿着吧。”叶羽一边说着一边把袋子塞到唐宁怀里。
“……”唐宁有点哭笑不得：“那……谢谢了！”
“没事，别客气~”叶羽看着唐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想了想又作罢，只是轻轻拍了拍唐宁肩膀：“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困难，尽管来找我，虽然其他同学可能平时都有点忙，但大家都在的，有什么事就找大家。”
“……嗯，我知道，谢谢你。”唐宁有点明白了他说的意思，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里涩涩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像是有很多话堵在那里，最后只是简简单单扯了个微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那行，那我先上去了啊，”叶羽见她这么说，便也暂且放心了，临走时又不忘补充道：“有什么事记得随时来找我！”
“嗯，好！”唐宁看着他转身拐上楼梯，微笑点点头。
久久的，唐宁看着叶羽走的方向，怀里抱着那一大袋水果站在门口，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滚烫的划过脸颊——
一直以来都是默默地掉眼泪的唐宁，这次再也忍不住，在一个人的教室里，第一次放声大哭。许是哭得太厉害，以至于胸前有些抽搐，连带着肩膀一抽一抽的，等到哭得累了，这才终于停下，抬起头抽抽嗒嗒的喘着气，努力平静着心绪。
偶然间听见书桌盒里的手机“嘟嘟——”震动，唐宁打开手机，是条短信：“在哪呢？我来你们学校了，快出来！”
原来是陆扬，他怎么突然来了？唐宁点了拨号键——
“……喂，你在哪啊？”
“我在你们校门口，前门。”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在教室，我马上过来。”
唐宁合上手机，飞速出了教室，到了校门口，远远的看见陆扬站在门边，一颗心不由得一暖。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她的生活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朋友”这个词了。
“陆扬——”唐宁走过去，轻轻叫道。
陆扬瞬间转过身，脸上浮出暖暖的笑：“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额……”陆扬上下打量着：“好像有点瘦了……怎么了？学校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唐宁摇头笑笑：“没有没有，还好……”
其实学校食堂的饭菜还挺不错，至于为什么瘦，大概是近段时间没什么心思吃饭的缘故，实在不关饭菜的事。
唐宁看了看手机时间，正是吃饭的点，抬头问：“你来多久了？我刚下课没多久，还没吃饭，你也还没吃吧？要不正好请你去食堂尝一尝？”
陆扬咧嘴：“可以啊，我也刚到没多久呢，倒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饭菜这么难吃，把你养得这么瘦！”
唐宁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介意：“那走吧——”
俩人转身进了学校，陆扬是第一次来思中，一路上对周围环境赞不绝口。塘中跟思中是不一样的两个极端，思中极度宽松，塘中却极度严格，塘中是常年不变的军训式生活，唐宁偶尔听陆扬谈起，都不免庆幸自己当初加了把劲儿，远离了魔窟。
俩人来到食堂二楼一家小的餐厅，唐宁找了个地方坐下，简单点了几个菜。
“对了，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吗？”唐宁倒了两杯水，递过去一杯。她没想到陆扬会突然过来，自从初中毕业后，他们俩人就再也没见着了。
“来看你啊！”陆扬伸手接过杯子，嘴一撇，换上一副心痛万分的表情：“谁让某人是个没良心的，每次打给你，说不到两句就给挂了，也不说去看看我，既然你不来，那我只好来看看你咯，看看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得把我这个老朋友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额……”唐宁扶额：“开学到现在确实有些事情，没有时间出去，对不起啦……”
“什么事啊？”陆扬一脸认真与期待的样子：“说给我听听——”
“没什么，一点小事……”唐宁转了个话题：“你怎么样啊？在塘中。”
“哦……”陆扬收了脸上的表情，眼里似乎闪过些难过与心疼，“我还好啊，每天吃好喝好，不像你，瘦脱一圈了，待会儿必须得多吃点，我看着你吃！”
“……”唐宁汗颜，果然还是像以前那般难缠，点点头：“好，我多吃，多吃……”
吃完饭后，俩人又到操场上溜圈儿。大中午的，学生基本上都在寝室睡午觉，偌大个操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你真的没事吗？”走着走着，陆扬停下，扳过唐宁面对着自己，正着脸，严肃又认真：“真的没有什么事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唐宁转过头，不去看他。
“那你眼睛是怎么回事？”见她不肯开口，陆扬直截了当的问。“从见到你，我就一直都没问，我等着你自己告诉我……”
“这个是……”唐宁低下头，小声解释：“这个就是之前受了点伤还没好，不过也已经快好了。”
前段时间，因为老是哭，眼睛有些充血，去诊所包扎过，眼下已经快好了，唐宁原还以为不会被注意到这事，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这家伙的眼睛。
“怎么受的伤？”
“就、就一不小心碰到了……”唐宁自己都觉得快要糊弄不过去了，越到后面越没声了。
陆扬干脆不说话了，就两眼直直的盯着她，盯得唐宁心里直突突。
从没见陆扬对她这般严肃过，唐宁也知道编不下去了，索性一仰头合盘脱出：“好吧好吧，我说，我全说！就是前段时间跟班里一个同学发生了点摩擦，情绪有点不好，眼睛受了点伤，其他的没什么了……”
陆扬这下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我不过来，你就不打算找我说了？啊？你就自己一个人憋着？憋到何时啊？”原来终归是把他当外人，有什么事永远不会想到他，不会找他，陆扬越说越有些生气。
“我没有一个人憋着，我都跟我姐说了……”唐宁无奈辩解。不过她其实也只是挑简单的跟唐欢说过一些，姐姐眼下高三，正是紧张复习的时候，唐宁打死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跟她说自己的这些糟心事的，然而终归是姐妹俩，即便唐宁在电话里说得再简单轻松，唐欢还是放心不下，第二天便大老远的从塘中跑过来，见到唐宁这个样子，气得要命，当下就要拉着她去找班主任，唐宁好说歹说才给劝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你能跟你姐姐说，跟叶羽说，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啊？要不是叶羽跟我提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你不要这么激动嘛好不好？叶羽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我也不清楚，我跟我姐说那是因为她是我从小到大的姐姐，是我的家人，是我最依靠的人，可是你……”你什么？唐宁一时噤了声，难道说你只是个朋友，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依靠？这不太对呀。唐宁原本只是因为不想麻烦别人才没有说，这毛病是从小养成的，遇到问题，总是能避免就避免，尽量不给人添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两个人讨论的问题似乎变了味儿。
“我……我怎么了？”陆扬有些激动：“哦，我不是你的家人是吧？难道这些事情，只有亲人你才会去倾诉吗？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赖？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跟我说说会怎样啊？什么亲人朋友，有什么区别，大不了你就把我当你哥！”
“……”
听他一口气说完，唐宁楞了。
陆扬也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瞬间闭了嘴，怔怔的愣着，半天后张口急急忙忙解释：“我、我的意思是说，咱俩关系这么好是吧，你看你就不要这样总把我当个外人行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听到叶羽说你的事，我真后悔当初没跟你考到一所学校，想到你一个人在这边被欺负，我心里就很气，你这么小，我、我见不得有人欺负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陆扬越说越急。
“我明白！我知道！”唐宁头点得跟个鼓似的，见他越说越激动，试着想要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再遇到什么事，我一定第一个跟你说好不好？你说得对，我不应该瞒着你们谁都不告诉，我理解你的心情，一直以来你像一个老大哥一样的帮助我们这些老同学，对谁都那么好，谁有困难你都帮忙，没有人比你更仗义了，我这么做确实挺伤你、伤大家的心的，但是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好不好？你要当大哥，行！当我大姐都行！你还别说，一看你就有大哥样哈哈哈！虽然以前你也老是捉弄我吧，但放心好啦，小妹我是肯定不会计较的！”
看着她哈哈大笑，陆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表情有些奇怪，苦笑着点点头：“好吧，随你开心，你没事就好！我就是怕你一个人憋着，委屈了伤心了也不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见他不再越来越激动，唐宁也放松下来，感情这还白捡了个大哥，心里当然高兴，喜笑颜开，比了个拳：“好的！遵命~”
“你就是个大傻子！”看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陆扬眼里闪过一丝神伤。
两人围着操场溜了几圈下来，已经快到上课的点儿了。
“对了！你是不是翘了课来的啊？”老友相见，唐宁只顾着高兴，都忘了还有这茬了，等到要上课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三，按理说陆扬应该是在上课的。
“你担心我啊？”见她关心自己，陆扬笑得一脸戏谑，半认真半开玩笑道：“没有啊，我跟老师请假了，不过下午就得回去，不能陪你了～”
“……真的？真的是请假了的吗？”唐宁看他一脸嬉笑着，有点判断不了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你赶紧回去吧，晚了估计没有车了。你今天来，我真的很高兴很开心，下次有时间，我去塘中找你。”
“真的啊？”陆扬有点太兴奋：“那说定了啊，不许反悔，一定要来啊，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嗯，说定……”没想到陆扬反应这么大，唐宁倒有些无所适从：“不过最近可能没有时间，有时间了跟你说。”
“没事，等你有时间了再说。”
“行吧，那你回去吧，现在也快要上课了，走吧！我送你出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可以，来回你可能得迟到了，你回教室去吧！”
“真的不用？”唐宁有些过意不去。
“真的不用！”陆扬微笑着：“上去吧~”
“那我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
唐宁转过身，往教学楼走去，走到楼底下，回过头，发现陆扬还在那望着这边，唐宁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楼梯。
看着唐宁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陆扬微微上扬的嘴角终于回落下来，带着点苦涩的笑：“也许这样也好，起码离你更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