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此时一辆破旧的马车在青石板街上悠哉悠哉的走着。车夫看着上了年纪,留了一把胡子,他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着马。靠在车轸上,旁边打着补丁的暗灰色帘子时不时被风吹起。像是哪个落魄人家雇的马车。
可若是掀开这帘子便会发现,车里坐着的赫然是韩慎与赵虎。
而此时盯上姜家的那几个探子还眼巴巴地盯着姜府的前门后门,还有那守在学府的,正烦心自个儿倒霉,摊上这差事,却不知如今姜府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这会儿姜府厨房的师傅按着惯例给那位表少爷做了吃食,可今儿个来拿的却换了个人。
“哟,福老弟,今儿个怎是你来,那位赵兄弟呢?”厨房师傅正磨刀霍霍呢,看着笑得一脸福相的福安,瞥了眼问到。
“嗨,可别提了,这两天不是下雨么,赵哥一个不小心搁咱们那院儿里的青苔上滑了一跤,”福安接过师傅递来的茶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你别看他这么大块头,这摔得那叫一个惨。反正顺路,这几天我给咱大人送吃的,顺便就给送过去了。”
师傅听了这话,旁的也没问,便把吃食给了他。
等福安把吃食带给姜策的时候,回了句“都办妥了”就退下了。
姜策兀自思索着,若是不出意外,韩慎已行人怕早已出了汴州。
说来这姜府自几十年前姜大人的父亲被贬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暗自修了条地道,除了姜策夫妇,当真是谁也不知。
韩慎和赵虎便是由此金蝉脱壳的。这地道通往几条街外的小巷子,那弄堂平日没什么人,他们俩出去后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这会儿都出城几十里了。
马车狭小,韩慎头顶堪堪碰到车顶,有些不自在。赵虎正闭目打盹儿,不一会儿鼾声响起。韩慎心中莫名有些烦闷,抱胸依着车棚,闭上眼却想起那个小姑娘。
她若是过几天知道他走了,怕是要难过生气的。可再怎么生气,过个十来天,恐怕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心中想到这儿有些不是滋味。他右手碰了碰边上的锦囊,那里面放的除了那天赵虎给他的东西,便是当初姜菀青送他的二十四根锁,拇指在突出的方块上无意识的抚摸着。心中叹了口气。
一来边关胡人未灭,战局紧张;二来真相尚未大白天下,他也还是戴罪之身。当真是要把这些埋进心里了。
等行了百里后,韩慎赵虎一行人顾不得其他,换了快马,顶着风雨就往边关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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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青撑着伞,一碰一跳地往东厢房那边走去。今儿个她与方清池仔细比对了流传至今的几个版本的都江堰图纸,越发觉得应当亲自去看看地势地貌方能考证真假。但都江堰远在蜀地,如今不得空出门游历,便只能舍远求近,准备去处州的通济堰瞧瞧。
这会儿姜菀青得了姜策的应允,便决定在姜怀信的陪同下,与方清池一同去。而孟乔下学时听了这打算也想同去,她虽对这水利工程不感兴趣,却是想看看处州的山水。孟安清与姜策相像,对女儿都放任着,但点了孟晔与之同行。因而待孟乔派人告知姜菀青后,这五人之约便定下了。
她突然想起要好几天见不到表哥,便想着见见他。谁知刚到了院子,便发现院门口站了个人。
“我怎没见过你?”姜菀青看着门口站着的这人,方脸浓眉,身形高大,狐疑地问道。
“您是姜府的小姐吧,我叫秦方,赵哥这两天受了点儿伤,现在正歇着呢,我替他守着我家少爷。”
“赵大哥不碍事吧?”
“无碍无碍,就是要歇个几天。”
“那表哥在么,我想找他说点事儿。”
“小姐,真是对不住。我家少爷这一下雨伤口有点痛,今个儿便早歇了。您瞧那屋子灯都熄了。”
姜菀青看向屋子,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动静,只能听到雨沿着屋檐落下打在青石上的脆响。
“这么早便歇了,那真是可惜。”
见不到韩慎的姜菀青有些失望,但想着不过几天的时间,等回来了还能给表哥带些地方吃食回来,便又没了方才的无精打采,提起步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