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一转眼姜怀瑾走了有五日了,自京城至边关,从京郊花红柳绿到如今黄沙漫天,他骑马赶路,大腿内侧磨得生疼,面黄消瘦,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此时已近黄昏,一行人终于到了驿站,想着歇歇脚明日再赶路。
  刚一躺下,突然听到窗户微动。姜怀瑾以为是风吹的声音,便未曾在意。哪知二更天的时候,外面有驿夫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姜怀瑾听到叫喊,猛地从床上坐起,一阵眩晕,又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手忙脚乱的下床,外衣也顾不得穿便向门外奔去。
  门口火光冲天,他便往身上倒了些水,想跳窗逃出去。这一推才发现,窗户纹丝不动,像是被人在外面钉死了。
  此时火已烧至床边,房梁岌岌可危。姜怀瑾别无他法,暗想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突然砰地一声,窗户被人砍成了两半,散落在屋内地上。只是烟雾缭绕看不见人影,此时姜怀瑾也顾不得他想,赶忙从窗户逃走。
  等着火势差不多灭了,姜怀瑾瘫坐在地上,才发现自个儿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待他随行的人把他扶起,换到了另一个屋子,他才静下心来想这事来的蹊跷。
  有人为了伪造他意外身亡的假象,把窗户钉死后,偷偷放了把火。
  此举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料到他们这么早就动手。但关键的问题是,救自己的人是谁?
  当时本以为自己要葬身火海,却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把窗户砍了。他问过随侍,他们似是都睡得沉,竟没有听到救火的声音,而驿站的人自顾不暇,怕是没人会在慌乱之中顾得上他的窗子。
  姜怀瑾躺在床上,没敢睡着,睁着眼看着床柱,想起临来在姜府,姜尚曾对姜怀瑾说,“怀瑾此行,途中定有变故,不过性命无忧,你且放心去便是。”
  他不禁感叹一句:“伯父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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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韩慎看着自己的新轮椅有些别扭。
  原因无他,只是右扶手边多了个窟窿。姜菀青那晚落荒而逃,哪里还记得把这暗格的抽屉还回去。就连韩慎托小厮请她来学骑射都找借口推掉了。
  “将军,改午歇了,我扶您过去。”赵虎记得医正的嘱托,扶着韩慎躺上床,为他换了药。
  待韩慎闭眼小憩的时候,赵虎把轮椅推到门外院子里晒晒,想去去潮。
  突然看到院子里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正担心是别人的探子,那人便露了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姐。您来找我们公子有事儿?”赵虎松了口气,问道。
  姜菀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自个儿手里拿的东西。赵虎顺着她的眼光看下去,便知她为何而来了。
  “我知道表哥中午是要歇着的,你不用去叫他,我…我就是来还这个的。”姜菀青说着便走到了轮椅边上,“赵大哥你去忙吧,我把它放上就回去了。”
  姜菀青那日看赵虎与她二哥比武,便感觉这人绝非等闲之辈,便也随姜怀信叫他赵大哥了。
  “那行,小姐要是有啥事就叫我。我在那边儿给公子煎药。”为了确保给韩慎的药不假他人之手,赵虎得了姜策点头,在门前这个小院里垒了个小灶台。
  “嗯,好。”姜菀青看着赵虎走远了,便蹲下身来,把抽屉归复原位。又在暗格里放了些刚买的定胜糕,只是这次再也不敢买那些形状独特的了。
  做完这些姜菀青便走了。在屋内假寐的韩慎方才听到声音就知是姜菀青来了,待她走后又歇了片刻,喊了赵虎来问。
  赵虎也没多说,把熬的药递给了韩慎,又出去把轮椅拿了进来。
  “她是为了还这个?”
  “正是,将军,我见姜小姐还放了些东西进去,你打开瞧瞧?”
  韩慎刚坐上轮椅,灌了一肚子苦药,听了这话便拉开了那个抽屉。便看到了形如银锭,色如玫瑰的定胜糕。
  随手拿了一个,入口便觉得甜糯,且是豆沙味的,刚刚好把口中的苦味压了下去。韩慎想起了边关,那里可没有这样的糕点,仅有的几样小吃都是些咸的辣的。边关食物匮乏,气候恶劣,吃食便做的既能饱腹,又能御寒。
  若是渴了,一壶烧刀子;若是饿了,一碗肉泡馍。
  吃了□□年的韩慎偶尔回京城,也都是简单的菜汤,上次姜菀青送的糕点便是他第一次吃甜食了。
  想着想着,韩慎便又拿起了一块。咬了半口,忽然发现赵虎看着自己,眼神有些诡异。
  面上一红,韩慎解释说,“咳,不能辜负那小表妹的心意,我就勉为其难的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