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他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腕表，轻敲两下。
“是挺早的。”他语气含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笑意。
卫维刚刚想事情，脑子还没活络起来，脱口而出就是一个早字，片刻便反应了过来，自己也懵逼了。
她皱起秀眉。
“刚刚看了会儿视频不小心睡着了，眯了一会儿有点儿晕。”她揉了揉眼角，说道。
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跟只猫咪一样。
齐亦淡淡嗯了声，弯指背手在她发顶轻敲两下，吐出两个字：“下楼。”
楼下的饭香肆意融融，淮山茨实骨头汤的香味也钻出厨房，一直吹到拐角。
齐亦走出几步就缓下来，放慢脚步，后面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越来越快，他才勾起唇角-
齐钢石也回了来，正坐在客厅里看时事新闻。
液晶电视尺寸超大超大，大容量大屏幕，卫维老远就看见那上面放的什么。
一个职业套装主持人挂着职业表情，坐在一个半开式大圆台的旋转凳上，对面儿是个男人，男人长的天圆地方，整张脸都透着严肃认真。
走近了，也就能听清楚新闻里讲的什么。
主持人：“那么，对于王贵观受贿从而窃取万盛机密这件事，背后又暗示了什么呢？我们请听听著名企业家XX来为我们点评。”
镜头拉远，在空中旋转一圈，对准男人的脸拉进拉远两回，左右摆动几下，跟腕花圈儿似的挥舞两下，才平稳地移动。
对着天圆地方一张老脸放大再放大。
天圆地方：“……”
天圆地方似乎有些迟钝，闷吭两声，才开始点评。
“嗯，那……我们今天就来就王贵观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来看看，A市万盛究竟有多腐败，首——”
首先两个字儿说到一半，黑色拉近到正大屏幕正中间缩成一个闪点儿，闪了一秒，液晶屏就给咽了气。
齐钢石把电视关了。
“……”卫维问好般地说了句：“齐叔叔。”
齐钢石点了点头，又觉得可能有点儿太正经，淡淡地笑了笑。
“维维，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卫维在齐亦后面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齐亦停了下来，她也已经与他并肩在一条线上。
卫维：“过的挺好的。”
“挺好的啊……”齐钢石不太擅长小女孩儿交流，只知道林致深跟他女儿交流的时候一般都是问问有没有钱要些什么，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问成绩有没有进步。
齐钢石觉得前两个林韵问的挺多，便没多想什么就开口：“那期末考试怎么样，有进步吗？”
卫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太理想？
没有进步？
哦豁。
她还记得上次听见她进步之后齐钢石满脸欣慰老泪纵横的样子。
正愁的时候，林韵从厨房出来，对着齐钢石就是一顿骂：“你怎么回事儿！！”
齐钢石：？？？
“你站在那儿等我伺候你呢！快过来盛饭！！”
加上一句死老头子，林韵就是电视剧广告里面扎着卷发棒叼着烟，讲粤语穿着宽大碎花绸衫的包租婆。
林韵颇为不耐，见齐钢石还在原地杵着跟个佛塔一样一动不动，她直接绕过米白色大餐桌往客厅走，拽着齐钢石的衣服袖子就他妈的去掐他的肉。
齐钢石老脸当时就裂开来。
林韵笑嘻嘻地把手藏起来，对着齐亦说：“儿子，带维维去吃饭去。”
齐亦隔岸观火，很顺从地走进餐厅。
走之前捞起卫维巧小的小手。
卫维被他熟稔的牵手操作震惊了，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就这么盯着他的侧脸。
都快把他戳死了。
齐亦被她看得很淡定，不着调地说了句：“我知道我盛世美颜，但我这么美我不能死。”
“……”卫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背后的惨案还没结束。
齐钢石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林韵一个利剑眼憋回去，声声催命。
等卫维和齐亦走到那边的米白色餐桌旁边坐下，她才松开爪子。
“盛啥饭啊，石妈不是在那儿。”
“你怎么回事儿？？”林韵低声呵斥，堪比教导主任。
“你好端端看电视问人家成绩干什么？”
“怎么就不能问了？”
林韵嘿了一声，虚脱着语调，跟他讲道理。
“这小姑娘的情绪你不知道啊，不能问，人家一高中生，天天这儿压力大那儿压力大的要死，你一上来就，你不知道谈感情多伤成绩啊！”
齐钢石没忍住冒了句：“啥？”
“错了错了。”林韵改口：“谈成绩伤感情。再说，班主任早就把成绩单发群里了你没看啊？”
他天天公司文件多，群里消息跟爆米花机崩溃一样天天炸，他都助理都是直接屏蔽的。
“啧，维维退步了！你这糟老头子。”
“……”齐钢石沉默。
他一直觉得他算不上老头子。
林韵翻了个白眼，对他甚是无语：“不过还好，我见她回来之后也没什么不对劲，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挺安静，你就别再提这种事儿刺激她听见没！”
齐钢石乖巧点头。
就这么一个讲一个听，两个人一来一回就把事情全安排好了。
齐钢石心里也挺内疚。
要不是他老婆及时，估计他无形之中就伤了小姑娘的自尊。
吃饭的时候，齐钢石揣着这件事想了半天。
他也是天生高智商，从来不把成绩这玩意儿当回事儿。但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呀，那得多在意呀。
他越想越觉得得做点儿什么，弥补别的什么，至少得给卫维找点儿自信和底气。
齐钢石先喝了碗汤，边喝边看了两眼齐亦，放下完之后才慢悠悠地道：“齐亦。”
齐亦挑眉，觉得他爸会在吃饭的时候叫他挺罕见。
“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710。”
齐钢石离高考这玩意儿也有好多年了，一时间不知道七百一是个什么概念。他咳嗽两下，厚着嗓子皱眉重新问：“多少名？”
“第一。”
齐钢石也没管他说的啥，直接开门见山开始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看你考得什么成绩！天天打游戏在玩边儿鬼混，跟着一帮不学好，成绩也是稀巴烂，你是不是最近偷懒耍滑去了？啊！”
所有人：“……”
声音又大又响，直击耳膜，他还嫌欠火候，冷哼一声又补了句：“抽时间好好反省反省，我看随便来条狗都能考的比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