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顾婷婷张开手臂，仰面吸了一口气。
天空蓝得几乎透明，缕缕云丝飘荡在上方。
“A市居然还有雪场这种地方？”南方下雪本来就难得，还能见到这么大一座雪山？
秦宇梓鼻孔里都冒出白气，惊叹：“还真是……”
顾婷婷补充一句：“惊为天人。”
秦宇梓下意识点点头，却因为听到杨浩一声惨叫硬是止住了。
“啊——”
杨浩的叫声尖利洪亮，响彻雪山，不远处荡过来阵阵回声。
“又怎么了？”秦宇梓颇为无奈地说。
“我卡在这里边了。”杨浩试着抬脚，奈何是个雪堆，脚抬起来又踩下去，结果还是陷在里头。
他笨拙地用手撑在坡面，结果两只大手也陷进去，凹成五指的形状。
“……”
秦宇梓说：“你眼睛是他妈的长头顶了？直走过来还能踩到那地方去？”
秦宇梓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顾婷婷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租的保姆车停在一块宽敞的大平地，他们从车里下来，直走过来就能俯瞰整个雪场。
可能因为在高处，所以四周都是雪坡，有些方向还种着杉木，尖尖的顶像针头一样密密麻麻。雪坡堆着大片大片的雪，踩下去松松软软。
这是A市郊区。人工雪场。
杨浩今天被万人嫌弃，落魄如狗。
往滑雪场走过去的路上，他特意加快脚步，与顾婷婷比肩，打起精神。
“顾婷婷，我很好奇，你网名为什么叫萱萱小可爱啊？因为你妹妹叫萱萱？”
“……是啊，不行？”
“随便取的。”顾婷婷补充了句。
当时邓萱萱正爬上她的大腿，抱着她要糖吃。
“那你当时心情应该还不错。”杨浩不厚道地笑得更欢，“要不然……你的网名说不定就叫萱萱小丑逼了。”
推测很合理，有效结合了顾婷婷的性格特征和人格魅力。
……
杨浩喋喋不休没话找话，顾婷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离他们三丈远的郭照听不清他们讲的是什么，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顾婷婷表情越来越隆重，风雨欲来。
杨浩毫无察觉，郭照隔那么远都忍不住替他脸红。
终于，郭照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傻逼杨浩开口第一句就让他腿软。
烂俗直男式尬聊模式开启。
杨浩：“今天天气真好，云那么白，天这么蓝，鸟儿也多。你喜欢什么颜色？”
顾婷婷没有回应。
郭照咬咬牙，想着好歹作为兄弟，还是要帮帮忙。
强扯出笑：“对啊，这天这么蓝，我就喜欢这么蓝的天空。A市雾霾严重那年，整个冬天一点儿蓝都没见着。”
傻不拉几的杨浩还继续自找没趣：“顾婷婷，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觉得！——”郭照再次咬牙，“白色特别好，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那个白。”
“……”
杨浩皱眉，轻声问顾婷婷：“实在不行，从红橙黄绿青蓝紫里面选一种你喜欢的？”
就在郭照以为顾婷婷绝对不会甩杨浩这煞笔玩儿，牙都快咬碎了的时候，她大发慈悲地开了金口。
顾婷婷淡淡地说：“我喜欢五彩缤纷的黑。”
“……”
“……”
五彩缤纷的黑色……，杨浩秉承着智商降为零的伟大目标，继续发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郭照都给跪了，想直接扑通给杨浩献膝盖。
反正郭照是毫无缚鸡之力了，拖着身心俱疲的躯壳，打算和秦宇梓一起远离这对瘟神。
那边秦宇梓双腿修长，山顶上俯瞰，有种凛冽的至高无上的感觉。
郭照往他旁边一站，猛地从后脑勺钻入一股凉意。
“秦宇梓，你有没有觉得很冷？”他警惕地问。
“呵。”秦宇梓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老子能说我快被冻死了吗？”
郭照：“……”
“你看着一点也不像快冻死的样，一脸正气。”他搓几下手，哈气，“不过，你们都没有带衣服吗？这人工雪场连温度都搞得这么真实。”真实的雪山。
刚刚没在意，这在外面待久了才渐渐被冷意侵蚀。
“冬天的袄子啊大衣什么的，来一件毛毯我也照收呀。”郭照问完，冷得直跳脚。
“不是你叫我们来这鬼地方的？”
来这之前，郭照在寝室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跟你们说啊，那雪场我去过，好玩又刺激，而且雪多不危险。最适合小情侣，兄妹，……同学什么的交流感情也能去。要有啥事扑通一声滚雪里，想死都死不了。有火耕还有名宿，总而言之，包君满意！”
秦宇梓说：“火耕？名宿？我连个火苗都没见着。”
“……”现在是外冷内冷双重夹击。
郭照其实是真的来过。
他试图打圆场：“我去看看，有没有人租衣服的。”
“我看过了，没有。”
试图失败。
冰天雪地，皑皑白雪，郭照怂包地连意见都憋不出来一个。
秦宇梓面不改色，其实是脸被冻硬了。
“你真的来过？”字里行间透出浓浓地质疑。
郭照说，“来过。”他语气怪怪的，小声地嗫喏，“以前有个小屁孩整天闲得蛋疼，骗我他被绑架了人家要拐卖他，结果我到这地来，他好端端地在哪儿滑雪。”
往事不堪回首，郭照生平只见过一个这么魔鬼的小孩。
“那就是一活祖宗，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秦宇梓处于被冻死的边缘，只抓重点：“那你那次没被冻着？”
“可能是被那小鬼气得火冒三丈，没察觉到什么冷了？”郭照小心翼翼，自己都不相信。
“没察觉冷？放你一百一十斤的狗屁？”
“……”
好吧，他承认，其实那小鬼还考虑得挺周全，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就有厚厚的羽绒服和热水。
相比现在的冷风冷雪，郭照绝对不会承认他自己竟然不比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靠谱。
说出来也只能起到点火的作用，指不定秦宇梓能气得直接从这儿跳下去，郭照闭口不言。
场面一度十分失控，死寂了好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