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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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他没这个想法了。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风尘劳顿刚回来的邢高,多足使刑天屠就有些咬牙切齿。他万万没想到啊,竟然盼回来个……
邢高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老主子的模样,心里很明白他正在担忧什么。可是邢高没办法,小命被人家蓝风月城的大佬攥手里,容不得他有半点异心。只能小心地说道:“大人,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提醒大人,如果不能放弃攻击计划,那么千万不要落在别人后面去进攻蓝风月城。”
多足使刑天屠眉毛向上一挑,邢高这话让他很诧异,都已经知道人家的厉害了,怎么还要去抢着主动进攻呢?所以不禁好奇道:“哦?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抢着打人家给糖吃?”
邢高神色很尴尬,干笑两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蓝风月城的首领告诉我,第一波攻击算是……算是看在我投诚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出兵反击。”
多足使呵呵一笑,冷哼一声说道:“恐怕到时候即便人家不反击,第一波攻上去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言及此,多足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敲着桌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神色郑重地问道:“小高,蓝风月城可得到了花粉虫药的配方?”
邢高有些为难,犹犹豫豫地说道:“大人,蓝风月城现在的情况我不敢说,恐怕我刚想说,我的脑袋就会爆掉……”
多足使刑天屠有些恼怒了,他认为邢高的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荒唐,这地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即便说了什么谁也不可能知道啊。多足使刑天屠冷笑两声,说道:“那你邢高大人回来这是干什么呢?下通牒吗?我真没想到啊,你怎么会……会投地如此彻底?难道连旧日的情份都给忘了吗?”
邢高听了这话不由得露出个很是复杂的表情,不知是羞愧、窘迫还是别的什么样的心情,手里不停抓挠着帽子,半天才憋出来几句话,说道:“大人……天屠大哥,我真的是被逼无奈,而且,我此来一是送信,二是希望您能放弃争这共主之位,随我一起投了蓝风月城。”
多足使刑天屠闻言瞪大了眼睛,怒极反笑,点指骂道:“好你个邢高啊!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来劝降你大哥我来了!我真他娘的好奇蓝风月城的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了?难道就是这一身肥肉让你长了这个胆子吗?”
刑天屠说到此,抖手就是一条多足蛊虫直奔邢高面门甩了过去,邢高一见骇得要死,心里暗叫“我命休矣!”只来得及抬起一只手来挡住脸,多足蛊虫就已近身。可是谁曾想,蛊虫躬身一转,竟然极为驯服地盘在了邢高慌忙间挡住脸的手里,摆出来一副极为讨好的模样来。这一变故,可让多足使刑天屠和邢高齐齐瞪大了眼。
此刻,多足使刑天屠脸色阴沉似水,点手召唤蛊虫回归,蛊虫只是懒洋洋地一咕哝,却并没有应招回转。刑天屠这回彻底傻眼了。
要说之前,他觉得蓝风月城只是个纸老虎,邢高不是身不由己,就是受人蒙蔽,但是现在他可不确信这个“纸老虎”到底会不会有杀伤力了。
邢高低头一瞧这多足蛊虫是刑天屠的本命青蛊,捧着多足蛊虫的手就有些发软,全身肌肉僵硬,脖子似乎生锈了一般,动都不敢动,暗自吞了口口水,前腿弓后腿绷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递回了蛊虫,看着蛊虫犹犹豫豫地爬回了多足使刑天屠的手里,邢高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见邢高很是忌惮地乖乖送还多足蛊虫,刑天屠很没底气地冷声一哼,这才尴尬地将有些不情愿离开邢高的蛊虫重新收好。
然后这不大的小暗室里就重新陷入了寂静,哥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相对。多足使眉头紧锁,蛊虫刚刚的不正常反应他不可能不在乎。可是,明显这吓得肝颤的邢高也不知道为什么蛊虫会有这样的表现。让他多足使刑天屠开口求教,他还真张不开嘴。
最后还是邢高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多谢大哥饶命,我刚才的话都是真心的,情份我也没忘。依我在蓝风月城看到的情况来看,您投诚蓝风月城比做这个共主要划算的多。哪怕不愿意投诚,您也万万不要与蓝风月城交恶才好……”
多足使刑天屠朝着邢高翻了个白眼冷声一哼,没好气地说道:“废话,我不比你傻,又不是瞎子,看得见人家的手段……”
邢高一听这话就明白刑天屠有服软的意思,不禁是心头大喜,暗道有门!如果刑天屠愿意投诚,那可是太好了,这样他能随旧主投新主,还在刑天屠手下听差,而且两头都不用担心伤了交情。
邢高刚要趁热打铁借着机会添点作料再劝劝,刑天屠却一摆手没让他再说什么,皱起眉头先说道:“你先在这待着,容我再详细想想,就算真的投诚蓝风月城,总不能跟你一样空着手去吧?”
邢高只得连连点头,老实闭嘴。
如此,心烦意乱的多足使刑天屠把邢高留在了地下暗室中,而他自己爬回大帐,接着溜腿去了。他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投诚蓝风月城,老实认命、慷慨赴死不是他多足使刑天屠的性格。他得想个万全的对策,既要坐上这个共主,又要不担风险。
此刻,在刑天屠的心里无比庆幸,万幸邢高及时回来送信了。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他打算让蝎使和蛾使去做先锋送死军,他和胭脂缩在后面吃现成。要是真的这么办,恐怕到时候会死得很惨……
不过,他也不相信邢高的话。先冲锋攻城的能活下来,后上阵的反而会死,这不管怎么看都没道理。刑天屠的实力是四蛊使中最弱的,他可不敢保证投诚的邢高回来是不是为了诳他先去送死。
现在多足使刑天屠可纠结坏了,皱着眉头不停地在大帐内转着圈子。眼前的情况是蓝风月城摆明了告诉他后打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先上阵攻城他刑天屠更不敢,他这辈子就没当过先锋军。可这打不得又不得不打,刑天屠不禁愁的直抓头发,嘴里抱怨道:“这他娘的让我该如何是好?”
“报!多足使大人,蛞蝓使大人有请!”正愁呢,帐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多足使闻言一愣,停下脚步来,正了正衣冠,挑帐帘往外迎。只见一着素白长裙明眸皓齿侍女正站在帐前,不是旁人,正是蛞蝓使芙蓉婆婆那“柔雨寻风华”五位侍女中的风儿。多足使忙敛去愁容,展眉一笑,说道:“哎呦,是风儿姑娘前来,我这几个粗鲁的属下竟然让姑娘等在帐外当真是失礼。”
风儿宛然一笑,施礼道:“多足使大人客气了,风儿奉家主之命前来请大人赴宴。守帐大哥说多足使大人正在休息,风儿打搅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多足使刑天屠哈哈一笑说道:“风儿姑娘这话就外道了,我平日的确贪睡了些,下次再来不必再通传等待,直接进帐中就好,命人把我唤起就行。”
风儿闻言,俏脸微红,掩嘴一笑并不应话。刑天屠说完这话,见风儿姑娘神色娇羞,幡然醒悟自己失言了,人家姑娘家的怎么好意思在他睡觉的时候进帐呢……这才一拍额头,哎呀一声,忙笨嘴笨舌地连连道歉,结果反倒让风儿姑娘脸更红了。二人又客套几句,刑天屠这才满脸尴尬地随风儿一起向蛞蝓使大帐行去。
这回,难得的蛞蝓使芙蓉婆婆没有跟刑天屠磨叽磨牙,要是再像上一次似的顾左右而言他,非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刑天屠非得翻车不可。毕竟他现在心里烦的很,没那个闲情逸致跟全身都是心眼的芙蓉婆婆逗咳嗽。
刑天屠进得帐来,只见美酒佳肴入眼,色香味俱全,宴席依然丰盛,只是左右陈设摆饰略有变化,刑天屠眼珠一转,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七八分,心里微微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依然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二人落座,屏退左右,蛞蝓使芙蓉婆婆亲自倒酒,简单跟多足使刑天屠客套几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多足天屠哥哥,小妹听闻邢高回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蛞蝓使芙蓉婆婆这话一出口,多足使刑天屠心里就是一颤,稍稍低头,眼睛微微眯起,却也难掩目光中的防备和寒意。
刑天屠只是略作迟疑,旋即哈哈大笑,说道:“芙蓉好灵的消息啊,不错,的确回来了!”
多足使刑天屠明白,邢高回来了这事肯定藏不住,毕竟他大摇大摆地进了大营,而营地内全是四位蛊使的眼线,再傻的探子也不可能看不见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回到了营地。
所以,刑天屠略最思考就打定了主意,大大方方地应了,接下来要看看这蛞蝓使芙蓉婆婆有此一问是意欲何为?
他打算见招拆招。
蛞蝓使芙蓉婆婆见多足使刑天屠答应的这么痛快反而有些欲言又止了,皱了皱眉头犹豫再三才说道:“多足天屠不要误会,小妹只是想问问邢高可知道我家胭脂的行踪下落,不知她是否安好。这丫头外出多时至今未归,小妹心里着实担心,着实惦记了……”
芙蓉婆婆说完这话,竟然还真挤出了两三滴眼泪来,多足使刑天屠心中暗叹:“这蛞蝓芙蓉当真是实力演技派,我自愧不如啊!”
多足使刑天屠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招兑,长叹一声道:“唉……芙蓉有所不知啊,邢高的确是回来了,但是我却还没有机会询问他此去的收获。邢高自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状态很不正常,浑身不停散发出浓郁的阴寒死气不说,而且回来之后言语颠三倒四的,我也搞不清楚他是从哪里招惹回来的阴寒死气,更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劫难。邢高现在的状态极其危险,情况也是复杂莫明,为了能保住他的小命,我不得不用多足原蛊将他暂时镇压在我的大帐里,以便我能够随时看护和照顾。
芙蓉你也不用太着急,毕竟邢高这样的本事都能活着回来,想来胭脂也不会差到哪去的。你想问的情况,我记下了,等他一恢复意识,神志清醒之后,我就立刻询问。”
听了多足使刑天屠的话,蛞蝓使芙蓉婆婆差点跳起脚来骂街。芙蓉婆婆暗自咬牙切齿,心里暗道:“刑天屠说的这个话,分明就是在推脱嘛,嘴上说的好听,她芙蓉婆婆的担忧刑天屠记心里了,等邢高意识复苏,神志清醒了就立刻询问。我手下得到的消息说的很明白,人家邢高是自己走回来的,而且还有贿赂守卫统领、相约喝酒的闲工夫呢。怎么这才没过多会时间,到你多足使刑天屠的嘴里,邢高就成了生命垂危,意识不清,神志不明了?真当姑奶奶我好糊弄吗?邢高的神志清醒不清醒,还不是你多足使刑天屠的一句话吗?”
心里虽然又怒又气,咬牙切齿,但是蛞蝓使芙蓉婆婆并没有将心里的怒火和恨意表露出来,毕竟她是真的有求于多足使刑天屠。
胭脂外出至今不曾回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蛞蝓使芙蓉婆婆急于找个知情的人来询问,而人家邢高可是刚刚才回来,要说了解外界情况,肯定是非邢高莫属了,所以蛞蝓使芙蓉婆婆才对多足使刑天屠如此低声下气。
而且,多足使刑天屠、蛾使塔塔佳乐、蝎使加加林和他蛞蝓使芙蓉婆婆共四人,而四人各派出了一位得力下属,一起结队外出打探情报,四蛊使这么做就是为了比拼下属能力。现在人家另外三位蛊使的下属都先后回来了,唯独她芙蓉婆婆的下属至今不曾回营,甚至都没有半点音信传回来。
要说之前,她还能拉上个刑天屠作为同盟,毕竟他的手下邢高也和胭脂一样没有回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邢高回来了,虽然据说样子很凄惨很古怪,甚至多足使刑天屠自己都说邢高已经神志不清,姑且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邢高毕竟回来了,就比不回来要强。
所以,她蛞蝓使芙蓉婆婆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要在这场比试中落败的人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去向人家多足使刑天屠耀武扬威地问询,耍脾气呢。
但是,问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蛞蝓使芙蓉婆婆不甘心啊,所以只能借着敬酒套话拉关系,可惜不管她芙蓉婆婆如何智计百出、舌灿莲花、声泪俱下,甚至不惜牺牲色相,最后也是啥都问不出来。
倒不是多足使刑天屠嘴有多严、心有多硬,而是邢高说的情况实在太让人震惊,刑天屠真的不敢说。至于胭脂的情况,多足使刑天屠倒是能够根据邢高的情况猜出个一二来,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宁死不从所以死了,或者就是像邢高一样,彻底改变了信仰和原则,投敌了。
总之,刑天屠和芙蓉婆婆二人这顿酒宴进行的不太痛快,都没什么心情吃,最后简单客气几句就草草结束了。
刑天屠回去肯定还要磨地毯,而蛞蝓使芙蓉婆婆在刑天屠走后又召来几个眼线和属下又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番,最后肯定了这个多足使刑天屠是在跟她打太极,故意找借口搪塞她,不肯将邢高带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勃然大怒的蛞蝓使芙蓉婆婆发了好一顿脾气,用最短的时间亲自徒手将她方才举宴的大厅内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给砸了个稀巴烂。还好她的帐篷隔音效果好,这才没有惊动帐外的守卫。
柔儿和雨儿一起劝了好半天才把芙蓉婆婆的火气平息了下去,趁着芙蓉婆婆换气喘息的机会赶紧扶蛞蝓使回卧房休息,风儿和华儿赶紧动手收拾残局,不多时又重新换了一遍摆设装饰和家具用品,她们可不敢让蛞蝓使芙蓉婆婆看见这个被砸的凄惨、残破的大厅,万一又勾起了芙蓉婆婆的怒火,可就麻烦了。
放下被气得头疼的蛞蝓使芙蓉婆婆不说,再说多足使刑天屠,这货好像除去高兴了就溜腿和皱着眉头磨地毯之外就不会别的了……
现在的多足使大帐,里面是只闻风声而不见其人,多足使刑天屠将他那功参造化的腿上功夫演示得淋漓尽致。但是,管屁用啊?刑天屠知道,即便是想破了他的头,他也想不出个对策来。
让他多足使刑天屠公布邢高带回来的消息?他们多足一脉和叛变就没多大区别了。毕竟,邢高是来替蓝风月城劝降的……
那么,公布邢高的状态?说邢高现在是蓝风月城的死忠份子,堪比专门培养的战奴、死士?更何况刑天屠想起自己想用多足蛊虫教训邢高时的诡异情况,刑天屠能说得出口才怪。
难道,召开大会的时候说人家蓝风月城手段通天,高深莫测,诡秘难懂,咱众位蛊使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趁早降了吧?
那咋办?拖着?装傻?行得通都新鲜……所以,多足使刑天屠愁啊……
也不知道刑天屠在大帐中转悠了多久,最后总算是一声长叹,停了下来。刑天屠一停下来,只觉得自己脚下传来一丝冰凉的感觉,不禁疑惑地低头一瞧,原来是靴子被他走烂了,十个大脚趾正跟他打招呼呢……
换好了新靴子,刑天屠敛一敛心神,提一提精气,挪开大箱子的伪装,下去隧道,去见邢高这个祸根了。
刑天屠这回倒也干脆,像往常一样,把情况一说,直接开口问邢高,他到底该怎么办?
邢高很感动,本来他还以为多足使刑天屠肯定会不再相信他了,万万没想到啊,刑天屠依然像往常一样,把事情直接拿到桌面上,和他一起分析,想对策。
邢高倒也不保留,把自己的看法,和各种利弊尽数分析清楚,说给刑天屠听。
分两个情况,归顺蓝风月城,或者不归顺蓝风月城。
如果选择归顺,就要想办法坑杀不归顺者势力,这样算是个投名状,争取能在蓝风月城里博得个好地位。
如果选择不归顺,却也不能真攻打。毕竟蓝风月城的手段诡异莫测不说,威力又奇大。说实话,一旦给人家惹恼了,再派出高手直接破营枭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蛊先生就是这么死的。
最后,刑天屠和邢高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蓝风月城打不得。
刑天屠看着这个写写画画了半天的结论直翻白眼,心里不住地咒骂着:“这不废话吗?我还不知道打不得?”
最后,邢高给出了个主意,说道:“大人,您就说我邢高回营后不久就死了,如果他们问起我带回来的消息,就将我说的那些概况大概一说就是,他们要是召开大会商量破城您就随大流,随声附和,实际围城战时争在头一个率军攻城。
我估计,倒时候,即便蓝风月城不反击,小兵们恐怕也活不下来几个。我到时会在城内,趁乱伺机接应,将您引荐给蓝风月城的城主大人。相信以您的实力,做不成这个蛊使共主也能做个蓝风月城的统领。到时候依然是万人之上,权倾一方,而我,也还能归在您麾下做事。如此,不就完美了?”
多足使刑天屠琢磨了一下,觉得邢高说的话很有道理,不由得连连点头,不过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禁皱起了眉头,苦思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可是邢高,万一其他三位蛊使也有暗中投诚的怎么办?人家蓝风月城的城主大人会不会……会不会嫌弃咱爷们能力弱,武力低,看不上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