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你吃了我?
还真是避世修炼么?
站在朱漆的大门前,姜月明越发疑惑了,这里确定是容辞树的家?
按下门铃——难为这样古典的大门还配了门铃——久久不见回应。姜月明接连又拨了几个电话,也是没人接听。这小子,是陈尸家中了还是跑路潜逃了?嗯,为躲避还款而潜逃。
总不能在门口干等,姜月明灵光一闪,大力拍门,对着门缝高声呼喊,“着火了,快跑啊!”
接着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越来越近。大门很快打开,容辞树脸色苍白如纸,顶着鸡窝头,眼睛半张半阖,没头没脑地就要往外冲,一抬头看见门口是姜月明,一下子睁开眼,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
他这个住处很隐秘啊,公司都不知道,只有师父晓得。
“你病了?”姜月明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紧皱着眉头要拉他去看病,“你不是有钱得很嘛,怎么医院都去不起?”
他这个鬼样子,还真是离陈尸家中只差一点点。短短几天不见,他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我这个病医院没法治!”容辞树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奈何双方体力悬殊,他用尽周身的力气才挣脱开,累得靠在门框边,微微喘气,“你别管,你管不了。”
姜月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不治之症?他还这么年轻……
姜月明看着他,目光里尽是怜悯,“你别灰心,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
“呸呸呸!说什么呢!”容辞树板起脸,眼角一斜,说,“我还要长命百岁呢,灰什么心?咳咳……”
原来不是这个意思么?姜月明有些尴尬,低下头,问,“不去医院看看怎么知道?你就这样在家里养着也不是办法啊,什么时候能好啊?”
容辞树怔了怔,他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反噬的威力霸道极了身上难受得很。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如果不是实在不能强撑,也不会在家养病。
这几天,找他去工作的有许多,真正关心他身体的,姜月明还是头一个。
容辞树也有些讶异,她竟然还有本事找到这来。想起那若干个未接电话,想到她刚刚非要拉着自己去医院……他心里也生出一种怪怪的情绪,复杂纠结,以至于不敢看她。
“用不着你管!该好的时候我自然会好的,你别来碍我的眼就好了!”容辞树闷着头下逐客令,色厉而内荏。
哟,就这虚弱的样子还撵她呢?姜月明本来就是遇强则强的人,容辞树的语气强硬起来,她也丝毫不退让,抄起他胳膊就把他架起来了,进屋,顺便用脚踢上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哪怕是用做你看护的形式,我也要把钱还给你!你必须接着!”
容辞树小脸越发苍白,被姜月明拎着,小鸡崽子一样,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大力女子绑架他,快来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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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之后,姜月明惊呆了——这小子在家里摆什么阵呢?
到处是黄表纸,上面用朱砂写满了鬼画符。东拉西扯,红绳纵横,每一条绳上都串了若干铜钱。
风从窗缝吹进来,这些符纸窸窣作响,铜钱碰撞叮当,瘆人得很。
所以他不是病了,是中邪了吧?谁能知道人魔狗样的乐坛天王在家里跳大神呢,唉,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既然遇上了,还是要救他一救,姜月明也不忌讳,眼疾手快几下就扯掉了好几张符纸,看得容辞树心疼不已。
“手下留符——你干嘛呢?!”容辞树抢过符纸护在怀里,睁大了眼瞪住姜月明,“你存心害死我是不是?这可是保命的符!”
姜月明叹了口气,连连摇头,拍了拍容辞树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跪下。
“封建迷信要不得。看你像个靓仔,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老古董。”姜月明语气很是惋惜,又想起那个指路的道士,更是唏嘘,“我原本以为那个道士是个行为艺术家,没想到还真是个神棍。你前途光明,怎么就想不开要做个小神棍呢?”
道士?还有哪个道士!可不就是老头子!容辞树一听这话,心头一紧,忙问,“你见过我师父?”
“嗯。”姜月明点点头,仍是摇头,“好像他也中了邪,看起来不大正常。还说什么师父,两个人都是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所以说有病还是要去医院,醒醒吧,小伙子!画符求神不能救命。”说着又要把他往外拖。
“我真的没事!”容辞树真不知走了什么运,惹上这位大佬,他身体虚弱至极,实在拗不过她,便抱住了桌子腿,死活不肯走。
两人都不肯退让,奈何姜月明力气实在太大,渐渐的,桌子也被她拖动了,桌脚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在此之外还有悠长的“咕咕”声。
某个迷信少年的肚子发出了欲求不满的咆哮。
姜月明怔了怔,松手。听清了声音来自何处以后,双手环抱,微笑地看着容辞树,“你倒是画符填饱肚子啊~”
容辞树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桌腿,把头深深埋在双膝间。太丢人了!不仅要被这个女人拖着走,还要被她嘲笑,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他可是堂堂茅山第三十九代传人啊!
我,容辞树,饿肚子也是一条好汉!哪怕饿死,死在家里,也不向姜月明屈服!
——“真香!”容辞树把一碗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还不满足,抬头问,眼神里写满了渴望,“还有吗?”
姜月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把锅都端到他面前,“你家里就半锅剩饭,还有几个鸡蛋,我上哪再给你找吃的?”
“要不——”姜月明忽然玩心大发,凑到他面前,撩动头发,声音魅惑,“你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