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翘首以盼的惊喜 上
Ⅰ.
阴暗的府邸内的某个隐秘的小房间,奥丁半带癫狂地站立于其间,痴痴地笑着望着眼前笼子里被他囚禁的、小小的脆弱的知更鸟。
亚瑟半跪于囚笼中,这金丝笼被设计的华丽而舒适,鹅绒松软地铺垫地面,奢华的碎钻镶嵌于拱形笼顶四周,东侧是勾勒繁复花纹的书架,一部部晦涩难懂的书籍整齐堆放其间……种种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俨然是梦境般舒适的小空间,只是在一片温馨中一串冷色调尤其扎眼:一条足有亚瑟胳膊粗细的铁链,缠绕着他白皙纤细的脚踝,他的脚踝附近已有无数淤青和伤痕,那显然是他无望挣扎的仅剩结果。
他的目光中只有憎恶和厌恨,冷冷的盯着笼子外状似疯癫的奥丁,那目光如毒蛇般阴暗,毫无眷恋和温存,冰冷地直入骨髓,奥丁却并不在意,毫无防备地迈步走入金丝笼,伸手搂抱着小亚瑟,深情款款地表白自己深沉的爱意,“我亲爱的小亚瑟,我能为你做任何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亚瑟被他搂在怀中,闻言唇角微翘,目光带着漠然的意味,“是么。”
他说的话一字一顿,每句话都像刀子般直直刺入奥丁的心脏,毫不留情:“我想要自由,想离开你。想远离你,行吗?”亚瑟能感觉到搂抱着自己的奥丁身体骤然僵硬,迅速松开了自己,他的神色中几近不可察觉地划过一抹痛苦,他绝望地开口,嗓音沙哑,“小亚瑟,我能答应你所有的请求,只有这一点……不行。”
亚瑟低垂眼睛,不与奥丁深沉绝望的目光对视,“那我希望你死,行么。”他根本不用眼睛看,就能想象到奥丁那颓然不可置信的、悲哀的神态。
亚瑟面无表情地看着奥丁跌跌撞撞地冲出对他宛若梦魇般存在的房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笑出了泪。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而下,无声砸落于地面。
——现在他唯一的消遣,就是以激烈的语言去伤害、去刺激奥丁,然后自虐般感受心底同样的剧痛。仿佛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真正存在于这世间。
Ⅱ.
“奥丁,接住我。”仅仅是极其简单的平淡语气,然后奥丁就远远的望见亚瑟自高处一跃而下——以流星划过天际般的疾速。
他站立在斑驳树荫下,紧张地心跳都快停滞跳跃,身体不受控制腾飞而起,在他降落在地面前稳稳当当接住了亚瑟。
“……接住你了,我的小王子。”
我还在,他还在。似乎和曾经没有任何不同。
奥丁从床上半坐起身,唇角几分无意识的笑意,显然依然在留恋仍然存于梦境间的过往。可曾经早已过去,现在的亚瑟,早没有当初的纯真,他目光划过一丝黯然,又转瞬被病态般的狂喜所代替。没关系……至少他永远在你身边了。显然在压抑趋于失控的情绪,心脏却忽然一痛,梦境在他脑海中不断地重演,可结局却变成亚瑟重重的坠落,再也聆听不到他的呼唤。
他低低地喘息了几声,蓦然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因惊恐而涣散失去了焦距,然后他茫然失措地,不顾一切冲向亚瑟所在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一抹鲜艳夺目的红,灼痛了他的眼。
亚瑟跌倒在金丝笼的角落,一道道可怖的伤痕遍布在他的全身各处,他的光洁的额头上一个小小的血洞仍在渗血,脸色因失血过多变得如纸般惨白,早已陷入了失血性休克状态。
很明显,亚瑟在奥丁不在的一段时间里,像一只暴怒的金丝雀般失去了理智不停地撞击笼子,浑身的伤口便是如此来的。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他无意间撞开了一条铁丝,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额头一头撞上了锋利的小指粗细的铁丝。
他一动不动,鹅绒像包裹着一位逝去的天使般温柔地将他簇拥。
——勇敢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敢于违抗天意,还是敢于拼死挣扎。
Ⅲ.
你是夏日夜里飞舞的萤火。
星光固然好看,但我更喜欢你。
亚瑟悠悠醒转,伴随着全身的痛楚他的思维混沌不堪,迷糊间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成了一团,微微颤抖着,他无意识地寻求依靠,“哥……”这个单音节词汇如此单纯而简捷,然而却给予一旁的奥丁极大的冲击。
——亚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如此称呼他了。
————
亚瑟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显出他消瘦的身材,脸色苍白近乎透明,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像瓷娃娃般碎裂。
他稍显落寞,又带着固执地看着手腕上的针头,药液正沿着一条极细的塑料管不疾不徐地一滴一滴地流下。他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毫无征兆地揭开白色的医用胶带,猛的把针头拔了出来,他的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殷红的血珠一滴滴地渗透出了,他却不甚在意,似乎这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静静地走向窗边,痴痴的凝望着天空远处那一朵朵洁白的云雾,浅蓝的天空鸟儿啼鸣,多么自由而欢乐。他苦涩的笑了笑,自天台一跃而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