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破阵反困

  九雷轰顶上,四方皆惊茫。
  银狐悲鸣,青龙震动,妖魔辟易,老贼退行。
  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了那九道闪电,以及站在闪电正中的小小孩童。
  四傻子茫然四顾,但觉眼前亮闪闪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黄玉猛烈震动,挣脱了他的手,欢快地呼啸着。
  轰轰炸雷齐齐砸落,黄光刺目忽闪,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屏障,电光从屏障上流窜而下,将整个平台以及边沿的两只妖怪撕得粉碎。
  远处的孙独臂老躯一震,满眼惊骇不甘,噗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这,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此刻他才感觉到,这孩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才是灭了自己法身的气息。
  是他!杀了我的法身!孙独臂双目充血。
  四傻子但见四周蓝光紫光黄光乱闪乱撞,全身皆麻。脚下一声清鸣,粗大铁索摇动,片片锈迹脱落,露出了金黄色的质地。银狐眉头紧皱,满脸痛苦,全身不断颤动。
  “这铁索,在吸我精气修为!”四傻子心头震起这句话。他望了望黄玉,黄玉浮空旋转,屏障上分出一道电弧准准击在了铁索之上,瞬间激起了一片小小电弧,乱窜乱闪。
  铁索一道裂缝由小渐大,转眼扩散成了一道手臂粗细的豁口,豁口上飘出丝丝缕缕的白烟。黄玉光芒明灭,白烟如百川入海般倒灌入玉中。
  铁索崩缺,银狐感觉身上大畅,趁着四傻子护卫,起身猛挣,铮然裂声响彻四方,粗大的铁索青龙被它生生崩断。
  “孽畜!”孙独臂短白须上血迹点点,更显狰狞,身形箭一样射向黄光屏障。
  屏障大震,四傻子脚下不稳坐倒在地。
  孙独臂一撞不破,向后疾越,又一次猛冲过来。
  四傻子被他震荡得口中鲜血狂喷,空中黄玉光芒暗淡,一点一点落下。
  “啊!”孙独臂独臂猛刺,屏障应声而碎,光芒四散,黄玉掉在了化为粉末的地面。
  银狐身上银毛炸起,一双湖蓝眸子冷冷望着戟指而来的孙独臂。
  “老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拆我家庭,偷我修为。今日一块清算了吧!”银狐开口发声,声震四野。
  九尾舒卷,根根银毫激射孙独臂,孙独臂只得左绕右转暂避锋芒。银狐弓身一跃,挟起狂风沙石冲突向老头。
  孙独臂侧过,身子与银狐巨脸一擦而过后,稳稳蹲伏在了平台上。转头去寻找四傻子,说什么也要将他弄死!
  银狐凌空而踏,寻找攻击时机,逼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孙独臂看了一眼断臂处,狠声怒喝:“十年前,你就是这样夺走我条手臂。”
  银狐鼻上肌肉纠结,露出了粗大尖利的牙齿,又一次带起旋风冲了过来。
  孙独臂眼见躲避不过,单手指向上方暗淡极了的光团,光团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了一道三尺长的光芒射向他手上,是一把边沿发蓝的白光剑。
  剑芒横扫,削在了银狐巨大身形上。鲜血狂喷洒满平台,以及平台上三人的身上,两只粗大獠牙如柱般插入了平台地上。
  孙独臂身形一闪而过,掠到银狐巨大身形的侧面,凌空而立。他紧握光剑的独臂不断颤抖,感觉全身都要脱力了。这妖狐,明明已经被接连吸取了十年的修为,怎么还这么恐怖?
  银狐巨躯轻盈一转,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小女孩此刻又惊又怕,扶着四傻子躲在平台边沿。它紧紧盯着孙独臂,鼻尖嘴唇鲜血一大滩一大滩落下:“今天,你狠下毒手,逼我太甚!却也太过托大,没了那道人,我看你怎么困住我!”
  孙独臂耳朵嗡嗡响,心脏也开始怦怦狂跳。
  银狐眼睛闭上,插在地上的断齿咯吱直响,不一会就结了一层厚厚的蓝冰,蓝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平台都包裹住后,开始向外生出无数的倒刺,越来越长。
  孙独臂胃中翻腾,心脏就像被拳头狠狠地捶着。他知道,这冰阵绝不只是妖狐用来对付他的术法,而是用来破自己整个法阵的阵中阵。他惊怒交急,如今镇阵法身已毁,守阵灵兽尽遭屠戮,而护住阵眼的这把莫言剑也在情急之下抽了出来。看来这妖狐从开始到现在早计算好了每一步!
  冰花乱绽,逼得孙独臂连连后退闪避,片刻间便有几根硕大冰刺捅破了法阵障壁,沉重的断木声响起,应该是木塔被戳中了。
  他法身已死,身躯残损,刚开始本来想拼尽全力以九雷轰杀妖孽,却不料横来一个小孩破了自己的术法,扰乱自己心智。后来银狐复起,三下便将自己逼得阵脚大乱。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战了。
  孙独臂感觉身子越来越重,应该是自己的法阵正被逐渐破去。他深吸口气,纵起三尺光剑破空怒劈平台上闭目施法的银狐。
  莫言剑光芒暴涨,破冰碎刺而下,剑芒透过银狐头颅如削泥土而过。孙独臂心情激动,砍中了!
  光芒收缩,汇于剑刃,孙独臂茫然立在平台。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当头涌下,没有临死的惨叫,甚至连两个小孩子都不见了踪影。巨大狐身轰然涣散,只是一地银毫。孙独臂眼睑抽动,这是怎么回事?
  头顶十丈处崩然碎裂,孙独臂心脏一顿,一大口心血从嗓子眼里激射而出。阵眼,给破去了?
  独臂老人再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他以剑拄地,残灯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他全身抖动不已,感觉心脏已经崩去了一块,脚底寒冰激得他双腿生疼。
  蓝冰蔓延加速,不一会空间四周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裂木声。瞬间,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一片又一片的光片就像碎冰一样蔓延开来。夜风忽起,挟着血腥味和马粪味儿扑在脸上。孙独臂双膝软下,倚着光剑跪在残木碎柱间。
  这里,是那座木塔原来立着的山坳,如今成了一片废墟。那塔中的神奇境地已经荡然无存,寒冰也不知去向。
  前方的山坡上,三个人影轻轻落下。小男孩裸身躺在草地上,手中紧紧捏着一块黄玉。一个美艳妇人赤着身子,轻轻搔了一下垂下的长发,右手搂着小女孩。
  “这,这都是你计算好的!”孙独臂面如死灰。
  赤身妇人瞬了一眼老人:“我本没打算出来,”她怔怔地望着四傻子,“或许,是天意吧!”
  四傻子看着赤身妇人,眼睛都直了。即使在这乌云低压的夜晚,她的肌肤也如同白玉一样美丽光泽。这,就是那只大狐狸?难怪小娘们的爹要娶她了。
  小女孩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娘亲的人身,发现她又美又温柔,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娘亲,你出来了。咱们去看爹爹吧!”
  妇人斜瞟一眼孙独臂,本想一下戳死了他,好报这十年来的积怨。可是看见女孩天真的眼睛,又想起了丈夫,心不由软了。她点点头,转身想要拽起四傻子离开。
  “呵呵呵……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孙独臂的狞笑。
  “你笑什么?”妇人侧过头,后背身形也是那么动人心魄,只不过孙独臂并不将她当作一个女人。
  “你还认为,这小女孩的父亲,还爱你吗?”孙独臂脸更白了。
  “你想说什么?”妇人声音渐冷。
  “抬头看看前面这满山的铁骑吧!那都是过来灭你这妖孽的!”
  妇人心中大震,抬眼望去,果然见漫山遍野黑影憧憧,些许火光明灭,闪出了黑甲的暗光。
  “你当他堂堂大秦上将,怎会在这荒僻渡村一住十年?你当他重情重义,真是舍不下你么?”孙独臂又笑了起来。
  妇人握住两个小孩的手越来越紧,小女孩看见娘亲阴沉的面容感到很害怕,不安地叫了声娘亲。
  四傻子的心也悬了起来,适才黄玉的屏障被这老头两下击破,而老头又被这狐,呃不,这美人给打得半死不活。如果她真的发怒了,会不会把这个渡村乃至自己碾死?
  孙独臂幽幽一叹:“自古而今,情这个字,误了多少个人,害了多少只妖啊!你修行千余年,一朝为情困,便束手就擒,浑不知这不过是一场局。而你我,乃至他,也不过是这局中的一枚子而已。”
  妇人放脱了四傻子的胳膊,四傻子有些踉跄。她抬起手臂,拈指成诀:“你,你说什么?”心中委实乱如麻团。
  孙独臂从腰间取出一只白色的狐尾,扔到自己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妇人招手,狐尾飘到她身前。她身躯一震:“这,这,这是!”
  四傻子看见妇人神色,吃了一惊。这不是大许那王八蛋送给老头的礼吗?美人怎么见了这么害怕?如果银狐未化人形,四傻子这些心里话,她是能听到的。可是一旦化为人形,一切习性能力都模拟为人,因而并不知道四傻子在想些什么。
  孙独臂眼见奏效:“这十年间,他也做掉不少妖孽。”瞥一眼小女孩,“就连这小孩都不知道,可见他确实不大信任她!”
  “你胡说!”小女孩厉声反驳。爹爹对自己极好,怎么可能不信任自己?
  “他如果真心疼你,又怎么忍心让你受村民欺负?你当他真不知道吗?”
  小女孩张张嘴,低下了头。
  四傻子是越听越糊涂了,只觉得里边关系实在太过复杂。
  “你,到底想说什么?”妇人捏紧了手指。
  “我运气不好,法身已死,如今还被你打碎阵眼,崩了心脉,马上就死了。只不过,那小女孩是无辜的,应该知道真相。”
  “你闭嘴!”妇人厉声吼。
  孙独臂不以为然,笑了:“你娘亲是个狐妖,当年与你爹在战场相识,因缘巧合,结成了血契。妖狐得了人心头血,可化人身,人得妖狐助力,自然也是如虎添翼。久而久之,人妖相处日久,渐生情愫。这也本是平常事,不提也罢。后来就有了你,妖为了人,放弃妖力,人为了妖,卸甲归田。这本是让人羡慕的美好结局,可是,谁知他们隐居的村子里竟然有一个大大的坏人。”
  孙独臂咳了几下,接着讲:“这坏人得知怀有身孕的妇人竟是狐妖,于是联合一个云游到这的道士,突然发难。狐妖措手不及,加之怕伤了腹中胎儿,于是就败下阵来。被锁在了这座木塔之中。可是,为何你爹爹竟然没有出手帮助你娘亲?”
  小女孩皱着眉头:“我爹爹是个普通人,怎么打得过你们?”
  孙独臂脸上筋肉抽搐,干笑几声:“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你可不知道,你爹爹当年可是在万军之中取过上将首级的狠人啊!何至于,眼见爱妻被俘,却袖手旁观?”
  “他有他的理由。”妇人的声音低低,显然底气不足。
  “那是因为,他本就认识那道士!”
  “什么?”妇人心紧紧揪起来。
  “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皇帝,也就是当初秦国国君的第一方士,余正则。哦,如今应该叫灵均老祖了。哈哈,他哪里老了?”孙独臂渐渐不支,连连喘气,“既然提到了皇帝和灵均,就不得不提这混蛋给皇帝提出来的逆天谋划。这谋划中,你我他,乃至天下像你我他的人都成为了这谋划的棋子。”
  孙独臂虚望乌黑的夜空,仿佛在回忆某件久远之事:“我们称这谋划为,灵修。当初,还是我荐这穷酸道士入宫的,而如今,他却要取我性命。唉,那也罢了。皇帝雄才大略,当时还未全部吞并六国,便已经开始筹谋一统江山的长治之策。他与辩士、才士、武士、方士、术士陆陆续续廷议两年,都未能统一意见。直到某天,皇帝突然想到了一个谁都不敢想的法子。倘若他修长生,就可以巩固江山,使之垂千万世而长青。本来,这想法太疯狂了,没人敢应承。皇帝勃然大怒,眼看就要将秦廷血洗一遍。这时,一个疯子出来说,自己有法子。”
  孙独臂眼中流露出惊叹赞赏的神色:“谁想到,他一个穷酸道士,不过才与皇帝见过一面,便大言不惭说自己有法子助皇帝长生?他怎么敢?可是他就是说了出来。比起我们这些在学宫学过来的人,他确实是见多识广,好多神奇妙术,我们闻所未闻。他说,世间妖物众多,而这些妖,本就是逆天而为,盗取天功以逞一己私欲。何不将这些妖给锁起来,榨取它们修为来供自己所用?这本是一套自欺欺人的说辞,人也好,妖也好,不都是盗取天功吗?可是皇帝大感新鲜,竟然同意让他试上一试。”
  孙独臂停了一会,眼睛望着妇人的曼妙背影:“你丈夫,是个坦诚的汉子,并没有向外隐瞒与你有关的事。因而,皇帝也是知道的,此前,他还想见见你。可是,那疯子提出了这个法子,皇帝就转了心思。他暗中召了你丈夫,让他将你献出来。”
  妇人眼睛眯了起来:“可他并没有将我交出去!”
  孙独臂哈哈大笑,嗓子就像是破了的风箱:“若是他那时就将你交了出去,岂不是咸阳城的一场惨祸?他将你带到此地,而我,早就假扮村正等候。你的身孕自然也在我们算中,所以以后的道士来访,我们联合将你镇压自是不在话下。”他眯起眼,“你现在,还要去见他吗?”
  妇人心口剧痛,眼泪涟涟,不停摇头:“这,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突然背后劲风划过,背脊剧痛,鲜血一大片一大片地喷洒在山坡上、草叶上、缓缓瘫倒的孙独臂身上。
  望着妇人裂开的鲜血淋漓的背脊,孙独臂心中快意极了,如今就算是死,也为村子除掉了威胁。
  妇人向前扑倒,瘫在地上不停抽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女孩看着娘亲皮肉翻开的背脊,吞声大哭,慌乱不知所措。
  一切变化都太突兀了,四傻子吞了吞干燥的喉咙,想去安慰一下小女孩,却挪不动步子。
  “老贼!你!”妇人眼泪滑过脸庞低落草地,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心痛,“你刚才所说的话,是骗我的!”
  孙独臂仰躺地上,望着天空:“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区别?你,我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夜风压过,秋草断茎纷纷低伏。坡后一个人影一步一步走来,在黑沉天空的背景下模模糊糊,并不鲜明。
  小女孩抬起无神的眼睛,低低叫了声:“爹爹。”听了孙独臂的话后,她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爹爹。
  黑影行到近处,逐渐清晰起来,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四傻子记得他,正是他在祭桌旁打了自己一下。不过他没想到,这个粗壮朴实的汉子,竟然是孙独臂口中那么厉害的人。
  男人看了一眼孙独臂,眼中有些犹豫,然后走到妇人身边将自己的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袍上血迹斑驳仍然没有干透。
  妇人看着这个日日思念的男人,冰冻的心融化了。
  “吕青雱,你还不动手么?你下不去手杀她,我替你杀了。现在你只须动动手指,就可以立下一件大功!”孙独臂出言提醒。
  妇人炽热的眼神冷了下来:“你,真的要杀我吗?”眼泪沿着脸庞流过梨涡,她抿抿嘴唇,“如果是你要杀我,我也认了!反正这人身也是拜你所赐。”
  看着妇人闭起眼睛,吕青雱面容忧戚:“小临,如果我要杀你,又何必每年都给你心头血呢?”
  妇人神情一震,睁开眼来看他。
  小女孩瑟缩着伸手握住了爹爹的手,低低唤:“爹爹。”
  吕青雱抚了抚女儿的脑袋:“爹爹对不起你。”
  “吕青雱!你难道不怕那漫山遍野的铁骑吗?你,你不怕灵均吗?”后句话,孙独臂声音尖利。
  吕青雱望了望南方黑压压的影子:“他不是冲我来的。他是冲你来的。”
  “你,你要怎样?这妖狐被我挑了脊柱,活不久了。你们逃不了的!”孙独臂猛烈地咳嗽起来。
  吕青雱不再理会他,而是坐在了妻子身旁,声音嘶哑:“小临,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女儿。我,我其实能救你的。”
  妇人笑了:“其实,你不救我是对的。就算你当年救下我,我们能怎么办呢?亡命天涯?还不如这样相守相伴十年。我活了千多年,是你让我明白了做人的滋味,是你让我做了回母亲,是你让我知道真正珍贵的是什么。青雱,让我去吧!”
  吕青雱不忍,将头转过了一面。
  “娘亲!”小女孩紧紧握住了父母的手。
  “小囡囡,娘亲最愧疚的,就是没有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以后,跟着爹爹,要乖啊!”妇人望着女儿,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亲,我不要,我要你……我要爹爹,我要你们都陪着我!”小女孩突然将父亲一推,“你怎么不早来!为什么,为什么等到娘亲被他伤成这样,你才来!”
  吕青雱心中惨伤,伸手想安抚女儿,却被她将手打掉。
  “因为,是我阻住了他。”一清朗男声飘过山坡,马蹄踏在草皮上,发出“吧嗒吧嗒”的沉闷声音。
  孙独臂瞳孔一缩,他找来了!
  黑马白衣,银须广袖,不知道是风拂过他的袍袖须发,还是他的袍袖须发在抚弄风。
  四傻子看到这个人,觉得他说不出的怪异。
  “吕将军,十年不见,不想你仍不减当年神勇,竟徒手宰杀了我三十名护卫。”马上人斜睨一眼孙独臂,“不像他,身子老了,心老了,名字都丢了。”
  孙独臂连笑带咳:“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不过是十年时间,你将你自己弄成了什么鬼样子!现在的灵均,也不见得就比当年的余正则高明到哪去。”
  马上人目中杀气一闪而过:“我这次来,有三件事要办。一,是取你性命;二,是清理门户;三,是收取妖狐法力,奉予陛下。”不等孙独臂接话,一丝银光自马上人衣袖上射下,洞穿了他的眉心。孙独臂手中紧握的光剑也逐渐暗淡下去。
  “吕将军,我不与你为难。你,要与我为难吗?”灵均收回了银光,银线在他袖上自动穿插,赫然是一朵飞云。
  吕青雱将女儿护在身后,全身肌肉绷起。
  “我只要妖狐,决不伤其他人。此外,你叛逃之事,我也不会禀告皇帝。”
  吕青雱冷然望他:“你不也将他老孙杀了。”
  “杀老孙是陛下的意思。始皇帝令,诛绝术士。”
  妇人奋力拉了拉吕青雱的手。
  “小临!”
  “青雱,你别忘了,咱们还有女儿啊!我活不过今夜的,让他动手吧!”
  “不!爹爹,不!”小女孩挣脱爹爹,张开双臂挡在娘亲身前,眼泪就像短线的珠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