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曳尾火海
小女孩也不回头，颔首说：“对呀！”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神仙，然后假装可怜，骗我进塔！”四傻子声色俱厉，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遭际，不由他不惊心。
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怒意，小女孩有些怕，停下脚步握紧他的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没骗过你！我的豆子是一直就带在身上的，我，我常常向天祈祷，希望能有一个神仙来带我看娘亲。我，我总是随身带着豆子。”解释到最后，她一双眼盈满了泪。
瞪视小女孩良久，四傻子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了。别哭了。”
小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放开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擦擦泪水，扬起了泪中带笑的小脸：“快走，我带你去见我娘亲！”
二人相携不知走了多久，隐隐听到前方流水声。四傻子捏着小女孩的手一紧，小女孩回头对他一笑：“你抓紧我的手，这水就冲不下你去。”
翻过一段拱起的道路，果然看见前方蜿蜒漫长的一段横桥上银星点点，水雾漫漫。光团飘舞，在其上投出五颜六色的炫光。
四傻子睁大了眼睛，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水和风景。
“别看这很美，但还是很危险的！”
四傻子当真紧紧捏住了小女孩的手。
走到近前，四傻子更是被深深震撼到了。原来在远处看到的潺潺流水，并不是直接流在石上，而是悬空激越直直贯下。他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身陷那日红发人的妖法了。
那激流仿佛感应到了他们，在两人的脚刚一踏上这段路时，猛地激荡起来，快速流动所带起的风吹得他们脸上肌肉都向后飘散。
二人相视，只觉对方此刻看来相当滑稽，不由张嘴一笑，这一笑不要紧，劲风灌入，直呛得他们背过身来不住咳嗽。
咳了好一会，四傻子直起身问：“你笑什么？”
“你刚才的样子好可爱！”
四傻子被她说得脸红了，小女孩一低头，眼睛转了转问他：“你笑什么？”
“你刚才的样子真丑！”
小女孩低低哼了一声，抓起他的手就闯进了水里。
浮空劲流突然一滞，随之劲力倍增，冲撞在身上犹如石打拳击。四傻子吃痛闷哼，身形渐渐佝偻。
小女孩回头看他一眼，觉得于心不忍，向他身前挪了一步，以自己的身子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水流。
四傻子当然也注意到她的动作，心里一热，一股力气从脚底升起，跨前一步将小女孩拦腰一搂，眼神示意她猛冲过去。
小女孩面如飞霞，一双眼睛眨阿眨地望着他侧脸。
四傻子眉头一皱，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询问她到底跑不跑。
小女孩点点头，将一只胳膊绕过也缠住了四傻子的腰。
激流扑面，劲风压顶，浮桥漫长，身影细小。两人紧紧相护，拼尽全身力气以面对千军万马的魄力向上疾冲。
四傻子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疼了起来，要是再不冲不过水流，自己必定会被激打得粉身碎骨！愣神间，只觉面上身上腿上的水流更劲，好像洞穿一样地疼。
“啊——”四傻子嘴唇都在颤，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小女孩被他也带倒，但一脸地开心，看着身后仍然在不断冲荡的水流，大叫：“咱们过来了！咱们过来了！咱们过来了！”
四傻子此刻脸色已经惨白，本就破烂肮脏的麻布衣服经风一荡片片碎裂飘散，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细细的血流网一样地罩住他全身。
看到四傻子这副可怕模样，小女孩又伤心又害怕，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一张小嘴不断打颤，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小……小……你……我……”
一个泪流满面，一个血染全身，两个小小的身影伏在长长的浮桥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你，你哭什么？我缓一会就，就好了。”四傻子慢慢撑起上身，看见自己残破的身子不禁害怕，惊怖之下，眼泪也在眼眶打转。不会，就要死了吧！
小女孩伸出小手，想要抚摸他的伤口，可又怕弄痛了他，悬在空中不敢放下。
看着她沾满泪光的娃娃脸，四傻子心里一暖，她其实对自己真的挺好的。虽然，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算了，死就死了，带着她见娘亲，也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以后还会念着自己。
想到这里，四傻子挣扎着坐起，看见自己只剩下底裤，不由脸上一红。“丁玲”一声，黄玉从他肚皮上掉到地上。他想也不想，将黄玉捡起塞进了底裤里。
“应该不远了吧？我一定，要把你送到你娘亲那。”
小女孩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沿着脸颊滑落。
四傻子心一热，伸出满是血的手，为她抹了把泪，却在她脸上染了血。
看他要起身，小女孩忙抢过来扶他，四傻子看了眼衣服完好无损的小女孩，不由露出讶异神色：“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小女孩摇摇头：“每次爹爹带我来，都是他挡在我身前。我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你带我来了。”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又红了。
“没事没事，既然决定带你去见你娘，我就得负责到底。”四傻子迈开步子走了一会，发现自己的伤其实并不怎么严重，暗暗放下了心。
“你看，是那里！”小女孩指着上面跳了起来。
四傻子向上望去，走到这里，眼前已经没了浮桥遮挡，只见最顶上有一团巨大的白色光团，撒下千万道亮亮的光带。而最上方是一座圆圆的平台，隐隐约约间仿似有一株巨大的青松慢慢摇摆。
四傻子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快到了。他目光定在平台的巨大树影上，向小女孩偏偏脑袋：“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
小女孩从平台上收回柔柔的目光，刚想张嘴。眼前一黑，是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头顶洒下的亮光。
四傻子心叫不好，这刚一提到危险，危险就来了？定睛看时，只觉得全身都冷了。
一只白毛的大虎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横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一双发光发亮的冷眼静静盯着四傻子。
小女孩心一揪，上前一步，伸出一只小手想要安抚一下白虎。白虎打个响鼻，直接跃过她朝着四傻子猛冲过来。
四傻子吓得定住了脚，眼睁睁地瞧着白虎由远而近。虎头在自己肚子上一顶，大力袭来，他整个身子都飞在了空中，耳畔呼呼风响，他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后直直地落了下去。
“不！”小女孩扑到了浮桥边沿，看着四傻子掉向深不见底的下面。
那白虎眼睛翻翻，腾起虎爪，凌空一跃便失去了踪影。
小女孩感觉心痛极了，气都喘不上来，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四傻子人在空中不断下坠，全身虽痛，但意识清明。他眼前不知已经掠过几层横起的浮桥，但身子还在不停下坠。
难道这是个无底洞，要是自己就这样落一辈子，那不是比死更可怕？他双手双腿齐动，但是空中哪能借力？只得任由自己一直坠下去。
渐渐地，他感觉到后背越来越热，倒好像是身下有只巨大的火盆似的。不好！直到此刻他才想起刚进来的时候，小女孩告诉自己下面是熔化了的岩石！
“嘶——”背上灼痛，一阵焦味腾起。四傻子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烧得连渣都不剩，心中惨然。不想，一路上遭各种阴谋狠手都不死，此刻却因为一念恻隐而葬送了小命。
“呃——”他感觉自己掉进了滚烫的岩浆中，烫得他直咧嘴，不消片刻自己就会也变成这岩浆的一部分吧！
他闭上眼睛，等着剧痛传来。可是，良久，虽然身上烫得疼，但还没到忍受不了的程度。
四傻子心中狂喜，惊呼出声：“我知道是你，神玉！”睁眼瞧时，只见黄玉静静浮在自己胸前，一层淡光将他包裹起来。淡光外，熔化的岩浆翻腾四卷，想要突破光幕将他吞入浆中。
四傻子想要立起来，黄玉知他心意，轻轻将他带起。
但见脚下红光吞吐，岩浆如同今日见到的黄河般奔流倒卷，忽吞忽吐，真是极其雄伟壮观。
四傻子心中一豪，当下纵声长呼，黄玉也随之光芒亮起，将岩浆逼得更远。
呼声传出，仿若实质一般将他身下的岩浆滚出了深深一道凹痕。四傻子又惊又喜，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还不等他亮出得意洋洋的面庞，只见那凹槽越陷越凹，而他脚下的岩浆却突地腾起。
黄玉感应到，当下将他提拉一丈有余。但脚下的岩浆仍在不急不徐地上翻，直到立他数尺之后，滚烫的岩浆才渐渐流了回去，露出了一面巨大的平台。只见平台上布满粗糙的焦坑，有处暗红地燃着，有处明黄地烧着。
四傻子怔怔地望着脚下的平台，强烈地感觉到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黄玉亮了一亮，又将他提高几丈。
上升的过程中，脚下巨大平台渐渐显出全貌，只见极远处的眼睛中凹槽突然凸起，火浆四溅，一颗巨大的乌龟脑袋慢慢扬了起来，颜色时红时暗地变化着，就如同烧红的铁块。原来，那巨大的平台竟是巨龟的龟壳。
霎时间，黄玉一震，连带着四傻子的心头也大震起来。耀眼黄光亮起，将他完全包裹其中。只见不知从哪来的一道柱形的火浆，狠狠地打在了黄光上，光幕震动，黄玉都有些飘浮不稳。
四傻子这才感觉到这巨龟的可怕，愣神间，身后又一道火浆柱砸了过来，轰然巨响中，四傻子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就像是二十头白虎顶过一样闷疼。
黄玉暗了一些，他身形直向下斜飘了好几丈，正好顿在了那竖起的乌龟脑袋前面。
那龟一双太阳般的巨眼瞪视着他，鼻孔呼出的热气虚化了眼前的光景。
四傻子仰头凝望着巨大的脑袋，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天地之间，竟有庞然巨兽如斯！
巨龟脑袋一侧，长长的脖子突然从胸口一段接一段亮起，龟口一张，一道熔浆喷洒了出来。
就算是包裹在黄玉光芒中的四傻子也觉得热气快要将自己蒸化了。熔浆不断激射到光幕上，黄玉不停地震动着，光却越来越暗。不要啊！四傻子知道，一旦黄玉完全暗下来，自己一定是骨肉销散的下场。
突然间，胯间一热，四傻子低头望去，只见自己仅剩的一条底裤都化为了气体。他全身灼痛，已然烫得通红。
火浆砸落下方翻腾的熔浆中，掀起一阵火浪，巨龟停止了喷吐。它脑袋一低，身下的熔浆开始沸腾翻滚，几十道火柱冲天而起，对准了四傻子后纷纷砸来。
四傻子知道这次自己势必非死不可，心中一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斑斑点点落在了滚烫的前胸，随即气化成了烟雾。但他胸前的黄玉却迅速地亮了起来，耀眼光芒中，他隐约看见几点鲜血敛入了玉中。
数十道火柱汹汹砸下，堪堪击到光幕上时，光幕光芒大涨，到得后来，竟然耀目如日。
火柱受光芒催逼，纷纷倒射到巨大火龟身上。
火龟大怒，一阵震人心魄的吼声从四面八方钻入四傻子心上，听来说不出的难受。
轰然巨响中，只见火龟巨大的尾部绽起一朵巨大的火花，无数花瓣都纷纷激射向了四傻子。
黄玉引着四傻子直接射向了巨龟那将要藏入壳中的脑袋，四傻子尖声大叫，这不是在找死吗！
四傻子风驰电掣，直直打入了巨龟的鼻尖。他举起双臂，捂住自己眼睛，口中不断叫嚷：“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黄玉却丝毫不迟疑，刺目光芒闪出，直接带着四傻子穿入了巨龟的脑袋。
整个岩浆构成的地底大湖都震动了几下，轰然响动，岩浆纷纷下落，渐渐露出了深坑遍布的焦黑地底，烟雾弥漫，不一会便将巨大的巨龟身体笼罩了起来。
巨龟初时还不断转动身体抵抗，后来只能传出几声震人心魄的悲鸣。片刻之后，火状花朵一般的龟尾突然四分五裂炸裂开来。刺目光芒转出，迅速向上飞射。
倒在焦土上的火龟红芒渐暗，转为焦黑。
四傻子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向上飞掠，忙放下手臂，低头只见原来的茫茫熔浆以为烟雾笼罩，眼前不断有横起的浮桥闪过。
眼皮低下红芒一闪，低头看去，只见黄玉正在吞噬一块不规则的火状晶石。
头顶一声怪吼，四傻子心中一凛，只见那只四翅三头的怪鸟俯冲下来，旋风自翅下荡起，足有开山破地的威势。
四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见头上光幕旋出一片薄薄的光片，一下便将那只气势威猛的怪鸟切成了两半。浓浓鲜血随着那片光倒飞回了光幕，鲜血仿佛一块红色布帕一般完全被纳入了黄玉。
四傻子感觉心脏在胸膛乱跳，这一刻，他这块玉仿佛嗜血的恶魔一般可怕。
“啊呜！”白虎横空跃出，巨大的虎爪伸出白亮的利刃拍在了四傻子的光幕上，直欲将其一把撕裂，吓得四傻子猛向后缩头。
白虎本来弓着的阔背突然软软塌了下来，眼中亮光慢慢熄灭。四傻子看见隐隐的血色从它掌中流入了黄玉。
光幕接着上冲，白虎身子如同风化的雕塑般散成了粉末。
“是这里了！”四傻子看见了倒在桥边的小女孩，无暇再想黄玉究竟是什么东西。黄玉光芒内敛，将他轻轻放到石桥上后，暗淡下来静静落入了他手里。
没了黄玉保护，四傻子只觉得全身火辣辣地疼，又像是有人用无数的刀子削过一样。
他看着掌心的黄玉，眼神复杂。深吸一口气后，上前将小女孩唤醒。
小女孩眼角兀自还挂着颗颗泪滴，眉尖紧促，似是极为悲恸。四傻子叹了口气，伸出皮肤脱落鲜血淋淋的手。看到自己的手，他也是一惊。
指尖鲜血滴落小女孩脸上，她皱了皱眉，眼睛慢慢睁开。看见眼前的血人，她吓得尖声叫：“你，你是谁？”
四傻子收回了手：“是我。”
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心中又痛又悔，泪意上涌：“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嚎啕大哭。
四傻子被她哭声震动，只觉得全身疼痛难耐，脚底贴在地上又麻又疼，刚一抬脚，只觉得一块皮都给扯了下来。
他强忍疼痛：“没事。我，我是神仙！一会就没事了！”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小女孩看他倒下，止住哭声来到他身边，可看见他全身没一处完整皮肤，不忍心触碰他一下。从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你，你可让我怎么办！
四傻子手心微光绽起，眼睛看得见的丝丝红芒缓缓流遍他全身。
看见这种神奇情景，小女孩睁大了一双又是希望又是担忧的眼睛。
四傻子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小女孩那双又是希望又是担忧的眼睛慢慢被狂喜占满。
猛地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完好如初，只是一丝不挂地横在小女孩面前有些害臊。
“我晕过去好久了吗？”他心中又惊又喜，难道自己也会了阿卢那样厉害术法？他感觉到掌心黄玉温温凉凉，不，一定是这块神玉救了我。
小女孩手舞足蹈，想告诉他好多事，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不久不久，我还没来得及哭呢！”
四傻子翻翻白眼：“爱哭鬼！”
小女孩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胯间一凉，不由羞红了脸。
小女孩也羞得脖子都红了，忙转过身，将自己外套脱下扔给了他。
四傻子不禁促狭之意起，慢慢绕到正害羞地斜睨地面，轻咬嘴唇的小女孩面前。
“呀！”四傻子突然跳出来，将小女孩的外套扬了起来。
“嗯——”小女孩一着急，一脚踹了过去。
四傻子捂住胯间，只疼得原地乱转，这种疼比适才的疼难忍百倍！
小女孩红着脸小声说：“谁让你没羞没臊。”
四傻子后悔死了，以后再也不敢像这样戏弄女孩了。不仅要命，还要命根子！虽然他也不知道命根子是什么意思，反正二哥老是挂在嘴边。
“咦？”四傻子好不容易缓过来，环顾四周，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见他将自己的外套缠在腰上，小女孩脸更红了。
“怎么这里突然暗了下来？”
小女孩看了眼四傻子适才躺在地上流下的血迹：“你上来晕倒后，我就听见下面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塌了。然后就是金色的彩霞都消失了，四处飞着的光团也慢慢地散了。”
四傻子感觉更奇怪了：“这是为什么？”
小女孩摇摇头，但是指了指最顶上的白光：“你看，那团光也暗了不少。”
四傻子抬头望去，果然见原本可以射下无数光带的白光，如今成了晕散一圈光环的光团。
“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咱们快走吧！”
“好！”小女孩点点头，又牵起了四傻子的手。
四傻子看了她一眼，带着她继续向上走去。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从脚下传来，两人对望一眼，加快了步伐。
没了光团金霞的照耀，石桥暗了不少，因而在下脚的时候就不得不加倍小心。
大约一顿饭工夫，两人只觉眼前的石桥越来越明亮，知道是离上面平台很近了。
“小神仙。”小女孩突然出声。
“嗯？”
“见了娘亲，我该说点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
小女孩顿住脚步，一双大眼睛瞅着他：“你和你娘亲平时都说什么呀？我和娘亲平时都不在一起，以前来了也是爹爹和她讲话。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该和娘亲说点什么。”
四傻子侧过头，避开了小女孩的目光：“我是神仙，我没有娘亲。”你要见娘亲了，尚且可以问我，我该去问谁？是了，我连见娘亲的机会都没有，又何必去问？
看见四傻子一黯的眼睛，小女孩心一揪，拉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过了这道坡，就可以看见我娘亲了！”
四傻子将头仰到了极点，只见坡后隐隐约约摇摆着几只巨大的阴影，想来是在下面看到的青松了。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