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十二章 赌
众人虽然不说，但是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当时她小，战场上越弱似乎就越不被重视。人人都只当她史阁瘦弱的小孩，可谁又能想到这小孩是从修罗山中爬出来的。那些轻视她，大意她的人，却不知她轻飘飘飘荡在他们身后，毫不犹豫的收割他们性命。
她知道这样耗下去迟早御神军大败，于是便偷偷的离开军营，到附近较高的沙丘上观战。沙河就在不远处，翻涌着沙子，无穷无尽的沙子调到地底深处，没有源头也没有去处，形成一个闭环。“咦！这不就是……”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沙子的情况有些类似于沙漠中的流沙。
联想到沙河吃人的传说，大脑急速转动，地理课上关于流沙的知识。她抿着嘴唇，眼神中闪现过一抹疯狂。半夜，眉头紧皱的江瑞冥思苦想这一战该如何打，就算输，至少也不能输的难看。
“将军。”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帐门传来。他抬头，看见江隐玉站在帐篷前。“我有个疯狂的计划。”简单直白，堪称粗暴，他打量着自己的侄子，少年的果敢，让他欣喜。
“很疯狂。”“你确保你有足够的把握吗？”
“没有。”干脆利落，那个时候的她从修罗山出来，受了修罗山的影响，说话都是简单明了。“这样拖下去，御神军迟早会败，倒不如冒险一试。这计划的确很疯狂，但也许会赢？总比在这打消耗战，迟早落败。十年的第一场战役，将军应该清楚这一战胜的意义。“
她心里也没底，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破釜沉舟一把。
江瑞看着自己的侄子，十三年，他从未如此正眼敲过自己侄子一眼，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刚刚说的计划，简直是闻所未闻，堪称疯狂。他忽然怒目看着那孩子。
江隐玉并没有回避，只是咬着牙，顶着江瑞的目光。彼时的江瑞早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而江隐玉只不过个刚上战场、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铺面而来的千军万马的气势压过来，她死咬这牙关，盯着想要把她淹没在洪流中的人。
“不能，她怎么能认输呢！”眼眸中疯狂的闪过疯狂，“修罗山的那些痛不都熬过来了吗？现在，现在怎么就能这样轻而易举的认输呢！”在修罗山被虐的那抹疯狂，那股打死都不服输的劲，让她死命的站在那，即便是泰山压顶，全身瑟瑟发抖。
“不认输，就是不认输！”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退缩了，江瑞就不会再信她。那御神军就真的败了，自两方受重创后的第一场战役就败了，这对于御神军的士气影响太大了。而且蛮夷肯定会乘势追击，届时彼竭我盈，十三年前的悲剧可能会再次上演。所以，她不能软弱。
倏地！她深吸一口气，背后的衣裳已经浸湿了，手下意识的扯着帷帐，双腿已经彻底的软了，只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勉强站着。江瑞微微叹一口气，“那就依你所言，本将给你二十天的时间，给你三百精兵任你调动。”
“赢了。”她有些欣喜，“不对，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回过神，她心中也没有太大的底，完全是在赌。蛮族一共五万人马，御神军四万多，这几天，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但总体来说，御神军还是伤亡较多。江瑞给她的时间也只有二十天。
这二十天也是一个极限，如果说，御神军还是处于下风，这二十天士气都会低沉下去。她必须把握好时间。
“咱这大端的少帅犹如武神附体，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不得不说，这主意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夫说书多年，也知晓一些破釜沉舟的绝技妙计。可少帅这主意可真是闻所未闻，直到现在也是啧啧称奇啊！”
“你那主意可是怎么想出来的？”端止轩忽然开口问道。
“我喜好奇志异闻，这都是我从那里习得的。”她细口雌黄，眼神有些飘忽。端止轩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他知道她在说谎，但是她要是不愿意说，他不会强迫，他愿意去等。愿意等她自己说。
“那究竟是什么绝佳妙计？”下面的人起哄。
“嘿嘿！”那说书人立在正厅前，满面红光，咧嘴一笑，露出黄呦的大门牙。眯缝的眼睛打量着在做周围，鼻子下面八字的胡子，也随着上扬。
“快说啊！”众人起哄，一副被吊足了胃口。
“这还得说起，少帅在出征前做了一个梦，梦中这龙王腾云驾雾。果不其然，在出征前就下了一场大雨。那可是望州啊！大漠啊！多年难得下雨，这雨可不容易。”“可就是这雨啊！”惊堂木一下。惊醒众人。
大家伙屏息，生怕错过关键的环节。一个个张着耳朵，恨不得此刻的耳朵能和西域的大象一般。
“少帅带领这三百精兵，与夜晚，分别在蛮夷大军一左一右两侧的不远处，不下陷阱。除了少帅，没人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可这三百精兵一个个有如神助，如武星下凡，在这左右两侧，不断地挖沙子。”
“起初众人不解，但是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明白少帅战犯的精妙。有几个精兵将士对少帅不满，甚至还当面挑衅少帅权威。可咱这少帅，虽说年纪小，但可是战神下凡，长得那是精装，人高马大，强壮精悍，高大威猛……”
听着旁边一连串的彩虹屁，端止轩看着江隐玉，某人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脸。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这听起来咋这么像变相的讽刺呢？左手偷偷的张开一条小缝，眼睛斜睨这，看见端止轩翘起的嘴角。更加尴尬了！此时恨不得直接跳到扬子江里面，或者是把对面拍马屁的说书人一脚，踹进扬子江，让他好好的喝几口水，被嘴巴给闭上。
那边的说书厅，气氛达到了高潮。“只见少帅一拳，虎虎生威，一下子击退六人，那六人当即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然后少帅又是一脚，如猛虎下山，直接把三人踹出十米远。那三百精兵，瞬间如同呆头鹅一般，被吓的站立在原地。此后，众人再也不敢造次。”
“十米远，你当我是梅西啊！”她面目抽搐，已经没耳再听下去了。
反观是说书厅众人，那听得则是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就是那所向披靡的战神，一拳，一脚，轻轻松松的赢了沙河之战。一边的江隐玉，只能默默祈祷。天啊！快快亮，太阳公公，快块起来上班吧！救救我，丢脸真的要丢回地球了。
“二十天过后。老将军收到了少帅的复命，当今兵分三路，攻打蛮夷。左侧还是正当年轻的白平越白将军，右侧则是黄自元黄将军。这白、黄二人，和蛮夷周旋了一阵，假装不敌，逃走。这蛮夷也就兵分三路攻击，却不曾想，追了一阵之后……”
说书人拉长了脖子，长吸一口气，众人也跟着他的动作，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然后缩回来。“这追出去的蛮夷，面前忽然出现了五六道间隔二米左右的小沙丘，中间的沙丘则有十米宽，那蛮夷也没想那么多，冲了过去。”
“这可一下子就掉入了少帅布置的陷阱里面。这数千人马一下子陷入沙石之中，只留了个脑袋，后面的人看见了，手足无措之际，这白、黄则从小沙丘上冲了下来，御神军一个个那是何其的神武，蛮族损失惨重，而黄、白迅速的结束战场后，又从两侧夹击。方才大胜。”
“可这些蛮族是怎么一下子掉进了沙石之中”忽然有人问道。
“这少帅的战术其实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摩的。”说书人何其经验老道的回答。躲在一边偷听的江隐玉一个白眼。“总之，有少帅护我大端，蛮族安敢南下？”
“说的对！”众人鼓掌。江隐玉叹了一口气，终于给我闭嘴了。只见端止轩看着自己。多年的默契，他清楚知道端止轩好奇着什么。
“还记得沙河会吃人的传说吗？我就是受了那个启发！人为的制造了大规模的沙河。”
“怎么做？”这些在端止轩的耳中，的确犹如天方夜谭。但是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懂得，眼前这个人或许他要用尽毕生的时间才能弄懂。
“当时我不清楚，其实我在赌。那时候沙河附近的确下了一场雨。那沙河之所以会吃人，因为下面的沙子太少了，所以沙子是往下流的。每天夜里，我趁蛮族不注意，在左右两侧，集中某一个地区挖沙，尽可能的挖！那五六个小沙丘其实就是挖出来的沙推挤起来。然后再倒入水和盐。”
“这需要多少的水和盐？”端止轩质问道。在沙漠里面，水比金子还精贵，盐也同样稀少。
“当时下了一场雨，水还是需要很多，还有盐。我用完了所有的盐，至于水，三个将士共用有个水壶。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赌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制作出“沙河”。”
“你赌赢了！”端止轩说道。
“不，第一次我输了。”江隐玉忽然回忆起辛苦了十五天后，沙子虽然有向下流，但是不够，即便下陷的速度很快，还是不够，这没有达到她想要陷下去的速度。她当时几乎绝望，辛苦了十五天，还是一个笑话吗？她死命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嘴里满是血腥味。
她低着头，将自己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下，眼中濒于死灰。这场赌局太大了，这人为的沙河太大了，成效微乎其微？所有这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吗？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她毁掉。
她甚至不敢想象五天之后，御神军会输的多么惨烈，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物资了，四万多的性命还有江家的英明就要毁在她的手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