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十一章
现在她是真的无语,这个端止轩怎么就不知道多带点人手过来。好歹她也是望州的少帅,进入望州的境地,他就真的不怕自己给他使绊子吗?多带些人,多一些帮手啊!还是说他太信任自己了。
“无事。”
“什么叫无事?你现在都发烧了,还无事啊?你又经过两场恶战,到底伤在哪了?快说?”江隐玉狠狠瞪了他一眼。
狭窄的暗室内,两人靠在旁边的箱子附近,江隐玉脱掉端止轩的上衣,上身是完美的八块腹肌,倒三角的完美黄金比例,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肌肉如同钢铸一般,只不过完美的身材上,却遍布着不少的伤疤,或新或旧,有些伤疤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这个本该是在皇城内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在西南的那几年,把自己变得无坚不摧,对内严明法度,礼贤下士;对外,上战场,破敌军,如入无人之境。真叫燕国恨得是牙痒痒。江隐玉有些心塞。
回过神来,腹部上有一条新伤口,不深但也不浅,之前被草草的处理过,但是现在看来又有些严重,鲜血从里面咕咕流出来。那应该是被那些黑衣人围在船上,担心江隐玉,出手重了些,但也弄伤了自己。
“好在,我还有些药。”说着,江隐玉从自己怀中拿出小方盒。“忍着点,这药药效好,但是涂上去比较疼。”说着,将黑色的药膏吐在受伤的地方。饶是经受过无数疼痛的端止轩,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就像是辣椒水涂在自己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痛,直冲脑门,脑海中瞬间无比清醒,但更能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疼痛,如同炽热的火焰在灼烧。伤口周边的皮肤也是红了一片。“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叫出来?”江隐玉忽然恶趣味的说道。
“反正这儿只有我一个人,将军受伤的虚弱表情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清楚端止轩的要强,她使坏的笑着,她忽然很像加重手上的力道,听端止轩叫出来,当然,只是想想!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更何况,要是端止轩生气起来,她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
“你疼的时候叫出来过吗?”端止轩忽然靠近她问道。那双带着月华的眼睛,盯着他,几分孤寂和桀骜,又带着几分的质问。
江隐玉瞬间缩进自己的乌龟壳,不敢和他对视。端止轩的眼睛恍如有魔力一般,她怕自己盯着他看,会把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不自觉的额吐露出来。她不敢。
“没有。”
“这十几年来你也一直忍着。”“不痛吗?”端止轩声音温柔的说道,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两个人都是骄傲好强的人,什么疼啊!苦啊!都是自己咽下肚,什么都不说。
宛如受伤后孤独的王者,等到众人带着敬意目送着他们离开,等到真正到了深林之中,确保周边没有一人,等着终于撑不住的时候,才会舔舐自己受伤的伤口,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懦弱的一边,被其他人看见。在众人心目中,他们本该是骄傲如火,肆意张扬,强大无敌,不知疼痛。宛如神祗般的存在。
“以后你疼的时候,也可以喊出来,我会陪着你。”
“是吗?”江隐玉无奈的笑笑,只当是玩笑,倘若他不是这大端的皇子,倘若他不是端莫行的弟弟,倘若他是她的挚友,也许她真的会忍不住叫出来。但是不行,她不可以!
“衣服穿上吧!药你先拿着,这药效太强了,我暂时用不了。”说着,她将药塞到端止轩的手上,坐在箱子上。“你刚刚说洛阳行商有内奸?”
端止轩点头,整理好自己衣服。江隐玉有些恋恋不舍,如此完美的身材,不自觉咽下口水。似是感受到某人强烈的目光,饶是经历过千军万马的他,也有些慌张。害羞了,江隐玉注意到他耳朵蒙上一层粉红,有些兴奋。
“当初进入的那个诡异村子,河道狭窄,若是有人跟踪,你我在后面,一定会发现。”江隐玉点点头,那河道不似刚刚出山的时候,那样九曲十八弯,不时有巨石挡住去路,改变河流方向,那河道笔直如剑身,若是有人跟踪,一定会被人发现。
“进入扬子江,洛阳行商的人都是乔装打扮,这船也都是本地的船,你说,黑衣人是怎么从百十条船当中一眼就确定□□在这几艘船上?从我们进入扬子江当现在也不过一天半的时间。”
“也就说内奸就在这条船上?你说那洛家丫头会发现吗?”江隐玉看着冷静分析的端止轩,此时的他神情专注,眼神中那抹自信、冷静,如同西南战场上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虎贲军将军。
“我还是好奇这些黑衣人究竟是哪方势力?”江隐玉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样子,这要是熟知她脾气的徐炎看见了,绝对是汗毛倒立。
有句话叫做阳光总在风雨后,自然的就有一句,阳光过后就是风雨。如此灿烂的笑容下,要是知道哪方势力在自己还没有踏上皇城就一直盯着自己,如一只死狗般抓住自己不放,等到她报复的时候,不把皇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她就主动辞去御神军少将军的职务。
一时间,狭窄的暗室内又陷入了沉默,“要不,你坐在这箱子上休息,我站着。”沉默了老半天,实在是受不了如此尴尬的氛围,她提议道。
端止轩倒是不客气的坐在箱子上,她立马站起来,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端止轩看了看,有些不满的皱眉。“你的伤怎么样?”
“我的伤,大概还要回到皇城在休息一段时间。说起来,还真是狼狈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了。”她耸耸肩。这暗室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强,一阵吴侬软语的唱词,带着江南的清丽婉转,让无数人心醉。
“这唱的是你。”端止轩忽然一笑。
“我?”江隐玉有些疑惑,侧耳聆听,“江家少儿郎,人中龙凤多坎坷,幼时失父多艰难:十三岁上战场,杀蛮夷,沙河一战声明扬。守望州,七八载;从军行,未曾败;少年郎,谁与争?唯我御神江少帅。”这一顿彩虹屁夸的,江隐玉有些不知所措啊!
“这夸的我……”她不好意思的挠自己的后脑勺,“三将军也很厉害的。”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夸夸端止轩了。三将军就是端止轩在虎贲军的称号,说起来,是有些憋屈的,明明也是威震燕国的将军,只因这排行老三,就多了一个三将军的称号。
也不知道这“三将军”是谁先叫的,反正这三将军就是这么流行起来了。如此清冷坚毅的人,这三将军叫的实在是太掉身价了。不过,辛亏不是排行老二,这要是二将军、二将军叫,她怕某一天端止轩真的犯二。
“且说啊!这沙河一战……”婉转的唱腔,霎时被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的男声替代,犹如铄金鸣鼓之声,黑夜中的雷鸣,一下子把人带入黄沙莽莽,金戈铁戟的战场中,开场那婉转的戏曲被说书人声情并茂的声音代替。
“沙河,乃是望州与蛮族的一条分界线。之所以叫沙河,是因为奇特的沙漠之景——就中的沙子宛如河流一般,流动,这沙河宽三米,长十米左右。要是遇上大风天,甚至可以看到风把沙河中的沙子吹到半空中,当地流传了不少沙河的传说。最为有名的便是沙河吃人。
彼时的江隐玉堪堪十三岁,又瘦又小,跟个猴子一样。
自十二岁来到望州后,江瑞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把他扔进了军营里面。那个时候,他瘦小的如同猴子一般,脸色土黄,嘴唇泛白,身材矮小,众将士只道是某个村子里面幸存的孤儿,满村被屠,被将军好心收留到军营中。没人知晓那是刚刚从京城风尘仆仆赶来的江隐玉,还未半日,就直接被江瑞扔进了军营中。
“众人只知那是个孩子,那孩子就待在那营中一年。这龙翔浅底,一跃飞天。少帅的第一场大战便是这沙河一战。所谓一战成名,少年英才,当真是风云出我辈。”
“那是自然。”……众人在底下吆喝,虽说少帅的大大小小的名战役,被改编成了戏曲,这其中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是只要一想到风起云涌的战场上,那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少年二郎,都忍不住一腔热血。
“沙河一战,那是自当年望州苦战之后,蛮夷贼心不死,又纠结了一次军队,打算再次入侵我大端望州。”
“这些蛮夷当真是愚不可及,这望州城自大端开朝之后,一直由江家镇守,从未失利,可谓是固若金汤。”一人在底下吆喝,或许是因为关于自己的事迹,江隐玉难免关注一下。端止轩也不说话,听着那说书先生的说辞。
“当时匈奴、羌族和鲜卑,三族联合,气势汹汹直达沙河。镇守望州的将军江瑞一听这事,坐不住了,连夜戴军,当晚就到了沙河附近,与蛮夷开战。
江隐玉沉着脸,回忆起自己的第一战,那也是侥幸得胜,或者说那一战,她无意中杀了一万人,每每回忆起,她浑身颤抖,恶寒难受。当年的沙河之战是休战十年后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役,蛮族人口众多,繁殖快,且天性凶残,元气大伤的御神军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就面临一场恶战,那时候御神军是处在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