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隐秘
“这越是到了皇城,越繁华,还真是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啊!”“还没有到皇城,还只是扬子江,就说这灯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听到这锣鼓喧天的声音。”江隐玉看着他感慨了一句。和大漠里的清苦相比较,这当真是繁华。“西南那边,有大漠清苦吗?”她忽然问道。
“西南乃繁华之地。”
“怎么个繁华?按理来说,这西南也是个战乱之地。”
“西北的战乱,是因为蛮夷南下,欲入侵中原;西南则是因为本就是块宝地,又有燕国及周边小族,两国贸易很是频繁,虽然战乱,但繁华。”
“这个我倒是知晓的,只是,你不担心吗?贸易中,最易混入细作,每年的行商大会便是最令我头疼,那些属国不作为,更乐意看着大端陷入风波,每年的行商大会,是暗卫最忙碌的时候,就算是我防之又防,可仍旧有不少漏网之鱼。”说着,原本昏暗的水面上,无数的灯火瞬间被点亮,星星点点的,犹如掉落在扬子江上的流星,这些流星在平静的水面上,缓慢移动着。“真美,像是置身在漫天的星夜中。”“这么美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奸细吧!”她缓缓说道。
“你若是真心喜欢这繁华之景,我带你去西南看看。”
“当真?”她看着站在旁边的人。一袭黑衣,江面上的大风吹得衣袖作响,即便身处在漫河的灯火中,她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如此的孤独。
“我何时骗过你?”
“你难道就不怕我到了西南后,燕国直接出兵。”想起前些日子的玩笑话,她打趣道,忍不住上前一步,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带着几分笑意,心中忽然想要将孤独从那个人的身边驱逐出去。
“不怕,虎贲军全军上下若是连一个你都互不住,我这个将帅,又有何用?”端止轩微微一笑。
“承蒙你诺言,届时我定是要游遍你西南。”“只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倒是少了一壶酒。”她微微有些叹息,看着热闹的扬子江。
“江书生,你们怎么在这儿?不去到其他船上看看。”小七从船坞里面走出来,看着坐在船舷上的两人。
“这英雄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江隐玉摊手一脸无奈。
“江书生,你看,那就是花船。”小七吃着左侧前方几十米处的一艘巨大的船,这船有上下两层,和其他的船不同的是,第二层的栏杆上悬挂着的莲花灯,是大红色,丝竹之声从里面飘出来,就中伴着的还有喧闹的笑声,其中让人心驰荡漾的是美人的娇笑声。一楼则是悬挂着明黄色的宫灯,船身雕刻着一朵巨大的莲花,用金粉,玉石雕饰,莲花变则是一左一右的腾蛇,周身云雾缠绕,空气中燃烧着价值不菲的紫木香。
“这是哪家的花船?如此庞大,还光明正大的。”江隐玉想到自己此刻的落魄窘境,忽然有些忿忿不平。
“这个据说是河监常大人的。”小七站在一边。
“常大人,这是他暗地里的买卖?”江隐玉望着端止轩,他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
“唉!虽说朝廷严禁官员从事青楼赌坊这些买卖,但是明面上不行,那就暗地里。据说这花船的老板就是这徐老鸨,细细想来,一个老鸨如何在这扬子江上面混下去,背后肯定有人撑腰,那河监可是那老鸨的姘头。还有啊,这河监上面还有人……”
“小七,你在说什么呢?”罗九忽然大声喝道,明明是七尺男儿,听到罗九一声大喝,小七头一缩,立刻闭嘴,小眼神偷偷瞟了一眼罗九。“小七无知,这些话,也不知道什么,都是道听途说,闲话而已,你们听听玩就行。”罗九看着两人,表情虽然放缓了不少,但是依旧有些戒备。小七捏着自己的衣角,如同做错事的十岁孩童。
“我倒是觉得小七实在,我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说的挺好玩的。罗大叔,你这样凶巴巴的,别把小七吓坏了。”江隐玉走上前拍拍小七的肩,站在一边,转而看着端止轩。他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望着那条巨大的花船,眼中流露出一抹异色。这河监说起来,也和端止轩有关系。
这掌管扬子江水道乃是江中司簿,江中司簿,管辖这扬子江一袋的郡县,四大群,十三小县,而那江中司簿乃是端止轩的兄长端莫行的莫逆之交,也可以这么说,这江中司簿乃是而皇子端莫行的势力。
这牵扯到皇家隐秘,当年后宫之中有两位贵妃同时怀上子嗣,这其中一位就是怡妃娘娘,也就是当今皇后,当时是太后下令,谁先诞下龙子,就立谁为皇后。怡妃娘娘出生于氏族大家——木家,兄长当时是皇城太守,父亲当朝左丞相,二哥乃是虎贲军将军,凤令一出,木家可谓是风光无限,门客络绎不绝,众人都忘了还有一位怀孕的贵妃娘娘。所谓天意弄人,当真是不假,这两位贵妃娘娘竟然同时临盆,这可谓是争分夺秒的时刻,所谓母凭子贵,就在这一刻。
正当是应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那位贵妃娘娘先诞下皇子,这皇子那是当今太子端逸白,而那贵妃娘娘则是因为难产而死,至于怡妃娘娘则是先诞下了二皇子端莫行,可当时没有想到怡妃娘娘怀的竟然是双生子,等到端莫行临盆的时候,产婆才骤然发现。
而因为怡妃娘娘身子的缘故,端止轩则整整折腾了三个时辰才诞生。据说,本来当时应该是端莫行先诞下来的,但是因为端止轩的缘故,再加上这位贵妃娘娘身子和地位显赫的缘故,产婆可是再三的小心,这一尸三命谁也担当不起,因而太子之位就这样落入他手。
当然这只是传说,江隐玉也不清楚。这宫里的事,尤其是关这太子皇后之位之争,谁又道的清,说的明。总之,太子则是端止轩,而那位不知名的贵妃娘娘难产死后,怡妃娘娘又因为诞下双生子,为原本子嗣凋零的大端皇室子嗣繁衍做出了巨大贡献,当仁不让的登上了皇后之位。
对于这二皇子,她倒是不熟。或许是因为这双生子的缘故,这端莫行的身体异常的虚弱,众人待在他的宜章宫中,小时候,二人见面的机会可谓是寥寥可数,一副病恹恹的面子,等到长大了些,他的身体似乎更为虚弱了,终日待在宜章宫中,江隐玉对他的记忆甚是模糊。
与此截然不同的则是端止轩,这家伙生下来,简直就是和楚霸王一个级别的,力能扛鼎,小时候两人打架,江隐玉就没有赢过几次,基本上都是被端止轩按在土地里,使劲的吃土。等到长大了些,两人就从宫里面斗到了修罗山,分分钟两人都可以打上一架,那时候,她可是在武艺军法上,下足了功夫,就是为了以后打架,不被这个人按在地上吃土。
后来,这二皇子被送到了江城,江城靠近扬子江,四季如春,温暖舒适,到适合他养病。至于端止轩,他自诞下来,则不怎么受皇后娘娘和皇上的疼爱,虽为皇子,受的苦和气,倒也不少,吃的累,受的伤也不比他少。她有时候挺心疼端止轩的,这人啊!看上去太孤寂了,几乎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他。
皇后娘娘,估计是好不容易到手的太子之位就这样飞走了,任凭谁都会怨恨;至于端皇,那就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等到张长大了些,他就被送到了西南,一路走来,成为虎贲军的将军,镇守在西南。西南与燕国对峙,这边境上也饱受战乱之苦,而西南势力更是错综复杂,端止轩也厉害,四年,把西南管制的井井有条,战场上,燕国则对于这位三皇子,恨之入骨,不亚于蛮夷对江隐玉的痛恨。
所谓西北有御神,西南有虎贲;江家少帅,大漠孤狼,一枪定风沙;大端皇子,丛林虎豹,翻手定乾坤。如今这两人皆从南北回来,这蛮夷和燕国也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罗九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二人,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空气中颇为尴尬。“咳咳……”他咳嗽几声,“这灯会颇为热闹,你们不去看看。”
“你家小姐也去看吗?”江隐玉忽然有调笑的望着罗九。
“这……”罗九笑容僵在脸上,本来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就把战火引上自家小姐身上。
“你家小姐应该未出阁吧!真的不考虑我兄弟二人,尤其是我弟弟,也算是人中龙凤,当世英杰,必定飞黄腾达。”江隐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江书生你又说笑了。”罗九背后汗涔涔的,打趣道,虽说这江轩也算得上是当世英杰,但是那日紧绷的场面,怕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自家小姐乃是主人的心肝宝贝,不能受他人委屈,小姐要是和这个江轩在一起指不定受到什么委屈,但是他心底又有些惋惜,这江轩也的确是个人才。
“我不喜。”一直沉默这的端止轩忽然说道,眼睛直视这江隐玉。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当时让她一愣,罗九瞬间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我兄弟也挺有自知之明的,知晓你家小姐,是配不上的。”她机敏的回答道,隐去了下半句,你家小姐配不上。罗九脸色倒是好看些,本来是担心灯会上这兄弟两会不会乱来,没想到一过来就来受气的。
“小姐那边还等着我,你二人还是早些休息,再过些时日,我们便会到达阳城。”不愿在与这两人待在一起,罗九说完就直接离开,小七跟在身后,耷拉着头,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有些懊恼。江隐玉回到船坞中,这看到了花船,也不怎么想上去,刚刚和端止轩之间又有一些小争执,自己果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
这灯会可谓是相当热闹,尤其是围着那中轴线的,奢华的花船和大船至少有五艘,更别提围在周围的小船了,这扬子江已经变成了船的天下,她瞪大了眼睛,如此奇观,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反观是远离中轴线的他们,有些凄冷。又有谁会注意到这远离中轴线,躲在暗处的小船。
她坐在船坞中随着轻轻摇摆的船休息,虽说眼前之景热闹无比,但她心意却不在于此,反倒是耿耿于怀之前的事。
关于端止轩,她不想管,牵扯到这皇城中的势力,她只想远离。可这老天最喜和人做对,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现在把她调回皇城,过不久,她怕是就处在这诡谲云涌的风暴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