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烤鱼
江隐玉倒是很心安理得的坐在马车上，按照她两世的经验，脸皮算什么，要是脸皮厚点，能吃香喝辣，她一定都不介意自己的脸皮厚的跟万里长城般。晚上的时候，车队停留在河边，端止轩打了两条鱼上来，两人坐在一边，江隐玉吞了吞口水，看着端止轩有条不紊的杀鱼，去鳞，本该是简单甚至是有些粗鲁的动作，但是不知道为何在端止轩的身上，有种别样的美感。
一切都从容不迫，动作浑然天成。她还有点小得意，这闻名天下的虎贲将军亲手为她烤鱼，内心那小小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不过很快，他就被香味吸引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被烤焦的鱼，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眼巴巴的看着端止轩手里的两条鱼来活翻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好了吗？”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待会。”说着，端止轩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包香料。
“这是……”江隐玉闻着那味儿，香、辣，他甚至还闻到了滇川一带独有的乔木香，“多宝坊的胡香粉，你既然带来。天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好这味儿？”手背擦开嘴角的口水，她跳起来，激动的盯着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将红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烤熟的鱼上。
滋啦，白烟冒出来，混合的辛辣的乔木和烤鱼的香味，鱼被烤的焦脆，再撒上胡香粉，蠢蠢欲动，勾人胃口，江隐玉眼巴巴的盯着那鱼，忽然感觉有些委屈甚至是想埋汰端止轩，怎么还不好？香味感染这一方天地，就连坐在一边警醒着的车队众人，都下意识的望着那两条鱼。
好香啊！罗溪摸这咕咕叫的肚子，垂涎欲滴的看着那两条烤鱼，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羡慕。拼命的咽下自己的口水，既不淑女的拼命擦着自己嘴角的口水。有一股冲动，想要把那条鱼直接抢过来，但是一想到端止轩那不寒而栗的眼神，死亡的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欲望。
“唔，好……好烫啊！”拿住端止轩递过来的烤鱼，完全不顾炙热，直接送进嘴里，她哈着气，口齿不清的说道，好不容易拿到烤鱼，但是太烫了。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江隐玉的对吃的欲望，舌头灵活的左右推动鱼肉，感受着嫩华的鱼肉，外焦里嫩，白色的鱼肉鲜嫩无比，如无瑕白玉，飘着阵阵仙气，配合胡香粉，带着三分苦涩，七分香辣和大自然独有的芬芳，和细嫩的鱼肉在一起，配合的天衣无缝.
细腻，柔软，劲辣，味蕾享受了极大地洗礼。江隐玉感觉自己舒服地毛孔全身张开。
“好吃、好吃。”江隐玉颇为感动，感觉自己和端止轩认识了十几年，终于发现他的长处了。完全不在乎半点形象，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旁边，端止轩眼角微微扬起，一抹浅浅极难察觉的温柔。罗溪长吐气，摸着自己饿瘪瘪的肚子，看着那两条鱼渐渐消失殆尽。众人都无比艳羡的看着他们。
“罗叔，你说，他们究竟是何人？”罗溪偷偷打量着两人，充满疑惑的问道。
“这两人来历神秘，那个江轩，身手了得。江湖上也从来没有这号人物，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恶意。”罗叔思考了一会，准确的回复。罗溪点点头，临行时父亲就说过，一定要多采纳罗叔的意见，不过，她还是有些沮丧，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单独行商，便遇到这回事。
“罗叔，让暗卫打探这两人，无论如何他们知道这硫磺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不好处理。明明知道我们是洛阳行商，如此大摇大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多半是有所依仗！”
罗溪吩咐，她盯着端止轩，总觉得那冷峻刀鞘般的模样，自己有些熟悉。端止轩忽地转身，吓得罗溪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裙摆，心里直打鼓。她不敢直视江轩，心里直发憷。
“你干嘛吓人家一个小姑娘啊！”江隐玉一手拍在端止轩后面的衣摆，一脸微笑，顺带从容不迫的将自己沾满油的手全部擦在端止轩的身上。不过，端止轩倒是没发现他这个小动作，只是微微皱眉盯着她。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喜人家盯着你。”她举双手投降，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刚刚吃了端止轩的鱼，自然是要站在他这一边的。“不过，数量巨大的硫磺，还得到武府司的官印，有些奇怪？”“而且追杀我们的人和劫镖的人是同样的来路，会是谁？”她有些好奇的看着端止轩。
只见他闭上双眼，淡淡来了一句，“京城，我不熟。”
“你真的是，风、轻、云、淡。”江隐玉好涵养的说道。亏得自幼就清楚这人的秉性，不然，和他闲聊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不过，自己从小到大竟然能够忍受端止轩这个臭脾气，她不得不感叹，这活着不容易。
这两天，车队依旧行进，她和端止轩坐在马车上，偶尔享受穿过密密的树林，星星落落的阳光。她动了动自己的左手，骨头发出令牙齿酸软的声音，右臂还是残着的。
自偷袭事件后，车队里面的每个人都格外小心，每个人看着这树林都带着强烈无比的敌意，即便是树林中的一只兔子，他们也能一惊一乍。
江隐玉却是在慢慢的盘算着出了树林，在南下走官道，渡河，经过唐江、蓝河、再转官道，再乘船扬子江，下到阳城，再走官道，便可到达皇城，她微微摇头，真是不方便，这又是陆地，又是河的，中途浪费的时间可真是不少。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带着端止轩走小道，最慢也只需二十天，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平白地出了这么多的事故。不过，她看着自己胳膊下装着□□的红木箱子，想了想，这么多的□□自己还是跟着吧！
京城，江府后院，携着月夜寒光的剑，一去一来，飒飒作响，一剑斜插入地，扬起，极为精准的扬起五粒石子，高低不齐的从空中落下，少年人一袭白衣，随身一转，游龙之势，迅速的用剑身接住三粒大小不一的石子，右脚一踢，将即将落在地上的石子，提起来，落在剑上面，往后用力一蹬，弯着腰接住最后一粒。
五粒石子安安稳稳的三尺月寒剑划分成五分，这五分不长不短，肉眼看上去，毫厘不差。少年人满意一笑，脸颊微红，将石子抛向空中，飞身迅速的抓住，然后落在地上。江月清随手一挥抹去额头上的细汗。
“你这剑术倒是越发精进了。”伴随着啪啪的声响，莫管家拍手，盯着眼前的少年儿郎，英武非凡，阳刚正派，嘴角两个梨涡，让眼前这个少年郎显得几分生气。
“莫叔，大哥还是没有半分消息吗？”他一箭步飞踏在栏杆上，干净利落的站在莫管家前面。
“侯爷，上次少帅出现在车臣国，相信不久，就会回京了。”
“我自然是知道大哥的本领，只是这三皇子和大哥的关系，我有些担心……”
“侯爷，还是莫恼，少帅做事自有分寸的。”莫叔爽朗一笑，看着这平日里闯祸不断的小侯爷，竟然为少帅担心起来，这还真是江家一件大事。
“只是大哥出发时，到寄过一封家书，如今这车臣易主，大哥又曾出现，朝中那些老臣，怕是又一顿好说的。”江月清的语气有些厌恶，言语中对于那些老臣颇为不满。莫叔只是笑笑，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一两点的星子，明天怕是个阴天。
江隐玉躺在木板上，船身晃悠悠的，车队已经彻底地出了北界，又南下渡船，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大江大河里颠簸，好在这些天风平浪静的，那些黑衣人没有再次出现，她倒也乐得自在，安心养伤。她闭着眼睛，拿着一块布遮着自己的脸，嘴里嘟嚷着，“清水碧雨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绿浊发挥的湖水，带着海草的腥味，河道的石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还卡着一些破旧的竹娄，里面杂七杂八的，长着绿毛的猪皮，还有不知道哪家姑娘的绣花鞋……
天空中都是阴沉沉的一片，七八艘客船，吱吱呀呀的，像是乌鸦的乱叫，发黑的船篷，不少的破洞。“唉！清水碧雨天，没有；画船听雨眠，没有；垆边人似月。”她撤下脸上那蓝幽幽的布，看着靠在船舷一边的黑衣少年，“勉强弥补了前两者。”端止轩盯着她，一直盯着江隐玉重新拿着步遮着自己的脸。
船只发出晃动的吱呀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的响亮，一阵风携着臭水沟在配合着晃荡的船，她捏着自己的鼻子，恨不得此刻自己失去嗅觉。”这河道怎么这么臭？沿河的亭长，都不治理吗？”又是一阵臭气袭来，差点没被熏晕。端止轩也微微皱眉,月华如水，照在两边的河岸上，周边高低不平的破败房屋，偶尔的看见灯火，剩下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船只现在暂时靠岸休息。
众人都只是待在狭窄的河道内，虽然河水极臭，但是洛阳行商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岸，这倒是有些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个村子，从白天到现在，看见的就只有一个身形不便的小孩的背影，而且那小孩还掩着半张脸，一拐一拐的。
“我们现在应该算是靠近皇城了吧！”江隐玉多年来待在望州，对于大端内部实在是不太了解。
“也不算是，我们渡过这条河，进入扬子江，等到了郴州，走官道，届时才进入皇城。”江隐玉有些郁闷的看着颇为了解的端止轩，这行程算是远远地超乎她的预料。
“这路途怎会如此的漫长？而且……”她望着眼前死寂般的村子，这村子是真的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有一只猫在心窝里使劲地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