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食色性也
“哎!江书生,你这弟弟是哑巴吗?怎么都不说话啊?”和他同为江姓的的江流问道。他回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端止轩,这书生大概是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从醒来后,整整两天,都不怎么说话。
“呸!什么哑巴啊!我弟弟只是不喜欢说话,他可是出口成章。”江隐玉没好气的说道。她和端止轩坐在用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推车上,好在这推车还有些多余的地方,两个人挤在一起还凑合,江流拉着马儿前行。
她出神的望着红木箱子,罗九骑马过来,望着端止轩。“你还好吗?”端止轩并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在箱子上。
“罗大哥,我这弟弟可能还是有些不舒服,您别见怪啊!”江隐玉笑道,心底却是,明明自己才是伤的更重的那个人。只是端止轩这高冷的性子,哎!
“你们现在上京秋试,不会迟了些吗?”罗九忽然问道,“这离秋试尚不足一月,从陵城出发,路途遥远,跋涉艰难,中途更是要耗费不少时间。”
“当初是因为我家中不便,出了一些变故,所以启程晚,我兄弟二人火急火燎的,这不就遇上你们了吗?你看我弟弟现在还一语不发的,没准儿,就是被你们撞坏了,到时候,秋试名落孙山,你说,你们该怎么补偿我们?”江隐玉恬不知耻的望着罗九,脸上就一副标准的碰瓷讹钱的奸诈样。
“你真是书生吗?我怎么感觉你倒像是个无赖?”罗九行商几十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无耻的书生,简直和那群赌坊里的地痞流氓有的一拼。
“你这是在质疑我啊!”江隐玉看着挑衅自己的罗九,“今儿,我就给你露两手,让你知道我可不是江书生,我可是江大才子。”
“哦!洗耳恭听。”罗九有些轻蔑的说道,周围镖师都发出轻笑。这书生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轻浮心燥,就像是世家子弟中那些爱逛花楼的酒囊饭袋,要说真能吟诵处振聋发聩的诗句,他们还不如相信这母猪能上树。
“听好了!”说着,她不自觉的挺直身板,还咳嗽了几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边背着小时候语文课的古诗《凉州词》,一边有节奏拍打着红木箱子。
沉闷的木头声喝着那古老的吟诵,颇带着几分凄凉悲怆,一时间,众人仿佛回到了古老,血色苍茫的战场,随着那沉闷的声音,看着狼烟笼罩的血红天空下,是尸山血海,耳边是苍凉悲壮的呼号。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众人如梦初醒。江隐玉看着猛然睁眼的端止轩,听着他清脆悦耳的掌声,一时间心中获得无比的满足感。
“还真是我眼拙,若以你的才华,参加秋试,定能金榜题名,高中无疑啊!”罗九瞠目结舌,由心发出感叹。周边的镖师也不由自主的拍手,虽然他们是江湖人士,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游走在边境,亦能理解其中悲壮凄惨的意境。江隐玉厚脸皮的接受他人的赞扬。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如此好的文采!”江隐玉嘿嘿的笑着,看来当初被老妈作死痛苦要求被《唐诗宋词三百首》,还是有好处的。难得听到端止轩夸自己,江隐玉喜滋滋的。车队一路向南,离了陵城,眼前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车队暂时停留在草原休息。
“你看!那小姐看着你呢!”说着,江隐玉用手肘蹭了蹭端止轩,看着宝马香车掀起帘子的罗溪。端止轩跳下车,坐在草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有一只鹰滑翔在空中。“这可是位美人啊!你正眼都不瞧一下,好意思吗?”她一把搭在端止轩的身上,好奇的望着他。
江隐玉有些郁闷,说来,这端止轩也是奇怪!已是及冠,是重兵在握,年少有为的虎贲军将军;还是大端三皇子,可一直都是孤单一人,至今仍未嫁娶。端止轩身体一震,随即盯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某人的手。某人丝毫没有半点觉悟的继续说道。
“弟弟啊!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没事,你不好意思,跟哥哥我说!哥哥教你啊!”
“无趣!”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看着搭在肩上的手,他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
“怎么叫无趣呢?所谓,食色性也!美色当前,垂涎欲滴,才是正常的,是不是。你脑海中好好想!一个是沉鱼羞花之貌,另一个肥头大耳,奇丑无比,你说,哪个看着顺眼!”她拍了拍端止轩的肩,苦口婆心的劝着。
“那小姐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也是端庄大气,秀外慧中,还是洛阳行商的小姐,帮着家族生意,也还聪明,你想想啊!”激动之处,她忍不住拍手“洛阳行商,那也算得上是大端数一数二、富可敌国的行商,对你来说百利,就一点点害,是不是!”她右手比这一点点。江隐玉说着,连自己都心动了,忍不住赞叹,自己绝对是个最佳红娘!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的歪理!”端止轩心情烦躁,打断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兄弟,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心动啊!你该不会是……”江隐玉说了一半,忽然打住,一把推开他,神色怪异的来来回回打量着端止轩,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对女的一点都不心动,该不会是那个吧!
仔细想想,到现在都没有娶老婆,每次和他聊点风花雪月的事情,他似乎一直都是个性冷淡模样,就连身材火爆的坦娜似乎都提不起兴趣来,这洛家小姐,也貌美,可是……难道说真的是……江隐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方向没有错。
端止轩怪异的看着忽然抱住自己的江隐玉,早就习惯这个人的不靠谱,随即又盯着苍茫的天空,不去理会乱想的江隐玉。
不对啊!呸!我怕个毛线啊!我又不是个男的!还真是在大漠和一群老爷们混久了,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了!自己给了自己一记白眼,江隐玉瞬间兴奋起来啊!看着端止轩,仿佛看到了一个宝藏男人。
“给水!”罗九走过来,递过水壶。她左手接过去,“江书生,你的右手是受伤了吗?”罗九随便找了个地,坐下来,不经意的问道。
“罗叔,怎么这么问?”江隐玉自来熟的笑眯眯的问道,心中却警惕的留心眼。
“我看你基本上都是用的左手,右手很是小心翼翼。“
“哦!罗叔其实我是故意用我的左手的!”“我们家乡有个偏方,意思是说多用左手做事,就会聪明许多,今年秋试就能榜上有名了。”江隐玉掐口胡来。
“江书生啊!你太自谦了,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必定有所作为。”罗九坐在连两人旁边,更多的是好奇的打量着端止轩,忽略江隐玉的胡说八道。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书生,一个放荡不羁,一个沉默寡言,即使是端止轩不说话,但是他身上那种贵气,就让人难以忽略。
“罗叔,听闻你们洛阳行商财大势大,到时候我们入了皇城,还得仰仗你们庇护啊!”江隐玉挡住罗九的视线笑眯眯的说道。
“江书生,这皇城大得很,都是天子脚下,只要安分守法,什么庇护不庇护!”罗九笑道。
罗溪望着坐在草地上的三人,一双凤眼好奇的盯着那道颇为冰冷的背影,她偏头咬唇。“小姐,怎么了?”
“小环,我总觉得那个青衣书生,有些眼熟,有没有?”小环盯着那背影。
“小姐,是说江玉的弟弟江轩?”罗溪点头,低着头,总感觉这人有些眼熟。小环想了一会,摇头。“你,去叫罗叔过来。”罗溪眼珠一转。
“罗叔,你对皇城熟,等到了皇城,您带我们好好看看,我听说洛阳行商可是认识不少名门世家,到时候你给我们引荐引荐!”她望着一脸尴尬笑着的罗叔,罗九算是明白叫做滔滔不绝,自己明明是过来打探两人消息的,结果却是自己被他套了话,绕了一圈,上至皇亲贵戚,下至市井百姓,从城西说到城东、城北说到城南。
“罗叔,小姐有请。”这一句话宛如从天而降,缓解了他的困境。
“小姐有事,那在下先告辞!”说完,罗九快步离去。
“你的伤怎么样?”端止轩望向她,只见她大大方方的躺在草丛中,嘴里叼了根草,眯着眼睛。
“还能怎么样,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这手还不敢乱动。”说着,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嘴里是微微苦涩的草香,她听着风声,窸窸窣窣的草声,还有牛马的叫声,野草轻抚着她的脸庞和耳朵,痒痒的,舒服,她露出享受的表情。“真想就这样做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快活自在!”端止轩望着她,躺在她身边,两人望着天空。
“皇城的天空有这儿蓝吗?”她贪婪的吮吸着草汁,享受这这几天来之不易的平静。
“不,那的天空一直都是黑的。”
“那还真是不想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