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
看来,自己是真的死在监狱了。那些人……她忍不住苦涩的一笑,都说虎毒不食子,可那些所谓的亲人,她的母亲硬生生的逼死了她。她还记得那天……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她大大咧咧的和室友分手,一转身,脸就拉下来,有些茫然的望着天空。怎么办?她这次没有拿到奖学金,丢掉了奖学金,下次开学的时候,学费就没了。她茫然无措,想起那些人……她浑身一个寒颤。
“玉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玉儿。”她一个哆嗦,回神看着台阶下站立的衣着华丽的女人。
“母……”她后退了几步,她来干什么?莫非是知道自己丢掉了奖学金,所以,所以,要把自己带走。回到那个地方。
“玉儿。”“你怎么了?见到妈妈也不喊一声!”说着,女人走上台阶,颇为温柔的牵着她的手。
“母,母亲。”她缓缓喊道,带着几分惊恐。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是变了一般,不是记忆中的凶神恶煞,尖酸刻薄,如此温柔的母亲,她,从来没有见过。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开心吗?”母爱的慈柔,她是第一次享用,这种天降的恩赐,让她惊慌失措。那个女人不应该是冲上前,就是给她一个耳光,或者是替她一脚吗?怎么今天如此的温柔,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有些,有些害怕。
“母亲,我……”
“你都好多天没有回家了,今天和母亲回家好吗?”
“不……”她下意识的推开女人,尖叫。回去吗?回去她会被那些人打死的。从小到大,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辜负了奶奶对孙子的愿望,她在这个家就从来都没有好受过。
说来也好笑,她父亲明明是市立千万富豪之一,可她在家里面过的比外面的乞丐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吃饱过饭?她就像是那些人养的小狗一样,动辄打骂。只是因为她不是男孩。好不容易弟弟出生了,以为自己可以好过了一些,但是,但是……
那群人就是恶魔,她却陷入更深的地狱里,全家人都瞧不起她,甚至是她的弟弟。如今她好不容易长大了,可以摆脱那个病态的家,那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又忽然的找上她?
“玉儿,乖!和母亲回家,好吗?”眼前女人一笑,可是眼神如刀子一般,果然,这个女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我,我不回去。”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
“是吗?”母亲忽然一笑,她脖子一疼,眼前黑了。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真的好久啊!中间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闻到很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上滑动。她勉强的张开眼睛,强烈刺眼的光芒,还有那时天堂吗?那些穿着绿色的衣服的人是天使吗?
后来,她是被疼醒的。“啊!”她忍不住失声尖叫,她看见自己的衣服上都是血,她在哪?只有黑黝黝的一片。她仿佛被人抛弃在了黑暗中。
那几天,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几天。直到有人来看他,那是警察。他们喊着母亲的名字,控告她犯下的偷税逃税,甚至还有黑市买卖。等到她车祸恢复后,将会接受法院审判。
她终于知道了,这是一个局,她母亲亲自为她设的一个局。那些人她太了解了,车祸是真的,不过坐在里面的人不是母亲,是她江玉。那场车祸,几乎要了她的命,四肢已经废了,容颜全毁,本来还剩一口气,偷听到警察说,她就只剩下半口气了。
她待在监狱里,靠着心肺己勉强度日,没想到在她最后几天,来看他的人是他的弟弟。
“对不起,姐!只可惜啊!谁让你是女的呢!”“你还算是有些用处的。”所谓的弟弟来看她,只是为了说那句话。而她也成功被那句话气死。
他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她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她竟然重生了。
……
江家,将门之家,自大端开国建朝以来,江家儿郎,带着御神军一次次浴血奋战,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用铮铮铁骨,汩汩热血守大端无数的春去秋来,可谓是大端的护国之柱。是大端的护国神;匈奴的死神,所谓江家在,大端在。江家在大端的地位超然。
或许是因为战场上造成的杀戮之多,所以造成了现在江家子嗣凋零。回忆起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江隐玉背后一身冷汗,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差点就成为了穿越史上,死的最早的穿越者了。
大端天佑十年,北部边疆,望州城,旌旗猎猎,火光冲天,北部阏氏王联合二十四个游牧民族进攻大端,望州城做为北部边疆防线,生死攸关!一旦破城,匈奴南下,可直袭燕州,若燕州破,皇城则兵临城下。
时,江夜和江瑞所领御神军镇守燕州,战况延续了两个月。江夜明白,这次匈奴与以往不同,平常都是三三五五,做做样子,久攻不下,作鸟兽状散,可这次,御神军面临的是整个北部瀚海沙漠的所有匈奴,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破望州。
战况吃紧,援军未到,御神军只能死守望州。狼烟四起,烽火不断,战况惨烈到江夜战死,江瑞重伤,御神军元气大伤,萎靡不振,望州城半城已破,生死存亡之际,匆忙赶来的虎贲军和剩下的御神军携手力挽狂澜,才堪堪打成平手。
此时御神军丧失主帅,士气大衰。但是,沙漠中忽然掀起一股奇风,上达千里,所过之处,危害极大。而这奇风,却忽然降临到了望州城,这可给匈奴联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一时间,两放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而恰巧正逢江隐玉出生之际,坊间都传闻是武神临世,就连远在北部瀚海沙漠的匈奴和御神军除却战斗,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临盆的孩子身上,如若是男子,则意味着匈奴又多了一个江家死对头,御神军有了未来的小少帅;可如若是女的,则意味着江家后继无人。
“长公主!”“用力!”徐产婆死死地抓着长公主的手。
纤云长公主,乃是江瑞之妻,本是云南王郡主,自幼父母双亡,被当今端皇的母妃收养,与端皇情同手足,是她一次次护着端皇,辅佐端皇登上皇位,后被端皇升为长公主,颇有威名,与相公江瑞更是琴瑟和鸣,本应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改变了。房间内,急促乱撞,产婆大叫,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乱。
纤云公主满头大汗,近乎力竭。江玉在这个狭小的子宫内待了将近三个月,终于在几天前弄清楚自己的状况,随后一种难以描述的牵引力,拼命的拉扯着她,黑暗濡湿,几乎溺水,她拼命地挣扎,耳边一团乱叫。
“还……没……没出来吗?”纤云近乎绝望,前天,江夜战死的消息从前线传来,本来皇弟还想瞒着她,但她还是无意听到了这个消息,八个月身孕的她,腹部疼痛难忍,跪坐在地上,血染金殿,端皇十万火急命宫中最为年老有经验的徐产婆为长公主接生。已经两天了,这个房间里一直人头挤挤,喧闹不歇。
终于,一阵清脆的啼哭声,缓解了她痛不欲生的困境。“男孩还是女孩?”纤云来不及歇息,一把抱住苏情,嘴唇发白,拼着最后的力气问道。
“公主,这……”苏情脸色难看,望了望后面一直跪拜这的宫女。
“你们……先出去,产婆留下。”纤云瘫软倒在床上,苏情的反应她瞬间明了,眼中绝望。
竟然是女孩?女孩……这意味着什么?江家诞生的是长女,不是长子,意味着御神军将领后继无人,无人的话,那御神军就没了少帅。她深吸一口气,脑袋空白,转头看着苏情怀中的孩子,眼神一抹狠辣,徐嬷嬷跪在地上闪过一丝阴霾,房间安静的吓人。
怎么这么安静啊!气氛有点不对啊!山雨欲来风满楼!江玉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从黑暗的地方出来,立刻意识到这种情况有些不对劲。这生孩子了,不应该是件喜庆的事吗?她张口想要说话,张口却是咿咿呀呀的声音。“情儿,把她抱过来给我看看。”纤云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并未有初为人母的喜悦,相反脸上阴森森的一片。
“公主。”苏情轻轻唤到,反倒微微后退几步,公主的眼神阴郁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婴儿,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给我。”苏情忐忑的走上前,将手中的小婴孩递过去,纤云终是不甘心的掀开被子,江玉只感觉胸口一凉,挥着小粉拳,抗议。
“女的。”纤云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心中哀痛至极,她夫君刚刚战死,现在江家唯一的子嗣竟然是女子,传出去,江家该怎么办?大端该怎么办?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手不自觉的慢慢地,慢慢地往上移,仿佛有魔鬼推动着她的双手,缓缓地掐住她的细细的,软软的脖子。
“一点都不像他!不像。”她张开眼,摇头。江玉看不见,但是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感觉到一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开始用力,用力的掐着自己。
“又是因为我是女的,就要杀我吗?”
“不,我不甘心。”江玉心中强烈的怨恨,急急忙忙的小腿小手挥舞起来,发出嘶天裂地哭喊声。前世因为是女的,被亲身母亲设局入狱,间接害死自己。现在又是因为同样的问题,这一世的亲身母亲,就要亲手杀了她吗?
如果不是婴儿状态,她真的直接上去给这什么长公主,两大耳光,在死命的揣上两脚。不甘心,不甘心,她是真的不甘心。可是……哇啊啊的哭声,脸颊涨的紫红,快要窒息,脖子被狠狠的用力掐着,到最后哭声越来越小,手脚没有力气,慢慢垂下去。我这是要死了吗?
“公主。”苏情哭喊着一把抢过孩子。
“滚开。”纤云的声音尖叫着,乌鸦般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怨恨,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两人在床上东拽西拉,床发出指压的晃动声,徐嬷嬷站在一边,感觉婴儿快要被两人扔出去了。
“还不帮忙?”苏情满脸泪痕,头发凌乱,簪子滚落在床上,徐嬷嬷费力气拉开长公主的手,两人倒在床上,苏情钳住郡主右手,脸部涨红,用力的拉开,徐嬷嬷镇定爬上床,一把年纪,对于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却是见怪不怪。
一把拉开左手,江玉被三人的混乱争斗,踢到床尾,半截身子在床外,而她整个人早就被掐晕过去,房间里一点哭声都没有,纤云和苏情躺在床上,两人筋疲力竭,房间静悄悄的,只有三人浓重的喘息声,徐嬷嬷回头看着快要掉下去的江玉,急忙抱住她,立在一旁。主仆两人滚成一团,床上混乱一片。
“为什么是女的?”她苦笑,倘若是男孩,该,该多好?她幽幽地哭泣,甚至是如此的憎恨她的亲身骨肉。“这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生在江家?”“你们……说,本宫,该怎么办?”从小到大,纤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绝望。
“长公主,如今局面混乱,望州的事情,您比我更加清楚,老身如今有一计。可是想要和公主做一笔交易。”主仆抬头,看着眼深如海的徐嬷嬷,眼中平静,在皇宫数十年,她都不知道为多少嫔妃接生过多少次,里面的龌龊勾当,她早已见怪不怪。
“说!”纤云斜眼看着眼前灰发老妪。
“老身在宫中已有数十年,如今年老体衰,只想回乡安度晚年。”纤云点点头,徐嬷嬷心中一喜,继续道。
“这消息还未流落出去,李代桃僵,为时未晚。更何况小郡主,乃是将军和长公主的唯一骨肉,流落民间,怕是长公主也不舍!如今之计,只好鱼目混珠。”
纤云紧紧抓着苏情的手,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咬牙。这可不只是欺君之罪,这是要期瞒整个大端啊!“长公主,稳定军心,方为上策。”徐嬷嬷何其毒辣,一言切中。
“传人告诉皇上,诞下一子。至于今天所有在闲云宫的人……”纤云看了一眼苏情,苏情会意。听闻产一子,端皇大喜,特将南国进献的独一无二的冰玉赐予自己这个小侄子。纤云长公主感念皇恩浩荡,为儿取名江隐玉。百姓喜称:玉中隐士,隐中君子。玉佩贤者,将奉圣明。
消息迅速传到北部瀚海沙漠,说是这小少帅,乃是武神降世,这奇风就是他在护着大端。听闻此等好消息,御神军士气大振,和虎贲军大破匈奴,联手将其赶出望州。匈奴各族重创,回各自部落属地,休养生息,暂无祸端。江瑞镇守望州,匈奴无敢造次。
然望州损伤惨重,御神军亦遭大悲大喜,十月过后,江瑞其妻诞下一子,名江月白,幼年体弱。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在江隐玉身上,未来的御神军少帅。
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江玉以前觉得这句话太中二了,可是自从成为江隐玉之后,才明白,中二是中二,可至少没有说错。可是,穿越到大端,不仅仅王侯将相的贵族权利,从来没有享受过,更因为性别之故,她过的日子,简直是非人哉。可她有及其不甘心。
她想告诉纤云长公主,她做得道,甚至比那些男人更好!前世的苦痛,仿佛还要延续到她身上,纤云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仿佛她就是个错误。
可我是女的,就错了吗?
三岁时,仅仅因一小错误,纤云长公主就罚他在雪中跪了一天一夜。在江月白还在嘤嘤的在母亲怀中撒娇之时,她江隐玉却要一次次在月夜下挑灯夜读,即便手肿的跟猪蹄一样,甚至绽开朵朵血花,她也不能喊疼,因为一句疼痛,换来的是更多的责罚打骂。
可她江隐玉毕竟也是二十一世纪受过教育的大学生,也不是没想过要逃走,凭借着咱自带的五千年老祖宗智慧,她还不相信自己在这个大端难道还混不下去。但奈何纤云长公主已经在她身边筑造了无边苦海,根本没有机会逃离。大端学识最渊博的郑学士是她老师,江家武功绝顶的武师亦是她的老师。
白天骑马射箭,练武,晚上挑灯夜读。对于江隐玉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练武,习文最起码还自带二十一世纪的智慧,可一到习武,每次都是伤痕累累,咬牙坚持,那个女人就在边上看着,只要稍有懈怠,一鞭子就上来,其间流了多少汗和血,可她倔脾气一上来,即便在委屈,也决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于纤云长公主,她从未开口开口喊她一声娘亲,出生时差点把自己掐死。自幼,她从未正眼瞧过自己,只有一次次的鞭笞,对她一次次变态般的严厉,而她所谓的严厉,并不是为她好,而是为了大端,为了皇上,为了江家。至少,从来没有过她。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完全没有尽头。直到九岁,天佑十九年,南国刺客刺杀端皇,危急时刻,纤云长公主以身为盾,挡住毒剑,自此,昏迷不醒,群医无策!而江隐玉则是被扔进了一个更惨的魔窟——修罗山。所谓修罗,自然是从地狱中欲血重生,以杀止伐。